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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讲经论道的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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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讲经论道的太后 第17节
      此番,不过是找了个傻子出来试试水罢了。
      皇帝大约是怕我知道了,下令这事不让任何人提起。
      若不是子新传信给我,我还真不知道自己已被人当成死的了。
      我被这事一激,身上的病倒仿佛去了一半似的,这几天又有了些还阳的感觉。
      只是睡得还是不太安稳,动不动便要做噩梦,身上还是没有力气,但也能站起来走走了。
      百亩中庭半是苔,门前白道水萦回,爱闲能有几人来。
      小院回廊春寂寂,山桃溪杏两三栽,为谁零落为谁开。
      也许是早些年真的劳累过了,如今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的。
      以前事最多最累的时候,我曾在心里偷偷地盼望着让自己这样病一回,便能好好的歇歇。
      可是真的病了才知道,太后当年说的都是真的。
      眼看着风平浪静的,其实一有些什么,那不安生的小鬼便要出来作怪了。
      幸好如今我也不是自己一个人了。
      如今我有儿有女,便是一直给我撑腰的太后走了我也有再度翻盘的底气,轮不上那些人来指摘。
      郑灿这几年跟着宋将军学功夫,学得也颇有模样了。
      宋将军不仅教他拳脚功夫,如何练兵,如何排兵布阵也没少指点他。
      不仅如此,这孩子的文章写的也好,我曾将他写的两篇文章寄给我爹看过,连我爹都给予很高的评价。
      有时候我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随了他的亲生母亲,悯毓贵妃。
      生来便有这样写诗作文的天分,只是写诗作文虽好,只怕不要像他娘亲一样为情所困,为情所伤。
      我付出了大半心血的孩子,实在不忍心他受他娘亲那样的苦。
      郑烁真是个好孩子,这几年来无论是丹青练字刺绣女红,还是烹饪插花弹琴下棋,她啥也没学会。
      只是这老师倒是找的不少,真是让我不得不说,这废柴的样子跟她老娘我年轻的时候真是一个样儿。
      我也不得不自我安慰,都不精通罢了,每一样都会一点,总比一点都不会强吧。
      给她找老师,就当给我自己交朋友了。
      人总得想得开不是,我有个优秀的儿子就已经很欣慰了!
      景效二十四年 春
      我的病如今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虽然还用着汤药,我自己却觉得元气已经大半都恢复了。
      况且春日里养人,这到处都是春暖花开的,看在眼里心里也觉得喜庆。
      皇帝上回还说,为着我如今大好了,要带着大家一起去西山行宫里头住一段,看看花,散散心什么的。
      行宫边上便是西山猎场了,到时候带上皇子公主们,好好的放松放松。
      我听着倒是好,只是太靡费了。
      妃嫔和皇子公主们去了,几个王爷王妃们也得去,还有那些亲侍大臣们。
      这么一大帮子人都去住到行宫里,只这花销想想便让人咋舌。
      我跟皇帝说,这春日里不冷不热的,跑到行宫里去做什么。平白多出来那么多花费,真是罪过。况且咱们在宫里住着不也能看花儿吗。
      皇帝笑了笑道,那不一样,行宫里的花和御花园的花长的是不同的,皇祖们当年修的行宫就是为着咱们去避暑避寒的。
      自从朕登基,寒也好暑也罢的一次也没去过,如今内外安定风调雨顺的,也不用这么紧着。
      顿了顿又道,况且,你如今又一直好不利索,想是在宫里闷着的原因,去外边散一散便好了。
      听了这话我也笑了笑。
      那便依着皇上的意思吧。
      其实自从太后不在了,无论是我还是皇帝,我们都没了最后的依靠。
      面对复杂的朝堂和深宫,到头来,我们竟然成了彼此唯一的倚仗。
      以前我总觉得,皇帝若是离了我,便再也找不到更合适的皇后了,可是我的日子又何尝不是仰仗他在前朝的安定和平稳呢?
