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记串串香[九零]

  钱生算是高继聪最近提拔的副经理，年纪比高继聪还要再大一些，他这会儿冲高继聪点头哈腰的，不要钱的吹捧一个劲儿的往继聪身上砸：
  “素串利润比肉串的大，而且咱们的蔬菜进价也不高，关键是素串销售量也没那么大。还是老板舍得，把素串儿也降一分钱，一下子咱们高记也算是出名了……最近我去街上总能见着当妈的带着小孩儿到咱们高记买串串吃呢……老板可真是高瞻远瞩！哪儿跟林记的那小孩儿似的死扳着不肯降价，最终吃亏的还是他们……”
  高继聪听够了才摆摆手，脸上稍显得意的神情，但他偏要装深沉：“还是不能放松对林记的警惕，你最近就天天守在他们林记门口，盯紧了他们。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立刻回来跟我报告。”
  钱生连连点头称“是”。
  结果第二天，钱生还在被窝里呢，就被人叫醒了：“副经理，副经理！不好了，对面林记搞出来个套餐！”
  钱生正睡的香呢，迷迷糊糊被叫起来，一听又是林记搞的什么鬼，一下子就精神过来了，他忙抓着问：“林记又也跟进降价了？”
  那人摇头说“不是”。
  钱生到头就打算继续睡，但员工却拉着不让他躺下去，员工说：“林记搞出来个销售套餐，在他们店购买饼夹串要是再买上一杯豆浆的话，还另外再送一根肉串。”
  “什么？”钱生愣是没听懂，又催着小弟重复一遍，才弄明白是几个意思。
  钱生不是个做生意的料，但也明白林记搞出来这么一招肯定是大麻烦，钱生腾的一下，就从床板上坐起来了，随便穿上衣服就去找老板。
  结果到了老板家，却并没能找到老板。“不在屋？”
  曾宁疑惑：“昨天晚上店里的员工过来告诉我，说是继聪跟你在一块啊。”
  钱生这才明白老板昨晚没回家，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刚说错话了，赶紧捂住嘴。
  可曾宁却不依不饶，抓着钱生问：“高继聪到底在哪儿？”
  钱生连连摇头，他忙撒谎，说：“可、可能是跟厨子们商量怎么做饼子吧，老板娘你是不知道，咱们现在饼胚做的没有林记的好吃，老板天天愁哇！昨晚老板临走前我听他这么嘟囔了一句，应该是去找厨子了。”
  说完钱生就跑了。
  曾宁坐在屋子里瞪大了眼睛，摩挲着她已经突出的肚子。
  之前给爸爸打工的几个大厨全跑了，现在高继聪找的几个厨子她根本就不认识……
  钱生在城里找半天，直到中午，才在老板办公室里见着在沙发上躺着睡觉的老板。
  “老板，老板！”钱生一个箭步上前，把高继聪摇醒。
  高继聪正睡得沉呢，突然被弄醒，起床气大得很，睁眼看是钱生，他怒极：“你最好有要紧事告诉我，不然你就等着回家抱孩子去吧！”
  钱生都快哭了，他忙说：“老板不好了，林记搞出来一个套餐！买饼加串和豆浆额外再送一个肉串！”
  高继聪心里咯噔一下子，抓着外套就出门，去最近的门店看林记的生意。
  为了蹭热度，也是为了全面向林记宣战，高记串串香的门店和摊子基本都在林记对面。
  高记串串香的门店依旧挂着喇叭，喇叭上反复重复那么一句话：“来一来，看一看，高记串串四分钱，肉串也只要九分，便宜也有好货……”
  这会儿已经过去中午的用餐高峰期了，高记门店没什么顾客，但偏偏林记店门口还站着三三两两的。
  高继聪赶忙上前观察。
  林川是恨极了这个高继聪，他早就把高继聪的样貌体征描述给所有林记员工了，再加上高继聪这一阵子可没少在林记门店附近闲晃悠，林记的员工基本上都认识这个熟面孔。
  知道这个白白微胖的年轻小伙就是高记串串香的老板，他们林记的死对头，林记的员工就对高继聪恨的牙根痒痒，甚至见了高继聪凑上前来，一个员工还直接抄起大扫帚赶他：
  “打死你个不要脸的龟孙！小学生都知道不能抄作业，就你、就你天天带着一群人抄我们林记的串串香，不要脸的狗东西……”
  高继聪被人用大扫帚胖揍那么几下，扫帚头上脏东西抖落在他西装上，灰尘落在他纯黑的衣服上，特别惹眼。
  人都爱八卦，这会儿听林记的员工在打高记的人，听上去还像是高记的老板呢！
  一会儿功夫，就十来个人围上来。
  高继聪被打了个没脸，浑身脏兮兮的又被围观，他灰溜溜的走了。
  到自家店里，他一照镜子，头发乱的跟鸡窝一样，被摩斯定好形的头发里还插着半根被人啃秃了的肉签子！
