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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上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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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上眉头 第547节
      此时,他已顾不上去震惊张眉寿为何说出这样的话,而只在意此言真假。
      张眉寿未有多言,只微微点头。
      苍斌下意识地动了动嘴唇,却到底没能说出反驳的话。
      他从来不是不理智的人。
      实则,母亲在他眼中,早已有些‘异样’——尤其是那段与阿鹿有关的旧事。
      他暗中派人细查了许久,虽因时隔久远,没能查到什么确凿的证据,可单凭那些零星的线索,已让他在直觉之上开始疑心母亲对他有所隐瞒。
      他原本打算,待母亲此次病愈,便与之摊开了谈一场。
      可没想到,先出了今日之事……
      苍斌动作有些迟缓地在一旁的椅中坐了下来。
      屋内静默了片刻。
      就在苍斌欲开口问张眉寿些什么的时候,忽听得自床榻的方向传来了一道低低的唤声。
      “阿黛……”
      苍老太太缓缓张开了眼睛,看着床顶,神情有几分痴茫。
      苍斌立即站直了身子,大步走了过去。
      “母亲您醒了——”
      张眉寿也转头看去。
      原本她说半个时辰内人会醒来,是刻意往久了说,目的在于叫苍芸他们尽快离去,以便在苍老太太醒来的第一时间内,去问清楚她想要问的事情。
      “母亲,您体内的蛊毒,已经被张姑娘解了。”
      床边,苍斌握着老太太的手说道。
      他庆幸母亲能够脱险,但也清楚当务之急——故而,张口便存了试探之意。
      而下一瞬,他便清楚地看到了母亲突变的脸色。
      人在虚弱初醒时,乍然听到这种冲击性极大的话,往往是无法及时去掩饰反应的。
      苍老太太甚至下意识地看向了张眉寿的方向。
      “母亲既明知自己身中蛊毒,为何不曾与儿子言明?”苍斌语气尽量缓和地问道:“母亲可知是何人下的蛊?”
      “云志……”
      苍老太太动作僵硬地摇了摇头,反过来握紧了儿子的手。
      张眉寿看在眼中,出声道:“老太太请恕晚辈冒昧直言——您既是连死也不惧,可见当真是宁死也不肯泄露半句。但如今这局面,您难道还笃信只要您不开口,这秘密就还能守得住吗?”
      苍老太太神情变幻地看向她。
      四目相对,女孩子眼神坚定无惧:“如今您身上的蛊毒已解,倒不如将实情道出,尽早共商应对之策。”
      苍斌语气有几分沉哑:“母亲,张姑娘所言在理,您如今再瞒下去,有害无益。”
      苍老太太张了张干涸的嘴,想要开口,却已是泪流满面,不住地摇头。
      张眉寿面上一派平静,实则内心已是无奈又急躁。
      “这些年来,您受人胁迫,借每日入宫陪伴太后之事作为遮掩,向废后孙氏传递消息——这些事情您便是不说,晚辈也早已悉数知晓。”
      苍老太太听得此言,才真正是神色大变。
      她几乎是立即强撑着费力地坐起身来,神情颤动地看着张眉寿。
      这个张家姑娘……究竟何来的这般神通!
      苍斌更是心神剧震。
      他母亲……竟还与废后有牵扯?!
      或者说,他今日在见到太子之时,就该料到些什么了……
      张眉寿未有理会几人的反应,只依旧看着苍老太太,开门见山地问道:“晚辈只问您一句——阿鹿的眼疾,是否与大国师有关?”
      这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哪怕会叫苍家人觉得她多管闲事——然这份闲事,她也管定了。
      更何况,此事牵连甚广,已不仅仅只是苍家的私事。
      苍斌闻此言,心中惊异之感几近无法形容。
      “母亲……”
      他望着面前的老人,眼中俱是急切的印证之色。
      母子二人对视了片刻,苍老太太陡然闭眸,泪如泉涌。
      却到底是说出了压在心底多年的一句话:“云志,是我!确是我……害了阿鹿啊……”
      第680章 事实真相
      老人声音沙哑悲痛,满腔愧责无法言喻。
      苍斌扶住老太太骨瘦如柴的手臂,却根本无暇分心去出言宽慰什么。
      只问道:“当真如张姑娘所言……是当今大国师?”
