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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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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节
      酷女冷哼一声,一脚将他踹趴下,酒算什么,她差点就嫁给人王那个人妖。
      在胭脂开始感到后宫寂寞如雪的时候,她有了在后宫的第一个朋友,翠玲珑馆的温如玉。
      很巧合的开始,雪球突然有一天跑了出去,在未央宫的人急得团团转时,被温如玉送了回来。她的肚子已经很明显,竟是不计较这些猫阿狗的。一番交谈下来,燕脂发现她见识不俗,磊磊大气,心里就有了几分喜欢。她在宫中久了,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意气相投的,难得碰上一个医卜星占都有涉猎的人,一来二去,两人便有了交往。
      不过让她真心相待,里面还有一件事。
      有一次温如玉送栗子糕来,瞧见燕脂神色倦倦,问了一句。燕脂那几日恰逢经期,心情烦躁,夜里难以安寝。温如玉听后,第二天便抱来了她的大圣遗音琴,说有一新曲,要请燕脂品鉴。燕脂本就是音痴,自然欣然允诺。
      这一曲却是平淡冲和,恍若海生明月,风过松涛,燕脂只觉心情舒畅,不知不觉倦意上涌,慢慢闭上了眼睛。
      等她再醒来时,已是夕阳西下,红霞满天。温如玉手势一收,余音袅袅,笑着对她说,“娘娘,这一觉睡得可好?”她的手马上便收拢袖中,可她还是看到那青葱的玉指上已有斑斑血迹。
      她当时虽然若无其事,心下却十分感动。她身怀六甲,即将成为皇甫觉第一个孩子的母亲。却还能这般对她,实是至情至性。
      皇甫觉虽然对她呵护备至,她却难以放下心防,温如玉让她感觉到了来宫中后第一份不掺杂质的温暖。
      皇甫觉自两天两夜的军事会议中脱身,跟着脚步便来到了未央宫。刚进内室,就见燕脂慌忙往身后藏着什么。他故作不知,径自坐了一旁。燕脂松了口气,手悄悄的又往被下伸了伸。冷不防听到他低低含笑的声音,“燕脂,藏什么好东西?”眼前一花,他已从被下探手出来。
      “啧啧,”他翻看着手里一块柔柔软软的红绸,鹅黄的系带,绣了两条碧绿的水草,明显就是小小的肚兜,咂舌说道:“这么小!”拿眼瞟着她胸前的高耸,“你穿的下?”
      燕脂心下发窘,哼了一声,伸手去抢。
      “呀!”手正碰到绣花针上。她还不及缩手,皇甫觉已然攥住,“怎么这般毛毛躁躁的。”说着便把她的手指含在嘴里,轻轻吸吮。
      “你……”燕脂一急,刚想呵斥,见他睫毛垂下,神情专注柔和,心里忽然一乱,剩下的话便咽了回去。
      皇甫觉突然便抬起了头,正对上她怔怔的眼睛。他一愣,随即眉眼一弯,将她的手握在掌心,语气懒懒,“感动了?终于发现我的好了吧。”
      燕脂睨他一眼,将他刚才扔到榻上的肚兜收了起来。
      皇甫觉眼睛追着她,忽的凑近她低低说道:“燕脂,你已经做好准备履行你的诺言了吗?”见她不解的眼神,慢慢将五指蜷曲又伸开。
      燕脂面上一红,想起那天晚上的酒醉,推搡他一把,“太热。”终究不情愿的说,“那是给如玉宝宝做的。”
      她忙着整理被他撩拨的浮躁的情绪,没发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冷光。
      他慢慢开口,“如玉,温如玉?你什么时候和她关系这般好?”自从毒物不在未央宫出没后,他就撤了暗卫。这几天,北疆的战事正酣,他竟是疏忽了。燕脂这样的性情,想得到她的好感,不可能是一天两天的事。有人在处心积虑接近他的宝贝,这样的事,他竟然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看着两人还交叠的双手,燕脂一阵烦躁,抽手出来,冷冷说道:“如玉很好,她快要生产了,你应该多陪陪她。”
      皇甫觉皱着眉,“有你这么善变的女人吗?”见她闷闷不语,他的心情突然好起来,斜眼觑着她,“燕脂,裕王大婚后,我带你出去走走吧。”
      女人的心事往往很奇妙,最擅长的就是口是心非。或许,在她还不明白的时候,在意才会表现成别扭。
      出去,燕脂半天怔仲。她踏进这九重宫阙开始,就没有想过有一天可以出去。
      见她愣愣的望着他,眼里刹那间百般情绪。皇甫觉低低一叹,忽的倾身向前,在她唇上落下一吻,“燕脂,你真的,能让我心痛。”
      “啪!”福全的头狠狠偏过一边,顾不得擦拭唇边血迹,他直直跪到地上。
      皇甫觉冷冷盯着他,眼里有无声的火焰,一字一句从唇齿蹦出,“福全,你好大的胆子!”只有他,能将消息压下,能帮温如玉扫清障碍,让她慢慢接近燕脂。
      福全望着他,眼泪混着鲜血一起流下,他哽咽道:“皇上,老奴不忍心,那是您的第一个孩子,那是您的血脉,您能做一个好父亲!”
