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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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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节
      我们一伙儿人挤在狭窄的入道口,一时都找不出那诡异声音的源头。正当我准备叫众人去船头查看时,阿英打着哈欠从休息室里走出来,一看众人神情戒备的模样,笑着挥手,说:“瞧把你吓的,这是海上的‘鬼声’,其实是海风的声音。海里入了夜,总有那么几天刮这种风,没事儿,都睡吧。”
      我松了口气,心说虚惊一场,搞了半天原来是风声,我听过鬼声的说法,是由于海洋广阔独特的环境,因此有时候刮起风来,风声会特别像鬼哭声。第一次听见的人难免会被下一跳,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阿英这么一解释,众人提着的心放了下来,那四个光头没多说什么,便回了自己的休息室,我们余下的几人被这么一吓,睡意全无,一看手表,也不过才晚上九点钟。一行人都习惯夜生活,这么早也睡不着觉,古灵精怪的段菲便提议说,干脆一人讲一个鬼故事,现在外面风声吓人,太有气氛了。
      我对这种小姑娘热衷的游戏不敢兴趣,刚打算回屋,架不住豆腐这货爱折腾,一听要围炉夜话就来劲儿,拽着不让我走。见其余人都兴致勃勃,我也不扫他们的兴,便坐在一边听他们讲。说的多是一些网络上的恐怖段子,阿英也在旁边听,黑黝黝的脸庞都吓青了。
      讲了半天,段菲转过头看着我,说:“你怎么一点儿不怕啊。”
      豆腐笑道:“他的胆子是铁打的,想吓唬他可不容易,不过他肚子里故事特别多,你可以让他讲一个。”段菲闻言立刻起哄,我哪有兴趣讲故事,又不是幼儿园小朋友。段菲见我不理睬,一嘟嘴从地上站起来,窜到我身后猛摇我的肩膀,嗲着声音说:“讲嘛讲嘛~~~”我哪儿吃得消这个,一时间也不由得面红耳赤,心说现在的小姑娘可真够开放的,再这样下去我们男人还怎么活啊。
      架不住段菲一番撒娇般的纠缠,我便给众人讲了个鬼故事。
      说有一个医院,连着好几天,太平间的尸体,都被人砍断了脚,只剩下光秃秃的小腿,也不知是什么人干的。
      有一个人晚上路过医院后面,看到一个白衣服的美女坐那儿哭,他就过去安慰。那美女被他安慰了一阵就乐了,问他:“你怎么这么晚还出来玩,难道你没有听说吗,这个医院闹鬼呢。”
      那人说自己胆子大,不怕那些,又问那美女,怎么个闹鬼法。
      美女将自己的白裙子往上一拉,指着自己的脚说:“医院里的尸体,脚都不见了。”
      那人看着美女的腿,那里赫然只有两根光秃秃的小腿……
      段菲听完,吓的一抖,直往我身上靠,说道:“太吓人了,不行不行,再讲一个笑话,我都不敢睡觉了。”我被她一靠,觉得有些尴尬,转头一看,却见顾文敏脸色沉了下来,看了我一眼,说了句有事出去下,便转身离开了休息室,朝着甲板上走去。
      我一看不好,顾文敏这好像是吃醋了。一时间心里有些不明所以的高兴,但又担心她真生气,赶紧将段菲一推,说:“没事儿,你要晚上不敢睡觉,就让小豆陪你。”
      豆腐猛点头,说:“我愿意……”话未说完,段菲皱了皱鼻子,说:“我不愿意。”豆腐觉得被伤自尊,好心当成了驴肝肺,立刻和段菲辩驳起来,二人你来我往,吵的热火朝天。我一看段菲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了,便立刻上楼去。
      穿过指挥室,跟在操纵船只的鲤鱼打了声招呼,便瞧见顾文敏窈窕的身影立在船头,黑发随风而起,身影显得有些孤单。我心中一软,走到她身边,道:“生气了?”
      顾文敏神色平静,轻声道:“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一边说,一边转过脸看向别处。
      我心说:都不想看我了,这还叫不生气,别看顾大美女平日里挺沉稳,这会儿别扭起来也和大多数姑娘一样口是心非。我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道:“成,你没生气,那我继续去给菲菲讲鬼故事了啊。”刚走没两步,身后便传来顾文敏带着恼怒的声音:“陈悬!”
      我立刻转身,陪着笑脸,道:“女王,有事请吩咐。”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顾文敏被我这么一叫,哭笑不得,气乐了,跺脚说道:“没正经的!你再这样,我以后……以后不帮你了!”