  高继聪简直都要气炸了肺，他上去就给旁边的钱生一脚，怒道：“刚才就不会上前拦着吗？就眼睁睁看着我被打吗？！”
  钱生也委屈啊，老板刚才不是说为了不引人耳目，不让他靠太近的吗？这会儿挨揍了又骂他躲得远……
  但高继聪是他老板，钱生也不敢反驳，只是在心里暗骂高继聪，实际上还是任由高继聪朝他发脾气。
  高继聪把心里的火泄了，才忍着怒气：“去！给我买两份套餐回来。”
  钱生只能去按照老板的要求去买套餐，可他前一阵子总跟高继聪形影不离的，林记的人一看是高记老板旁边的小弟，对他也没好脸色。
  更何况，老板都给揍了，还能对这个当狗的随从有好脾气？林记员工又是抄起笤帚拖把的，一顿胖揍，也把钱生打了一顿。
  可钱生的任务还没完成啊！
  实在没辙，他只能从裤兜里摸出几块钱，随便找个路人，买通路人买两份套餐。
  可在林记卖豆浆从都是用玻璃杯子的，顾客喝完了还要还回去，再加上林记外面都摆的有桌子板凳，一般人要想打包可不容易。
  况且，林记的员工已经赶走了两个高记来打探商业机密的人，他们对于打包豆浆这事儿十分警惕。
  等到晚上，林记内部已经传遍了，高记的人想打探他们的套餐，林记员工们统一口径，决心定不能给人打包豆浆的机会！
  钱生弄不来林记的豆浆，只能想办法打发一个路人去买几份套餐，趁着用餐高峰期林记员工顾不上，悄摸摸的用杯子带走一些。
  直到林记串串香套餐进行的第三天，高继聪才拿到豆浆。
  高继聪喝了口豆浆，发现林记的豆浆跟外面的虽说也有区别，但不过就是一杯简单的豆浆嘛。而这个时候，他才明白，林记的豆浆并没有什么稀奇，关键是在这个套餐本身！
  但这个时候，整个西田市大街小巷已经传遍去林记购买饼夹串和豆浆的套餐，白送一根肉串的消息。
  高继聪气得心肝都是疼的，他心里很明白，他又错失一大良机。
  眼看着人们都去林记买套餐，高记的生意一天比一天更差，高继聪只能故技重施，继续研究这个套餐，复刻套餐。
  可他算来算去，最后高继聪崩溃的发现，林记三毛钱一杯的豆浆，成本太高了！
  一杯豆浆虽说也就价值几分，但做豆浆需要大量的人力，再加上店面和人力的成本，豆浆可真的不便宜了！
  林初平上哪儿弄来这么多做豆浆的人力？高继聪最近也没听说林初平往西田市送来大量的工人呐，相反，高继聪还知道林记为了往周边发展他们的门店和摊子，还把市里的员工抽调出去不少。
  那么，他是打哪儿搞来如此大量的豆浆？
  这时，高继聪突然听说有个在卖饮料的在到处找人合作买他们的豆浆和酸梅汤。
  高继聪下意识的以为林记突然冒出来那么多豆浆，肯定是跟这个卖饮料的合作拿到的。结果等他跟赵然接触后，发现事情并不是这样，赵然提起林记突然做的豆浆，也是如丧考妣。
  高继聪算来算去，他要是再找专人去做豆浆，投入会更大，而这个时候林记串串香已经开遍附近所有县城了，高继聪并不打算在这上面浪费太多资金，他接下来也要抓紧时间去附近开店才行。
  思来想去，高继聪决定跟赵然合作，采购他们赵家的豆浆和酸梅汤。但高继聪也有条件，就是从赵然这里进的货要打上他们高记的牌子卖。
  高继聪愿意和赵然合作，但赵然却迟疑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现在高记和林记针锋相对，他是一点儿都不想站在林初平的对立面。赵然一想起那个白白净净书生模样的林初平，心里就打鼓，他觉得自己搞不定这个年轻人。
  把高继聪敷衍送走，赵然就立即打听这个高继聪的来历。
  不打听还不知道，一打听他一身的冷汗！这个高继聪竟然还是林初平是小叔，两人明明是叔侄关系，现在却在商业上成了死对头。而且他还打听到前段时间林记的员工刚把高继聪这个高记的老板给打了的大笑话。
  明显，他们虽说是亲戚，但关系并不好。
  而且根据赵然的观察，他觉得这个来势汹汹的高记串串香实际上意并不如林记。以现在高记跟林记直接你死我活的关系，赵然敢肯定，两家中间早晚都有一战，插在两家中间绝不是个好事。
  可要是不跟高记合作，眼看他们赵家饮料销量越来越差，也不是个事儿啊！
  赵然决定还是亲自去找林初平，听听他怎么说。
  12月20日，是个难得的大太阳天，赵然骑着摩托车来到林岗镇。
  上次穿过林岗村中间的大道时，车站牌子下面坐着那一群人七嘴八舌说什么谁家闲话的都有，但这次过来，还是这条路，还是那些人，赵然耳朵里尽是“林初平”、“村西三农场”、“林三家”云云。