      “我不需要孩子!”皇甫觉厉声打断他,墨发无风自扬,瞳眸隐隐红芒闪过,“福全,你已踏到我的底线。”
      福全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脸色平静,“老奴去后,皇上多保重身体。”
      踉跄着起来,就往外走。皇甫觉低魅的声音缓缓响起,“你跟我多年,也算我身边最亲近之人,回乡养老吧。”
      福全一顿,本来挺拔的身体顿时伛偻下来,“谢吾皇恩典。”
      曲折的溪水淙淙流响,黄鹂鸟在相思木上鸣叫。乳黄色的身形从薄雾中走出,步履缓缓,气度高华。
      “妹妹,”贤妃缓缓从鸢尾后转出身形,笑盈盈说道:“妹妹,你去哪儿?”
      人形转过身来,正是温如玉。她扶着腰,艰难施礼,“姐姐,妹妹正准备去散步。”
      “是么?”贤妃慢悠悠的说,“妹妹这几天出去的太过频繁了,小心对孩子不好。”
      温如玉眼光闪了闪,口中感激说道:“姐姐对如玉真好。”
      贤妃笑了笑,看向她肚子的目光温柔如水,“姐姐自然要对你好,除了姐姐之外,也没有别人能对你好。”她亲自过来,扶起温如玉的胳膊,“起雾了,回屋吧。福总管回乡了,现在宫里乱得很,这几天就不要出去了。”
      温如玉闻言一惊,猛地抬头看她。贤妃笑的温婉,眼里却有细碎的火花,灼灼逼人。
      位高权重的福公公荣归故里了,宫里的各种猜疑很快就平息下来,继任御前总管的是海桂,依旧对未央宫照顾有加,燕脂并未有任何疑虑。
      燕脂这几天很忙,裕王与燕晚照的婚期就定在本月初八,太后年纪大了,她每天都忙着跑延禧殿。
      终于有一天得空,她看着玲珑与移月挑拣东西,准备送贺礼。移月从紫檀龙凤纹立柜中捧出一个长方形的匣子,玲珑还未来得及递眼色,燕脂已将它接了过去。
      依旧是朱红色的琴身,依旧是断了的五弦。手指从宫商调上轻轻划过,琴音低徊。琴若有心,也应哭泣。
      不世出的名琴,就这样隐于人世。它本应该是最骄傲的男子用来求娶的聘礼,却被哥哥找到,做了这场荒唐婚姻的见证。
      她与他,果然有缘无份。
      不敢再想,心底隐隐作痛,她慌乱的把它装起,连同最隐晦的心事。
      “温荣华好长时间没来了吧?”玲珑恰好开口说道。
      移月接口,“听说翠玲珑馆湿气重,对小孩子不好。贤妃已经带着荣华到流云浦待产了。”
      燕脂一怔,眉心慢慢蹙起。
      移月看在眼里,中午卸妆的时候便对燕脂悄悄说,“主子,温荣华的性情人物在宫中都是顶尖的,但她这个孩子却生的未必如意。”
      移月的手很巧,十指纷飞,簪子发钗很快便被卸下,模模糊糊的铜镜中,她神色自若,就像谈论天气一样平静。
      对上镜中她的眼睛,燕脂缓缓说道:“你知道什么,便说吧。”
      打散发髻,在身后松松挽起,半数的青丝倾泻在月牙白罩衣之上。只是最简单的衣着,穿在她身上也有出尘之意。即便天天相对,移月眼里也有一抹惊艳。望着眼前如水的容颜,她轻轻说道:“娘娘,你跟这些后宫的女人不一样,眼界高,心地宽,你不会知道她们为了争宠能做出什么。温荣华的家族势微,她却偏偏怀了皇上第一个孩子,若是儿子,那便是皇长子。若没有贤妃的维护,她断不能安然活到现在。娘娘,你有没有想过,良媛是没有教养皇子的资格的。”
      有什么念头在心中模模糊糊的闪过,马上便被她扼止,她只是沉默着,静若止水。
      看出她眼里明显的拒绝,移月依旧慢慢开口,“娘娘,你若是,真不欲同皇上亲近,那这个孩子,你应该收到膝下。”
      燕脂抬起手,止住了她的话,沉声说道:“移月,我知道你为我好,但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她站起身来,眼里有几分寂寥,“我也一样为人子女,深知孩子是娘亲的心头肉。抢了母亲的孩子,那便是挖了她的心。”
      移月默了一会儿,“即便不是您,也会是别人。”
      燕脂的眼里有坚决的光,缓缓道:“她既认识了我,我便为她争一争。若是不成,让她抱着孩子来未央宫便是了。”
      移月不再说话,眼神奇异,静静的望着她。
      燕脂一愣,想了想,自嘲一笑。眼睛一闭,径自歪向了柔软的被褥。半晌,移月才听到她淡淡说道:“浮生若梦,若总是这般算计,哪里能真正快乐一日。我只要知道,她为我弹琴,解我寂寞,是我的朋友,这便够了。”
      移月听了,静静一笑,撒下帐子,悄悄退去了。
      隔天,燕脂便让梨落往流云浦送了点心水果若干,梨落回来后,说见到了温荣华,精神尚好。并带了话,说娘娘忙着大婚事宜,是以搬家没有打扰,等都清静下来,再来拜访。燕脂这才安心。