      “哦。”
      顾文敏见我就慢吞吞的回了一个字,等了半天不见我说话,急了,嘴角微微一撇,道:“哦什么!”
      我道:“以后不这样了,不过你说的这样……到底是哪样?”
      我这么一问,她顿时窘迫起来,说:“你故意的吧。”
      “嗯。”
      顾文敏急了,转身就走,我一看不成,本想激一下她,结果玩过火了,情急之下连忙将人往怀里一楼,道:“我以后不那样了,不给别的女人讲故事,不给别的女人靠,成不?”
      此刻海风有些大,怀里的人身体柔软温热,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坚强,她背靠在我怀里,沉默了须臾,握着我的手,并未回头,只轻声说:“这次之后,你和小豆别再下斗了。那是违法的,而且……太危险了。”
      我俩之间并没有说什么情情爱爱,但一路下来,一切似乎是自然而然的,我明白顾文敏的心意,片刻后,将怀中的人紧了紧,说:“我有一些难言之隐,下斗并非全是为了钱……”事到如今,我也不打算瞒着她了,正准备将各种因由告诉她,她身体忽然僵了一下,紧接着从我怀里挣脱,几步走到接近船沿的位置,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紧接着她转过头,神色忧心,说:“陈悬,你看,那儿好像飘着什么东西。”
      该死的,这么好的气氛,再进一步,就可以亲一下了,我看着顾文敏嫣红的唇瓣,心中暗骂,究竟是什么东西来坏我好事,不知道男人不能憋吗。走到顾文敏身边,顺着她眺望的方向一看,远处的海面上,果然漂浮着一个东西。
      只是此刻是黑夜,我们为了节约电,船灯也没有完全打开,那东西位于黑暗和光明的交界处,隐约有些像个人形。
      顾文敏快速回身去拿了望远镜来,调整倍数一看,惊呼道:“是个人,还是活的,再向我们求救。”我一听也惊了下,顺手拿过她手里的望远镜一看,那地方果然是一个人,没有汽艇也没有浮木一类的,在海里游着,随着海水的暗涌飘来荡去,目光一直盯着我们的方位,似乎想朝我们游过来,但暗涌却将他往更远的地方推。
      即便是黑夜,我也能看清他惨白的脸上绝望的表情。
      见此,我和顾文敏也顾不得谈情说爱,继续之前的话题了,连忙将这事儿告诉鲤鱼等人,鲤鱼立刻操纵船只向着那人而去,不消片刻便停在他身旁。光头一号迅速将人打捞起来,放在了甲板上。
      ☆、第十八章 海盗船
      那人是个中年人,脸色惨白,倒在甲板上半天说不出话来。我一摸他的身体,已经泡僵了。阿英赶紧端了碗还有余热的鱼汤,喂着那人喝下去,须臾他才能开口说话,第一句话便是:“拜托你们,快救人……有海盗。”
      此刻,船上的所有人都围在甲板边上,林教授惊讶道:“这里怎么会有海盗?这一带还没有出界,有海上巡逻船啊。”
      那人气息虚弱,说:“是散盗,伪装成渔船。我们的船被弄沉了,他们将人劫持到了他们船上,男的全部扔下了海,就留下了女人和孩子,可能会被转卖到其它国家……咳咳。”
      根据这人断断续续的描述我们才了解到,这人是个比较有钱的商。趁着工作闲暇,约了几家亲朋好友,自己租了迷你小游轮度假。一伙儿人慢慢悠悠,这才第二天,谁知就会遇上伪装成渔民的海盗,钱财被洗劫一空不说,现在其余人生死未卜,而女人和小孩儿都被那伙海盗给弄走了。
      海盗这东西,在五百年前的大航海时代曾经盛行一时,但近年来随着海上防卫的加强,一般靠近各国的海域,海盗已经很少了,只在太平洋一类比较大又无法监管到的海域,才有大批海盗横行。我们没想到,这还没出东海,居然会遇上海盗袭人的事情。
      我心说:这又是我运气不好的原因吗?万妖妃啊万妖妃,你可真会给我找事。
      那人估计是看我们人多,说完便挣扎着给我们跪下,求我们一定要救人,他记下了海船航行的方位,现在追还来得及,否则茫茫大海,事后就算报警也没有用了。我虽然不算什么好人,但遇到这种事情,也是当仁不让,不能置之不理。林教授几人也都是正义感爆棚的,立刻决定救人。
      让我比较意外的是那四个光头,看他们凶神恶煞的,没想到也一口答应,迅速展开了行动。我不由暗道:官盗就是不一样,瞧人家这素质,和那些利欲熏心,喜欢窝里斗的盗墓贼,还真不是一个档次,一时间对他们也没有了偏见。
      向那人问明了盗船的方向,鲤鱼加足马力,我们的船只便在黑暗中向着预定方向驶去。那个商人自我介绍叫唐江泽,是搞金融投资的,豆腐听了,忽然说道:“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字有点儿耳熟……?”想了半天,他猛然指着落魄的中年人,说:“我想起来了。就是你,一年前捐钱为街头艺人举办民间作品展!”