  赵然把摩托车停了一下，才听明白，原来是林初平他们最近添了一辆车！
  靠下海卖饮料，短短几个月时间就添置了台进口摩托车，赵然本还挺骄傲的，没想到人家林初平比他更牛，直接开回来一辆车！
  到了村西三农场，赵然正好见着那辆崭新的面包车，怎么看怎么让人稀罕。
  看到指挥搬货的林初平，赵然上前打招呼：“本以为我这摩托车就够拉风了，没想到你们直接整辆车，牛啊！”
  林初平笑笑示意他进屋里谈，赵然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他这次过来，林初平猜应该是跟最近他们林记搞出的这个豆浆有关。
  走在路上，赵然说起门口那辆面包车，又是羡慕又是期冀，好一阵过了这个话题，赵然发现他好像一直都没有林初平的bb号，便问了句。
  林初平笑笑：“bb机太麻烦了，我打算等回头手里有点闲钱了，一步到位直接买个大哥大。”
  “有志气！”赵然比个大拇指，“别说，之前我还不觉得，现在听你这样一提，我也觉得这bb机用着忒麻烦了。”
  这就是明显在拍林初平马屁了。这个时候一台要卖bb机两三百，再加上一百多的入网费，对于一个平常月工资也就两百块上下的市民来说，还是个相当昂贵的物件，一般人要是有一台bb机觉得方便都还来不及呢，上哪儿还说它麻烦？
  也就林初平这个从后世重生回来，习惯了智能手机的人再用起bb机这种老物件，才会觉得无比麻烦。
  到了屋里，林初平示意赵然坐下，拿出两个搪瓷大茶缸，往里面捏一撮散茶，拎起茶壶吨吨吨倒满，给赵然递过去一杯。
  林初平本想着赵然会说他们林记最近推出的豆浆，没想到他刚坐下，赵然竟然开口说起了高继聪打算跟他合作卖豆浆的事儿。
  “林小东家，我想听听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赵然的态度很谦虚。
  林初平挑了下眉毛，赵然这样说，明显就是抱着不打算和高继合作豆浆的态度。
  他这句话的意图很明了，是在向他释放善意。
  可让林初平闹不明白的是，这个赵然总不能抱着让他收手放过他们赵家饮料的想法吧？林初平觉得赵然不是这么没脑子的人。
  “我觉得赵老板是个有主意的人。”林初平静观其动，他想看看这个赵然肚子里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见林初平不接这茬，赵然有些头疼，他挠挠后脑勺，说：“我个人是觉得跟高继聪搞合作太危险，他们高记手里资金雄厚，现在可能是因为有什么别的打算，暂时没有做豆浆的计划才找上我来。但我想着要真是把我们的饮料卖到他们店里，其实是自断双臂。
  我们赵家饮料口碑卖的好好的，却要被打上他们高记的牌子，况且，要是他们高记自己员工手脚不干净，闹出什么问题，到时他们高记一推二五六的，把责任都推回我们赵家饮料头上。就算是没出问题，卖的好，我们赵家的饮料穿上他们高记的衣服卖，对我们来说根本没有丝毫的宣传作用。说不定等哪天他们高记手里有了多余的资金，他们自己做饮料，人们根本就不记得我们赵家！总之，这我觉得跟高继聪的合作不划算！”
  林初平一边听一边点头，这个赵然是难得的清醒人。
  可现在赵然面临的情况是，他不跟高记合作，万一高记接下来自己搞豆浆，他们赵家饮料夹在林记和高记之下，就更不好卖了！
  赵然愁的嘴巴里发苦，他也明白目前赵家饮料所面临的危机。
  他身体稍稍前倾，看着林初平：“林小东家动作可真快，上次过来还听你说想做豆浆，这才过去多长时间啊，你们这豆浆真就卖起来了！”
  最关键的是，赵然发觉他们林记的豆浆似乎口感要更加的顺滑，更好喝一些。凭借出色的口感和套餐搭配的销售模式，现在明明是豆浆最好卖的时候，但他们赵家饮料的豆浆销售量却直线下滑。
  赵然是轻易不愿意站在林初平的敌对面的。
  但目前状况林记也完全不需要跟他赵家饮料合作的必要……想到这里，赵然就更觉得痛苦了。
  林记豆浆一经推出，就卖得那么好，可能很快就会快速向周边县城同步。而他赵家饮料，到现在都没卖到市郊几个大工厂呢！
  赵然深深感觉到他和林初平之间的差距。
  在商言商，赵然也说不出让林初平放他一马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