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的爱情

  画面却已经被镌刻进某个地方。
  就像——
  那个窄长的昏暗小巷子里。
  “喂，你怎么了？要给你报警吗？”
  警惕又充满防备的双眼，手还放在口袋里紧紧攥着什么。
  应该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再努力克制掩饰，脸也是白的。
  跟之前那些能跟男的一起朝他挥棍子的女的完全不一样。
  却依旧惹人烦。
  最好快点滚。
  他还没打够。
  结果她竟然还敢走过来，还蹲下来递给他几张卷在一起粘着湿印子的钱。
  她指了指他的空书包，“你的钱是不是被别人抢了？这个钱给你，你快去买点药擦擦药伤口吧，下次不要一个人走这条路了，这边不安全，有很多坏人。”
  “......”
  原来是个傻子。
  眼神还不好。
  还有——
  学校大操场的讲台上，还是她，穿着校服，背挺得笔直，通红的晨光从后面笼罩住她。
  底下一片学生老师。
  很多人对着她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听说是早恋被抓到了。
  好学生也不学好。
  她的表情却淡然平静，目光直视前方，声音十分清冷、字正腔圆地当着全校的面读检讨。
  “早恋是不对的。”
  “希望同学们一定不要跟我学。”
  “因为，我即使早恋，成绩也不会后退。”
  “但是，你们不一定。”
  很认真的神情语气。
  好拽好拽的样子。
  ......
  孙小光伸着头看外面没人影，终于叫了起来：“那男的谁啊，卧槽，不会就是那个什么前男友吧？姐这是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看刚刚那样子简直是要生生要咬下他一块肉啊。
  孙小光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目光带着同情地看向解遇。
  这特么都是什么事啊。
  他哥难得开窍，他容易嘛他。
  解遇一直垂着眼，双眼有些出神，仿佛在认真思索着什么。
  表情又有种说不出的奇怪，变来变去，带着一种微妙的复杂。
  孙小光想了想，开口：“哥......受刺激了？”
  他安慰着：“哎，怕什么，不他么就是一个前男友嘛，看姐这样子我打包票他们肯定成不了，我看咱正好可以在这时候趁虚而入，直接——”
  孙小光突然停住，“哥......你怎么这么看我？”
  盯着他瞧也就罢了，竟然还他么朝他笑了一下。
  草，简直让人心里瘆得慌。
  解遇收回视线，整个人像是终于想通了什么，眉间展了展，一字一句地说着：“你说的对。”
  是的，他怕什么？
  *
  医院里，姜遥浅躺上床上闭眼安静地睡着，浅浅的面容，真的很安静。
  陆林野坐在床边，双手抵在额头上，手指上的伤口血已经止住凝固，暗红色的一大块。
  他眉眼深沉地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嘴唇抿成锋利平直的一根线。
  病房门被敲了敲，一个护士推门进来，放下药单。
  她看到陆林野手上的伤口，禁不住开口：“你这手也去处理一下吧，防止感染发炎了。”
  陆林野依旧坐着没动。
  护士扫了一两眼，摇摇头，只能出去。
  拔针的时候，姜遥浅睁开了眼。
  陆林野的身体立刻一动，却在下一秒又停住。
  他现在一个字不敢说，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他怕刺激到她。
  很怕。
  姜遥浅并没有什么多大反应，根本一眼都没看陆林野，就这么下床，出了病房门，然后走出医院。
  陆林野隔着一段距离跟在后面，一直不近不远地跟着。
  却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开始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有种说不出的恐慌感。
  姜遥浅站在路边伸手招拦了一辆车。
  车子开过来停下，她打开门坐上去。
  侧脸映在车窗上，像是模糊成了幻影。
  转瞬就要消失。
  陆林野突然叫了姜遥浅一声，然后像是不顾一切地就要追上来。
  车子却已经开动，“嗖”地一下就飞窜出去了。
  姜遥浅闭上了眼。
  够了。
  有些事，一次就够了。
  ＊
  姜遥浅去了公司，下午的时候竟然随手就开了一个大单。
  真是应了那句话，情场失意，职场得意。
  客户走后，姜遥浅坐下来认真地算了算陆林野大学四年为她花的钱，又一笔一笔地划清。
  刘娜看到姜遥浅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以为她在算刚刚那个大单子的钱，顿时“啪啪”摔了摔手里的资料，嘴里含酸带刺地对旁边的小可道：“就一个单子，你看某些人那个得意劲。”
  姜遥浅头都没抬，冷冷淡淡道：“开大单了，挣钱了，当然可以得意。”
  还继续刺激：“这个月······应该还有不少奖金。”
  刘娜这个月只做了几个小单子，姜遥浅刚刚那单一成，业绩立刻就远远超过了她。
  姜遥浅说得面无表情，语气也轻飘飘的，刘娜的脸色却一下子就铁青了。
  她一向争强好胜，平时在一部业绩也几乎都是她最好，哪里能忍被新来的姜遥浅超过？
  而且——
  哼！
  想到什么，刘娜心里更火。
  眼看两人之间战火一触即发，小可轻轻拉住了刘娜：“娜姐，晚上我们一起去吃饭吧，还去吃上次那家烤鱼，这次我请你。”
  小可有预感，现在刘娜要是对上姜遥浅，她绝对占不到便宜。
  她总觉得姜遥浅好像哪里变了，具体却又说不出来。
  刘娜憋着气站了起来，“砰”地一下把椅子推进办公桌里，声音刺耳，带动着一条桌子都是一晃。
  姜遥浅却连脸色都没变动一下。
  跟刘娜喜怒于形的样子一对比，她们两人几乎高低立见。
  尤峰站在门口看到了，眉头微动，隐隐觉得姜遥浅的身上似乎多了一股锐气。
  像是终于有了棱角。
  晚上下班，姜遥浅走出办公室，尤峰也从办公室出来，快走两步，跟她一起进了电梯。
  姜遥浅看到进来的尤峰，打了声招呼：“老大。”
  尤峰点点头，看着姜遥浅道：“下个月公司要去世南城搞一次活动，想不想去看看？”
  姜遥浅愣了一下：“啊？可以吗？”
  这种公司举办的大型活动，一般都是由公司里那些老员工负责的。
  她们新人都是接手另一个渠道的客户。
  尤峰笑了一下：“当然可以。”
  然后又有些语重心长地对姜遥浅说：“浅浅，做我们这行的，不仅要努力聪明，还要学会去争去抢，刘娜虽然性格急躁，有时候做事也没分寸，但是她会争，会拼比，更会抢，她来公司第二个月的时候，就在我这申请要去参加这些活动了。”
  “你不去争取，机会永远不会跑到你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