      听得这梦魇般的名号,苍老太太既怕又恨地咬紧了发颤的牙关。
      “是……是他!”
      这个世人眼中的救世活佛……实则根本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
      得了这句肯定之言,苍斌只觉得浑身血液骤然冷凝住,一时间甚至叫他无法动弹。
      大国师……
      阿鹿的眼疾,竟是大国师的手笔!
      哪怕自得知阿鹿的眼疾非是天生以来,他便一直于暗中查探此事,可却也从不曾疑心到继晓身上——
      在他眼中,这根本是毫无干连之事……
      苍斌变幻的目光凝在老太太身后的湖蓝色绣白鹤缎面迎枕之上片刻,再收回时,已然恢复了大半镇定。
      “……”
      他双手有力地扶握着苍老太太颤抖不止的双臂。
      “事已至此,自有儿子来解决,母亲不必多思……只管说清楚些。”
      ……
      苍鹿被带回了自己院中之后,便独自坐在廊下发呆。
      王守仁过来时,瞧见的就是身穿宝蓝色衣袍的少年,坐在半人高的廊栏之上,一条腿垂在外侧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另一条腿屈起,背靠在廊柱上出神的模样。
      “你怎么坐在这儿吹上冷风了?瞧这落寞的——”
      王守仁就这么走过去,边出声说着,一点儿也不担心好友会被惊到,再不慎跌进廊外那片养着枯荷的池塘中去。
      到底好友没什么旁的本领,听力却是一绝,定是一早就已经听到他的脚步声了。
      果然,苍鹿连动也没动上一下。
      只叹了口气,道:“蓁蓁和我父亲此时都在祖母院中呢,我寻思着,他们这般避开我……怕是在说什么与我有关的事情。”
      通透如他,瞎的是眼又不是心。
      “蓁蓁此时也在吗?”王守仁有些惊讶。
      他本是刚看完辩赛,想找好友说道说道来着。
      “嗯……”
      苍鹿将自家祖母中毒,被蓁蓁救下一命的经过,细细地说了。
      说罢,不由觉得十分过瘾。
      今日之事,着实是处处透着不同寻常,而他前脚刚封了下人们的嘴,自己后脚却痛痛快快儿地与好友说了一通……
      不得不说,这种双标的行为真的很微妙。
      哎,没办法。
      他实在是太享受这种说秘密谈八卦的感觉了,即便是自家的。
      这一刻,他只庆幸自己大小是个主子,若是托生成下人之流,只怕早被主家打死八百回了吧。
      “蓁蓁还真成了小仙子了……”王守仁轻轻嘶了口气,低声叹道。
      “可不能说出去,我已将家中人等的嘴均封得死死地了……”
      王守仁“嘁”了一声,翻了个白眼:“还用你交待么。”
      论起对蓁蓁的保护程度,他自幼都更胜一筹的好吧?
      咳,当然,也不是说阿鹿的心意不及他,主要还是大家自幼在智商这块儿就有悬殊。
      人越聪明,责任越大嘛。
      “走,咱们去灯市逛逛,买些吃食回来。”王守仁伸手去拉好友。
      苍鹿甩开他的手,无奈地道:“我现下可一肚子心事呢,哪里有心思去买什么吃食?”
      “蓁蓁和苍伯父既是刻意支开你,显然是如今不宜同你讲——这是将心都替你操好了,你只管放宽心该吃吃该喝喝,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这等坐享其成的好事,我盼还盼不来呢!”
      王守仁坚持将人扯了下来,边劝道:“且待时机成熟了,必然还是要告知你的,总不可能瞒你一辈子吧。”
      苍鹿听得连连皱眉。
      他这边惆怅得不行,怎么就成了坐享其成了呢?
      不过……这么一想,确实还怪轻松的。
      且突然觉得自己备受爱护,简直不要太受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