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手记之黑暗

  周晴从我这儿走了以后，那个野狼又不请自来了。
  “石哥，你是不是失忆了。”野狼瞪着我的眼睛说道，“我刚刚收到冲击发给我的消息，说他在你失踪后曾经和你有过接触，但那个时候你已经失忆了。不过后来他说你回忆起很多事情，现在呢？”
  我上次和冲击碰面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他怎么才收到消息。
  “现在还是不行，我是骗那个叫冲击的小子，谁知道他当时找我安的什么心，假装什么都想起来才能镇住他。”
  野狼又盯了我一会，才道：“石哥，我希望你能明白，我费了半天劲找到你不是听你胡咧咧的。我已经说了你的处境危险……算了，和我回去吧，我们干脆离开这里，回酒店再做打算。”
  “回酒店？那是你的酒店不是我的，说走就跟你走啊，这里生活平静多好，你这小子一看就是危险人物，跟你走，最后我连自己怎么死的恐怕都不知道！”
  “你必须相信我，现在你也只可以相信我了，我是绝对不会害你的……切！你真不走？”
  “我不走，你给我走。”
  “好。”说着野狼突然右拳打在左掌上，“那我只能帮你离开了。”
  看着野狼向我靠近，我没感觉害怕，反倒是有种没来由的愤怒，就在这时，我的嘴角不自控的上翘，看着野狼说出一段并不是我脑子里想的话——“你想好了，要和我动手么。”
  那一瞬间野狼的表情全变了，他像是在我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后退两步，刚刚抬起的手臂也无力的垂到了身体两侧。
  我微笑着转过头往后溜达了两步，“我明白你是好意，我只是还想再过两天太平的日子，以后这种生活可能就越来越少了。”
  “但、但是，石哥，要知道你在这里待着随时都有……”
  “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倒是你，明明教过你那么多东西，怎么还是这么沉不住气。”
  “我、我……”
  “好了，去吧，我自己会小心的。”
  野狼又看了看我，随后道：“好、好吧，那石哥您千万小心，还有，这次你我见面之后，恐怕盯着你的人会有所动作了。”
  “嗯，我知道了。”
  “那我走了，我就在基地里，有事您到这里找我。”野狼留下一张写着地址的字条，随后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在他关上门的刹那，身体里像是被抽离了什么东西，头脑也变得不那么清晰。这不是什么好兆头，那个黑家伙恐怕又开始不安分了。
  我瞄了一眼野狼留下的字条，记下上面的地址，然后随手将它扔进了垃圾桶，想着回头再倒掉就好了。脑袋很晕，我需要回屋躺一会。
  回屋这一躺就躺到了晚上，出来喝水的时候正好老六回来了，他刚一进门眉头就皱了起来，“你看你弄得这脏！”
  我一瞄才发现门口留着好几个脚印，那大小一看就是男人的鞋印，老六自然以为是我的，我心里知道那是野狼的，尴尬的应和了几声，赶紧拿墩布给擦没了。
  正擦着地呢，老六忽然又嗯了一声，“今家里是不是来人了？”
  “对啊，周晴来了，刚走没多久。”
  “哦，原来这样。我说老七，你可别欺负人家姑娘昂。”
  “爱她还来不及呢，你赶紧做饭吧！”
  我以为生活还能这样对付着过一阵子，也算我这小市民的幸福。可当时我并没有想到，仅仅在两天之后，这平淡的一切突然就结束了。
  结束的标志就是，老八被人绑架了。
  周六晚上老八一宿都没回来，以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也就没有在意，到了周日早上，房门忽然被人敲响，老六去开了门，外面并没有人，只有地上放了一张a4纸。
  ——
  石磊先生：
  你好！
  唐宋先生正在我这里做客，希望你今晚八点来生活区西外环路46号仓库接他，当然，你最好一个人来，我不希望看到其他人，如果看到有人跟着你，我不能再保证唐宋先生的安全。
  熟悉的陌生人 字
  ——
  看完这张纸，我和老六坐在沙发上半天没说话，最后还是他先开口道：“报警吧。”
  我没吭声。
  “要不就找人打听打听。”
  我还没吭声。
  “怎么会遇上这种事！混蛋！要不咱就叫人！把老五他们都叫上一起去！说什么也得把老八抢回来！”
  我放下a4纸慢慢站起来，整了整衣领，“今晚你在家等消息，我去带老八回来。”
  “你真要一个人去！？”
  “这人是冲我来的，只要我去了他就不会伤害老八。”
  说着话我走向了门口，老六喝道：“你去哪！？我跟你去！”
