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节
“奴才在。”文帝一出声,李海福立马就应了。
“回宫后,让王德邦立马进宫见朕。”
兰翊舒在说有蛊虫进了他的身体的时候,文帝以为是兰翊舒故意骗他气他的,并不是很相信,不过苏心漓那反应,却让他明白这是一个事实,他得了解一下这次事情得状况,想到苏心漓见他时的反应,文帝心中对她是赞许的,在发生这样的大事后,她这样的冷静,实在太过难得,这样的女子,有貌,聪慧,而且还这般的冷静沉着,难怪他的这些个儿子都会觉得倾心,她心中应该是极为伤心的,而且似乎还经历了很大的惊惧,眼睛都肿了,嘴唇也咬破了。
“我看,李大仁这官是不想做了。”
李海福没有说话,李大仁是京兆尹,就是京陵城的父母官,那地方虽然不是他专门负责的,不过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必然是有责任的,这要是别人也就算了,可偏偏,这次伤的人,是兰翊舒,李海福这样想的时候,偷偷看了文帝一眼,他的脸色还算寻常,只是那双炯炯的眼睛,似乎有暴风席卷。
“皇上,苏大人和兰公子,他们之间,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文帝闻言,只点了点头,这一点,他自然也感觉出来了,想来是因为这次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两个人闹了不愉快,不过他还是不高兴,兰翊舒都这个样子了——
虽然那蛊虫现在暂时没给他带来生命之忧,不过肯定是会有困扰的,而且,兰翊舒是那样爱干净的一个人,他是有洁癖的,现在,用另外一个人的血喂养的虫子进入了他的身体,还是他不认识却又极其讨厌的人,他肯定会极为的不舒服不自在,单就这些,文帝就觉得苏心漓不应该和兰翊舒置气,不过苏心漓对兰翊舒的情意,真真切切,她对他的关心和在意,也是实实在在的,旁人都能看得出来,文帝心里多少能平衡舒坦一些,若兰翊舒倾心付出的一切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单方面付出,那文帝心中必定会因为种种不乐意挤兑苏心漓。
“也不知道舒儿现在情况如何了。”
文帝叹了口气,就算现在出了苏府,他满脑子挂心着的还是兰翊舒的安危,虽然兰翊舒的样子看起来并不像是有什么事,不过文帝心中还是控制不住的担心,唯恐他有个什么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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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苏心漓一直都在挣扎,兰翊舒的身体也有些不适,他抱着苏心漓回了屋后,就将苏心漓放了下来,苏心漓看向兰翊舒,面色有些难看,厉声问道:“兰翊舒,你做什么?”
苏心漓现在的心情确实不那么的好,急躁的很,她并非那种会拿下人发泄脾气的主子,更做不出这样的事情,至于那些亲近的人,她更加不会让他们看到自己这样的一面,徒惹他们担忧,不过在兰翊舒面前,她从来不会刻意的去压制自己的脾气,而且她现在心情之所以会变的这样糟糕,兰翊舒确实要承担很大的责任。
苏心漓觉得生气,她气兰翊舒不过问她的意见就善做主张,之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她费了多大的努力才走到今天,百姓的尊敬固然重要,不过这在苏心漓看来,却远远不及文帝的信任和重用,他自己和文帝唱反调就算了,苏心漓觉得,自己此刻的心情实在是太乱了,乱的一塌糊涂,就像是胡乱缠在一起的线,完全理不清楚,因为理不清,她越加的烦躁不安。
兰翊舒也看向苏心漓,他能感觉到,她此刻的情绪很不稳定,起伏很大,她的脸色也很不好,认识这么久,他很少见她这样的心浮气躁,兰翊舒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天,还有在夜风中晃动的树木,夜,已经很深了。