      很快便到了九月初八。燕脂身着金罗蹙鸾华服,头上凤冠明珠累累,并着皇甫觉一起到裕王府主婚。
      很盛大的婚礼,延安侯府的送嫁队伍一直绵延十里,至德道上挽红挂彩,锣鼓喧天。
      礼部尚书亲作司礼,高声赞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燕脂看着俯身下跪的两位新人,只觉他们像是在上演无声的闹剧,明明离得极近,却像是隔了山隔了海,怎么也融不进去。
      到底意难平。
      行礼一过,她便借口整装,退出了大厅。
      当日来了许多女眷,裕王府里专门辟出了供女眷休息换装的静室。燕脂呆的这一间,显是精心准备过。一水的黄梨木家具,多宝格里只放了汝窑的青花瓷,雕花花台上养了一盆极好的红鹤芋,屋里竟还有一短足的贵妃榻,正对着窗前一棵桂树,上面铺了雪白的狐裘垫子。
      梨落一进来,便笑了,“这王府的管事倒是个识趣的人,这屋子竟像是小姐自己收拾出来的。”
      燕脂偎进狐裘里,心里还是烦躁,瞅着梨落,懒懒说道:“去问问,什么时候回去。”
      梨落还未应声,就听得一个低沉舒懒的男声笑道:“才出来,就想着要回去?”
      皇甫觉背着手,从黄花梨雕绿石螭龙纹屏风后转了出来,眼角斜斜挑起,促狭的望着燕脂。
      玲珑等齐齐请安,俱恭身退了出去。
      皇甫觉一直走到燕脂跟前,屈指在她额头上一弹,宠溺笑道:“懒猫!”把手伸给她,“整天闷在宫里,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也不到出去走走。钰儿请了江南最有名的杂耍班子,去看看。”
      燕脂摇摇头。
      整个江南最有名的杂剧班子便是徽州的李家班,她十岁那年便看过了。十岁那年,是她内功初成,体内寒毒已能控制的时候。师父带着她几乎游遍了□□所有好玩的地方。
      皇甫觉见她神色恹恹,敛了笑意,伸手揽起她,自己坐在了她旁边,细细看着她的脸,“怎么了,跟谁过不去呢?”
      他一靠近,燕脂便要赤足跳下,却叫皇甫觉揽住了她的腰,动弹不得。皇甫觉斜睨着她,拉长了声调,“心理不平衡了,□□裸的嫉妒。”
      燕脂只哼了一声,却不说话,他总是能很轻易的抓住她的情绪,掩饰也没有用。
      她的姐姐穿着大红的嫁衣,与她最心爱的人拜天地,想必是幸福甜蜜。这样的心情她一辈子都不能有了,就是嫉妒又如何?
      皇甫觉看着她,脸阴沉沉的,突然问道:“我就这样不如他?”
      燕脂一怔,明白他的意思后脸白了白。自她袒露心迹后,他从没有提过。虽是时时撩拨她,面对她的冷言冷语却不曾真正动气。以他深沉的性子说出这样的话让她羞恼之余也觉诧异。
      他斜眼睨她,魔魅之气大增。她索性闭上了眼,淡淡说道:“没有得到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
      屋里突然很静,燕脂虽然闭着眼,身体却是紧绷着,颈后的汗毛一根根都立了起来。
      她能感觉到皇甫觉温热的气息就拂在她□□的脖颈,身子不由悄悄的往后靠。
      “就这么大的地方,你能躲到哪儿?”他的声音在耳边呢喃,轻得像风一样,却带了冰的寒意。手重重一压,燕脂不由自主便跌倒他的身上,“燕脂,为何你就不知道要怜取眼前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如果你们热情一点的话,我就让觉爷...
      嘿嘿,你们决定吧,是吃粥还是吃肉。
      ☆、北巡
      卷云纹四瓣团花纹炉里熏着百合香,皇甫觉的脚步悄无声息。透过轻柔的帘幕,他能清楚的看到,床上背对而卧的身躯猛地一僵。
      燕脂,你怕我了吗?
      皇甫觉一手撩开帘幕,用鎏花紫金钩挽起,站在床边望她良久。她的身体蜷曲着,就如胎儿在母体。从后面看,越发觉得肩头单薄的可爱。
      他低低一叹,“燕脂,你心里是在怨我,还是在怨自己?”
      燕脂死命揪住被角,抑制自己的颤抖。从听到他的声音,心底便有了恐慌。她竟然怕了他。若是他用强要了她,她应该会在事后拼命。但她却不能接受,自己竟然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那些可耻的呻/吟,战栗的感觉。整夜都难以闭眼,一合眼,眼前便是那些淫/秽不堪的画面。
      她是医者,清楚的知道自己并未吃任何催情成分的东西。因为清楚,所以更加痛苦。
      “你走,你走……”嗓子一说话,才发现干哑的厉害,全然不复平日的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