      豆腐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不由大感惊讶,一年前豆腐确实唠叨过,说有一个金融土豪办了个画展,还感慨说那个金融土豪脑袋有毛病,为什么不赞助他开个画展。这个世界可真是太小了,没想到一年后,我们居然会和那个出现在报纸上的人,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那人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但依旧在发抖,损失的金钱对于他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关键是船上的人,不是他的亲戚就是他的朋友,拖家带口的,遇到这么一桩事,简直跟灭门差不多了。别说什么金融土豪,就是比尔盖茨遇上这样的事,估计也镇定不下来。
      他听了豆腐的话,估计是想附和一下,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回到岸上,我肯定帮你办画展。”他的话说不下去了,来来回回在甲板上踱步,目光望着前方的黑暗处。而此时,那四个光头却忽然换了身衣服,黑漆漆的如果皮革一样的衣服过在身上,在灯光下散发着磷光,一人手里端了一挺小型冲锋枪。
      豆腐咽了咽口水,说:“我靠,这是星际军团降临啊。”他转头问唐江泽:“那帮海盗手里有枪吗?”唐江泽已经被那四个光头的出场给镇住了,目光呆愕,愣了半晌才赶紧回道:“有枪,不过都是老式的手枪,和你们比不了,差距太大了,而且你们还有防弹衣。太好了,太好,这下子有救了。”他激动的语无伦次。
      豆腐喜道:“照这么说,这四个兄弟只要上了海盗船,那就跟灰太狼遇到喜羊羊一样,狼入羊口啊。”
      我一看这装备阵势,也知道此行应该不会出什么变故,不需要我们这些人动手,就光头四人,船上防弹衣,冲锋枪一个扫射,那些人保准完玩儿。
      顾文敏却摇头,说:“万一他们拿女人和小孩儿当人质怎么办?”
      林教授反应很快,说:“一会儿我们也伪装成普通的渔船,等找到机会再下手。”
      豆腐拍手,说:“还是林教授有经验,不过教授啊,一会儿我们和贼人开战的时候,您就不要出面了,您虽然老当益壮,但那些人心狠手辣,万一伤到你,就是伤到了我们国家的栋梁啊。”我忍不住笑了一下,心说豆腐这小子分明是害怕林教授老胳膊老腿会添乱,嘴上说的却跟抹了蜜一样。
      林教授哪里看不出豆腐那点儿小九九,虎着脸说:“还真当我老了,我告诉你们几个小鬼,我年轻的时候……”在林教授滔滔不绝的追忆声中,黑暗似乎更浓了,我们仿佛闯入了一团墨汁里,船灯微弱的光芒,在墨色的大海上,显得有些脆弱。
      那唐江泽也是个上道的,见了光头四人的架势,也知道我们这伙人不简单,但他丝毫不闻不问,只装作没看到。
      大约急速行驶了四个多小时,黑暗中忽然出现了一点星光,再凑近时便发现是一艘老式的渔船。唐江泽呼吸一窒,喉咙里发出带着恨意和杀机的声音:“就是那艘船,那帮畜生就在上面。”
      我们先打了个手势,让扎眼的光头四人先藏身起来,伪装成普通渔船向那艘船靠近,佯装不知情,让鲤鱼通过信号灯,发送友好信号。
      在大海上由于海域辽阔,因此船只之间交流信息,有一套灯语,就像港湾里的指挥灯塔一样。
      鲤鱼将信号灯快速闪了三下,示意有好,向‘同行’打招呼。如果那上面真是海盗,肯定不会放过再杀一条羊的机会,八成也会回复友好的信号。通常这种时候,两艘渔船喜欢并行,船上的船员互相串门,玩玩牌,扯扯淡,吃吃鱼肉锅打发海上无聊的时光。
      但我们的友好信号发出去后,对方却并没有回应。
      吴思冬说:“怎么没反应,难道对咱们的船没兴趣?”