  我不想说话，开门就走了。
  再也不能装作人畜无害了。从这一刻起，除了形容我的表情，我想，其他地方就再也用不到‘平静’这个词了。
  白天出门以后暂且不提，到了晚上七点五十五分，我孤身一人如约来到西外环路，在一家高大的厂房门口悬挂着46号的门牌。铁门上露出一道足够我通过的缝隙，里面完全是黑色的，看不到一点光亮，像是一张魔兽的嘴巴，只等着一口把我吃掉。（按照惯例都是这么形容的，如果有特效还真能把铁门变成魔兽的嘴）
  我走进了这张嘴，里面仍然是漆黑一片，顺手把铁门一关，最后的一点月光也消失不见了。
  “我来了！”
  喊声在这座空荡的魔兽腹腔中不断的回荡。
  “哈哈哈！”男人的笑声渐渐在黑暗中响起，“你还真是一个人来了啊！不错不错！”
  “你不开灯我就不信你他吗能看见我。”
  “……开灯。”
  啪！厂房中间的天花板上，一联排的灯泡逐个亮起，发出刺眼的光芒，虽然还不能照亮整个厂房，但也让我看见了和我对话的家伙，那是一个没见过的年轻男子，就站在厂房中间的空地上。
  我走到他前面十米左右的地方站停，平静地说道：“我已经来了，老八…唐宋在哪。”
  “哼！”男子一笑，按剧情惯例拍了拍手，两个小弟就抬着个麻袋从阴暗的角落走了出来。
  他们把麻袋扔到男子的脚边，打开露出里面的人，正是老八。此时的他鼻青脸肿的呆坐在那，神智并不清醒，看来受了不少折磨，就连现在他嘴里还被塞着破布破袜子一类的东西。
  确认是老八以后，我喘了口气，多给了那个女人几秒钟思考的时间，随后大声说道：“周晴！叫你剩下的三十五个人全给我滚出来！”
  当啷！远处几排货架后面的黑暗中传来一声脆响。
  就连和我对峙的男人和另外两个小弟都愣了，当我的回音完全消失之后，他才尴尬的笑了笑，说道：“你、你瞎嚷嚷什么，谁是周晴！？”
  我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你的主意盘算的自我感觉良好，可你偏偏一大早让人给我送信却约我晚上出来，这一天的时间足够我提前过来转上几圈了解情况了，别再藏了，出来吧，既然你真要整我，起码也要和我摊一下牌的。”
  这话说完，对面的男人已经无言以对了，他不自觉的转过头看向刚才发出声音的地方，又过了一会，里面传出高跟鞋的声音，一个女人渐渐走到了光亮下面。
  这女人正是周晴，我丝毫没有意外，她穿的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时那身黑色衣服。
  “你白天来过？”周晴的第一句话。
  “你白天忘了在外面弄两个放哨的了，我就在外面看着你，要等齐这三十多个靠谱的人手不容易昂，你在这儿等到了中午才来了二十三个。”
  连周萱都能随便拉来十几个人堵门，她这个姐姐要说只会卖萌可就不敢相信了。
  “切。”周晴咬了咬嘴唇，“就算你都知道又怎么样！我刚刚已经让人去外面确认了你只有一个人，没人跟着你，今天你怎么也跑不掉了！”
  “我没打算跑，我只想你告诉我，为什么要用老八引我过来。”
  “不对吧，”一开始和我对峙的男子说道：“你不好奇为什么要把你弄来么？”
  我没理他，就是看着周晴，她半响没回答我的问题，我只好开口道：“如果是你让我来，我什么前期准备都不会做，直接就过来了。你应该明白这点。”
  周晴咬着嘴唇仍然不开口，我转头看向那个男的，说道：“她总想证明自己给她爸爸看，只是一直没找到方法，然后我就出现了，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通过什么途径打听到了我的真实身份，于是用抓到我作为证明自己的途径，这不是人之常情么。”
  “哼，别煽情了！说的你好像把什么都看透了似的。”
  “你闭嘴。”周晴呵斥了男子，又对我说道：“这么说，你早就怀疑上我了？”
  “我从来没有怀疑你！”我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对你的一见钟情是真的，对你全心全意也是真的，所以就算到现在，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
  “没用了，没用了…”周晴低沉了一瞬，接着仰头说道：“走到这一步，再说什么也没用了！我是想抓你，但我抓你是为了引出你父亲，和你在一起也是为了等他出现，他才是整个基地的敌人，是威.胁这里所有人生命的罪犯！只要抓住你们父子，我们姐妹就能得到父亲的认可！”
  给我爹冠上这么一大顶帽子，真不知道老爷子到底干嘛了。我撇撇嘴道：“别说这些了，我懂了。那你之所以不再等下去，是不是老六和你说什么了？”