“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已经有下人去准备热水了,你先去沐浴,然后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苏心漓要和文帝说的事情,三言两语根本就说不清楚,他们一旦开始的话,苏心漓晚上就别想休息了,昨晚在白马寺,因为方静怡派去的那一拨刺客,苏心漓并没有休息好,之后他虽然用了药,但她还是醒了,必定耗费了很大的心力,之后她率着白马寺的和尚急匆匆的赶到盐山山脉,一路奔波,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他都是见到的,自然是知道苏心漓有多累的,所以他想让苏心漓好好休息,因为苏心漓并不仅仅是这两天没休息好而已,而是有一段时间都没休息好了,当然,兰翊舒也承认,自己处理的方式确实有些不对,只是对文帝——
他的心情不是很好,但是他不会对苏心漓发泄自己的脾气,而这时候,文帝恰好撞到了他的刀口上,现在的话,文帝对这次的事情根本就一无所知,苏心漓需要解释说明的事情太多,晚上文帝回去后,必定会找王德邦问清楚的。其实,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兰翊舒并不愿意苏心漓处在这个位置,因为她,他不得已和文帝有了很多的牵扯,而且还要求他,虽然文帝很少会让他开口,因为在他开口之前,他就会让他得偿所愿,正因为如此,他心里才更加不舒服,他不喜欢这种亏欠的感觉。
苏心漓心里当然知道兰翊舒这样做是因为关心她,事实上,她确实很累,恨不得一回来就休息,但一想到那满林子的蛊虫,顿时觉得恶心不已,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十分的不舒服,她就想着回来沐浴,沐浴后就休息,没想到文帝却来了苏府,兰翊舒希望她能早点休息,这和她对兰翊舒的关心的心情是一样的,但是现在,苏心漓就是不愿意领兰翊舒的好,她的心情极为的不冷静,也很不理智,而这样的不冷静不理智让她一丁点也不愿意接受兰翊舒对她的好,甚至是排斥。
“我知道了,你沐浴后,也早点休息吧。”
她没有洁癖,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单就看到那些虫子就觉得恶心,想到那么多的虫子就头皮发麻,对兰翊舒这样一个有高度洁癖的人来说,他的身体里面还多了一只那么恶心的虫子,他必定更加难受不自在,苏心漓觉得愧疚抱歉,但是心里生着气的她对着兰翊舒却说不出对不起三个字,也无法和之前那样关怀。
苏心漓看着兰翊舒,灯光下,他的脸色少有的难看,苏心漓的脸色也不好看,脸色沉着,说话的口气,也清冷疏离的很,听的兰翊舒的心拔凉拔凉的,像是被人拿刀戳了一下,他总觉得苏心漓这话有别的意思,不过苏心漓并没有解释,转身就走。
“漓儿。”兰翊舒忽然叫住她,苏心漓脚步顿住,脊背挺的笔直,却没有回头,“这几日,我去书房休息。”
苏心漓说完,转身就走,兰翊舒听她这样说,立马就慌了,他知道,苏心漓现在在气头上,她在气自己,正因为如此,他们两个才更应该将话说清楚,解除误会,她这样避着自己,兰翊舒心里真的很不安,他快步上前,从身后搂住了苏心漓,苏心漓浑身一僵,下意识的挣扎,兰翊舒见她挣扎,搂的她更紧,“漓儿。”
他靠在苏心漓的肩上,唇贴着她的耳畔,轻轻的叫了声,苏心漓没有再挣扎,也没有说话,任由兰翊舒抱着,她吸了吸鼻子,红了眼眶,她的心情虽然愤怒,不过情绪却是低迷的,尤其是这大晚上的,兰翊舒这一叫,让她心里越发的难受起来。
“你是不是生我的气?”苏心漓依旧没有回答。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漓儿,答应了你的每件事情我都记得,我并不是善做主张,我只是担心你会出事,我怕你中蛊,我真的很怕你出事,你要出事了,我怎么办?”
苏心漓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原本,兰翊舒这个样子,她就已经够心疼的了,他这样低声下气的解释,她心里头越加的难受,蓄在眼眶的泪水,一下就流了出来,顺着眼睑,滑过脸颊,滴落在了兰翊舒的手背上。
“你自己担心害怕,你不知道我也会担心害怕的吗?还是兰翊舒你以为,你出了事,我还能活得很好?”