      透过这个距离可以看到,那艘渔船的船沿上也靠着一个人,显然也是在观察我们,八成就是海盗。
      豆腐恍然大悟,指着唐江泽说:“肯定是对方认出你来了。”
      唐江泽摇头,担忧说:“当时船上人很多,我们也就打个照面就被他们用枪制服,然后扔下了海,就这一面,人员众多,他们不可能记得我的样子,再说了,我现在又换了套衣服。”我们几人面面相觑,最后鲤鱼说:“不对劲,我再多发几个指示信号试一试,他们有枪,你们还是不要站在船头。”
      于是众人全部退回了指挥室,鲤鱼开始发射灯光信号,先是长亮,也就是应急,询问对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那艘海盗船依旧没反应。鲤鱼又开始换信号:三长两短的闪,询问对方是否迷航。那边依旧没反应。
      又试了几个信号后,对方同样没有反应。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也吃不准发生了什么事。阿英就是一个淳朴的渔家妹子,哪里经历过这种阵仗,害怕之情溢于言表,说:“他们是不是不打算理我们?那该怎么救人啊?那些女人会不会已经被他们……”她估计是联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脸上露出愤怒和不忍的神色,将恐慌压下去了一些。
      阿英这么一说,唐江泽更是坐不住了,起身求那四个光头:“这样下去不行,我们要抓紧时间,我真不敢想象她们会受到怎么样的对待。那里面有我亲戚,还有我朋友的妻儿,求你们赶紧把船开过去,蹬船吧。”
      那四个光头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有光头一号干巴巴的说了一句:“放心,我们会帮人民解决问题。”
      豆腐闻言差点儿岔气,说:“一看就是从军队里出来的,我之前还觉得他们四个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现在怎么看怎么厚道。”
      我说:“同感。”
      就在我们讨论接下来该怎么办时,吹着鬼哭风的大海上,忽然响起了一声凄厉之极的惨叫。
      是个女人的声音。
      众人所有的讨论嘎然而止,林教授气坏了,脸色涨的通红,对光头四人说道:“立刻行动。”
      林教授是此次行动的负责人,那四人很是听命,最后检查了一下装备,便鱼贯到了甲板上,而鲤鱼这边,也开始将我们的船朝着海盗船靠拢。接下来如果顺利的话,就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枪战,但如果不顺利,对方用人质做要挟,我们恐怕根本没有放枪的机会。
      站在指挥室,船只逐渐靠近了。
      就在这时,光头二号倒抽了一口凉气,猛的打了个手势。这大概是军用手势,我们其余人看不懂,顾文敏是警察,立刻翻译说:“情况有变,走,咱们出去看看。”
      除了操纵船的鲤鱼外,我们都跑到了甲板上,站在光头四人周围,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一时也呆住了。
      ☆、第十九章 尸检
      我们的船头此刻已经和对方的船沿相抵,整艘海盗船里寂静无声,灯光孤独的亮着。靠近船沿的位置,站了一个人,他的脑袋歪在船沿上,嘴角献血流淌,也不知死去多久。
      刚才在黑暗中与我们对望的就是他。但我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原来是个死人。
      怎么会这样?
      豆腐立刻问唐江泽,指着那死尸说:“这是你被杀害的朋友?这伙海盗杀了人怎么都不知道清理一下。”
      唐江泽面色大变,说:“不,他就是海盗!他怎么死了!”
      海盗?
      我们的目光不由自主看向渔船的指挥室,那里空空荡荡的,整艘渔船安静如初,仿佛没有一个活人似的。
      难道这些海盗内讧了?
      光头四人冲我们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们几个原地不要动,他们去船上查看情况。这四人军队出生,受过专业训练,自然比我们要强。这种事得交给专业的人去办,也不是我们出头的时候。于是我们便等在船上,目送四人翻过船沿,跃到了对方的船上。
      四人身形利索,上了船后立刻分散,分别朝船头、船尾、船侧而去,随即又迅速汇集在一处,互相摇头,表示没有发现,紧接着,四人便一起朝着指挥室而去。这种渔船的结构都是大同小异,指挥室应该连接着去一楼船员休息室的通道。
      我们全程关注着他们的行动,直到四人进入指挥室,身影便消失不见了。期间唐江泽不断想冲上船,被我们阻拦了下来,最后豆腐踹了他一脚,骂道:“靠,你既不会耍枪,又不会弄棒,上去送死啊,还是说你要用你身上的银行卡砸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