  我的话再次引来周晴的诧异，不等她发问，我直接说道：“我从没和老六他们透露过我过去的名字，但他在看到那封绑架信上写着‘石磊’的时候，却一点都不意外，接话的时候也顺理成章，那么他的身份就很明显了。”
  “我真怀疑你才是整部戏的编剧。”
  “你俩牵上线儿的时间看来不比我认识你的时间短多少。既然知道你今天要跟我撕破脸，那他是不是也在哪个角落里旁观呢。”
  啪、啪、啪，老六鼓着掌从人群后面走了出来，“看不出你平常吊儿郎当的，心眼子还真不少。”
  当潘宇轩露面以后，所有的猜测都变成了现实，接下来的解密我就直接用叙述了。
  从一开始进入基地，我的身份已然就暴露了，虽然没有人明面上动我，但就像野狼和我说过的猜测，这里早已经有人盯紧我的一举一动了。
  这位同宿舍的兄弟老六，潘宇轩，他背后的势力我并不知道，但从他是第一个安插到我身边的人来看，注意是安插而不是后期收买。那么他背后的庄家必然是基地高层，而安排他的任务也就是在家里时刻观察着我。
  除此以外，在我上班的茶餐厅里，有个随时会出现在我身边的男同事，尤其是在我看末世手记小说时他总爱在旁边陪着看，我连他的名字都懒得记，但有猜疑就要有防备，他八成也是被安排在工作中监督我的一员。
  那个时候虽然周晴还没和我接触，但已经知道石磊的存在，为了向父亲证明自己，她已经决定要对我出手。
  敖翔曾经和吴炳昊一起单独开车来找我，我在家的楼门口上了他们的车，那时旁边的小商店柜台后面是一个年轻人，等我和敖翔他们聊完再返回家楼下的时候，柜台后面的年轻人就换成了一个中年人，眼里的精光和他手上笨拙的动作完全是相左的，也正是因为他不和谐的行为吸引了我的注意，不过我没有对任何人点破，他也不过是一只监视我的看门狗而已。
  除了这个商店老板之外，我刚进基地生活区看到郭雅来迎接幸存者时，她身边有一个面无表情的黑衣大汉，这个人后来在我和周晴的第一次约会时正在蓝胖子的售票处笑呵呵的当服务生。
  还有我送女同事李菲雪回家路上碰到的那三个欺负小狗的流.氓，其中一人也‘兼职’在我回家必经之路上卖水果。
  我很喜欢碟中谍系列电影，不过从没想过第一部男主被监视的剧情会发生到我身上。
  从周晴的口中得知，周萱和老八的相识是个巧合，我和周晴的见面就更是瞎猫碰死耗子，当我们俩第一眼看对眼的时候，她并不知道我就是石磊。当我俩第一次上床之后，她才通过一个人得知了我的身份，而这个人就是老六潘宇轩。
  在我脑补的剧情里，周晴得知我是石磊以后内心挣扎了好久，最后还是决定对我出手。当然这一点已经无从认证，或许人家根本就没考虑过我的感受。
  总之那以后潘宇轩就和周晴开始互通消息，在前两天野狼来过我家以后，潘宇轩看到地上的男人鞋印立刻意识到那并不是我的，而他却装傻说是我弄的，跟着就问我谁来过，我回答的是周晴，但他已经猜疑刚才在周晴之后又来了别人。有鉴于此，他和周晴最终决定合力弄出现在这个场面。
  想来想去，最无辜的就是老八了。
  潘宇轩一脸不爽的看着我，“你都看出来了还假装不知道，装傻的本事也是没谁了。”
  “我活到现在不是光靠运气的，想体验一把么，回去看小说吧。”
  “原来末世手记真是你的！”
  “小意思。”
  “好了，”潘宇轩说道：“你该问的也都问完了，那么我再问你，那天的鞋印到底是不是石傲雄留下的！”
  我叹了口气，“潜伏了这么久，就为了几个来历不明的全都暴.露了，值得么。”
  “我已经受够了待在一个罪大恶极的人的儿子身边，我忍不了了！既然你不肯说，那就先把你制住，然后……”
  烟屁被摔在地上溅出几道火星，我立即打断他的话，“然后用我逼我爸现身？你连我这小子都斗不过，还想抓比我多活几十年的老子，做梦！”
  “抓了你后面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你想动我，你有几条命！”
  “姓石的你别狂！我看你一会怎么求我！兄弟们给我上！上啊！”
  潘宇轩的话没有任何一个人的相应，这些在场的年轻人纷纷看向周晴，他们知道谁才是发薪水的老板。
  周晴没有理会潘宇轩的尴尬，往前走了两步，“磊，投降吧，相信我，等找到你父亲以后，我会放了你，绝不让你受到伤害。”
  “我受不受伤害这里没有人能替我做主，”顿了一下，我继续道：“你和你的朋友们在被潘宇轩当枪使，放弃吧，你现在走，我仍然不会怪你。”
  周晴的表情一阵白一阵红，紧接着忽然狰狞起来，“我不是随便能被人使唤的枪，你这个态度我们也不用谈了，给我抓住他！”
  哗！！！！
  周晴的话让藏在各个角落的人全都冒了出来，终于到了这个时刻，看他们的表现好像下一秒就能撕碎我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