苏心漓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极为的平静,但是眼泪比起之前,流的更快了,她的心情极为的狂躁,还有不安,烦乱,慌张,愤怒,她想要宣泄,却不知道该如何发泄。
“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撇下你一个人?我之所以将你留在白马寺,是因为我就算身中蛊毒,也不会有什么事,但是漓儿,你不一样,因为我无法承受失去你的痛苦,所以我不想冒那个险,之前,我是想要和你商量的,但是我又担心,你会不同意。”
兰翊舒不停的说着,苏心漓却有些呆住了,她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努力克制住自己泛滥的眼泪,“蛊虫对你无用?”
苏心漓虽然觉得惊讶,不过她直觉的兰翊舒并没有欺骗她,在盐山山脉的时候,她赶到之前的状况,她并不知道,不过之后,那只那些人用来对付她的杀手锏是今日了兰翊舒的身体,但是到现在为止,他虽然说不上好好的,一点事情都没有,不过确实并没有好像是没什么事。
“没用?”
“恩,很小的时候,因为一次意外,我的身体里就有蛊虫进入过,那只蛊虫,是一个南夏的人花了二十年的时间培育的,当时,也是因为出事的时候,他刚好就在我身边,所以我才逃过一劫,那只蛊虫,以蜈蚣等毒物还有人血为食,性格十分霸道,那个人曾经说过,有一次,他将另外两只蛊虫和它放在一起,三日后,他再去看的时候,那两只蛊虫,全部都死了,而且连尸身都没用。”
苏心漓听兰翊舒这样说,心里越发的吃惊,原来,蛊虫也会蚕食同类吗?
“你的意思是说,那些进入你身体内的蛊虫,都会成为它的食物?”
苏心漓转过身,瞪大着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兰翊舒问道,这样的事情,她还是第一次听说,之前她是闻所未闻。
兰翊舒微低着身子,伸手擦掉苏心漓脸上的泪水,点了点头,“是这样的。”
苏心漓恍然大悟,难怪,难怪那蛊虫进入兰翊舒身体时,兰翊舒一开始是各种不对劲,虽然有气,但是脉象极为的微弱,而且身体也冰冰凉凉的,不过过了没多久,就醒过来了,身体的温度也渐渐恢复如常,想来是因为之前已经进入了他身体内的蛊虫将另外一只蛊虫吃掉了,这样说来的话,那在兰翊舒小时候进入他身体内的蛊虫,必定是极为厉害的,能培育出这样厉害的蛊虫的人,那也绝非等闲之辈,只是兰翊舒如何会与这些人有牵扯的?苏心漓盯着兰翊舒,她在兰翊舒面前是一张白纸,但是她却看不清兰翊舒,他的身上,有太多太多的秘密。
“漓儿,我是因为知道自己不会有事才会这样做的。”
兰翊舒盯着苏心漓,目光恳切又真挚。
“那万一呢?万一那条蛊虫比你身体内的蛊虫厉害呢?那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兰翊舒,你有想过这些吗?”
苏心漓抬头看着兰翊舒,挂满了泪水的脸,在昏暗的灯下,极为的苍白。
“不会有万一,漓儿,你该相信我!”兰翊舒说这句话的时候,极为的自信。
“不然呢,你觉得我该怎么做?漓儿,今日这样的情况,你要和我一起的话,必定凶多吉少。”
苏心漓紧抿着唇,没有再说些什么,“你为什么不一早告诉我?兰翊舒,你到底隐瞒了我多少事情!”
苏心漓瞪大着红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兰翊舒,“兰翊舒,我可有刻意隐瞒过你什么事情?”
苏心漓唯恐自己没出息的掉眼泪,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睁的更大,不过才刚止住的眼泪还是止不住的簌簌的往下掉,她想,自己的焦躁不安,应该不仅仅是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而是一直以来对兰翊舒不满的爆发,兰翊舒样样都好,对她,更是无可挑剔,她唯一不满的,就是他隐瞒自己的事情太多,但就算她想要知道,她也从来没有追问,她觉得,兰翊舒不说,必定有自己的缘由,她不想勉强他,让他为难,只是,平日里,她可以善解人意,但是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后,却好像不行,她忽然意识到,她的不安,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兰翊舒隐瞒了她某些事情,因为一无所知,所以有许多的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