      他若不安稳了,我哪里还有什么岁月静好。
      我们都是快四十岁的人了。
      他登基那一年,我做了皇后,虽然彼此都不情愿,但是将就着兜兜转转,竟然一起过了这么多年。
      太后当年不止一次的同我说过,她说我跟皇帝其实是一样的,我们都是一样的身居高位,也都是一样的艰难辛苦。
      只有彼此信任彼此依靠着,这日子才能过好了。
      我当时是不信的。
      我私以为,不过是太后想要哄着我给皇帝好好管后宫的漂亮话罢了。
      可是如今我不得不认同,我和皇帝都盼着儿女顺遂,宫妃和睦。盼着朝廷清明,内外安定。
      盼着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你看,于家于国,我们都是一样的心愿。
      原来我们到了这样的年纪,都已经不再为自己活着了。
      我虽然心疼此次的花销,但是一想起郑灿和郑烁若是知道要去行宫了不知又要怎样高兴的样子,打心眼里也赞成这样的决定。
      母后,父皇真的要带我们去行宫吗郑灿的眼睛亮亮的,连睫毛都在忽闪着希望的光芒。
      听皇兄们说,行宫旁边就是西山猎场了,到时候我一定给你抓个兔子什么的。他转头对阿烁说着。
      阿烁听了脸上马上挂了大大的笑脸道,真的嘛,哥,你能不能带着我一起去啊,或者我不想要兔子,你给我抓个白鹿行不行?
      白鹿说是祥瑞之物,好像不能抓的,不过我可以带你去哦!郑灿有些为难的哄着她。
      ……
      看着他们两个在那盘算着我就觉得好笑,难不成你师傅辛辛苦苦地教你是让你去逮兔子的?
      还有郑烁,让她学点什么吧无精打采的,一听要出宫到来劲了。
      我笑了笑看着他们,你们父皇上回到的确是说过,让你们今年都去行宫里好好转转,也好叫你们知道宫外是个什么样子。
      不过也是有言在先,听话懂事的,课业出众的当然能去,只会添乱捣蛋的此次便在宫里好好学习吧!你父皇会择了师傅专门教导的。
      阿烁一听,一句话也不说了,眼眸一淡,扁着嘴巴快哭了。
      郑灿赶紧握住她的手在一旁哄她,灿儿手忙脚乱好话说尽的哄了一通,阿烁还是蔫蔫的不说话。
      末了,灿儿过来我身边对我说道,母后,既然此次你们都要去,那我便留在宫里陪阿烁读书吧。
      我心念一动道,灿儿,你皇兄们这回是都要去的,你们父皇也不免要考问你们射御的本事,你若不去,你父皇恐会以为你不擅射御呢。
      你每日晨练晚练得这么多年,便不想给你父皇看看你的本事吗?
      郑灿想了想道,我的本事我自己是清楚的,母后也清楚。不一定非要去跟皇兄们比个高下。只是阿烁是我的妹妹,母后和苏师傅都不在,我不能叫她一个人。
      我有些为难地看着他道,这事母后再斟酌一下,你带着你妹妹回去读书吧,好好看着她,别让她再出什么乱子。
      看着灿儿牵着阿烁出去了我才松了一口气。
      郑灿如今已经十四岁了,他是皇子,这个年龄不可能不知道皇帝带着他们去围猎意味着什么。
      可他还是最看重自己的妹妹。有灿儿这般,便是哪一日我不在了,也不用为阿烁操心了。
      她的哥哥会护着她的。
      翌日,我告诉宫里的嫔妃们,皇帝念着大家多年来的节俭和辛苦,下个月要带着咱们去西山行宫住一阵子,让咱们好好的散散心。
      嫔妃们看着有些惊讶,一时也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位分最高的景妃才开了个头,皇后娘娘如今身子大好了,想是皇上心里高兴,要带着咱们出去散一散呢。
      想来皇上到底还是体恤咱们的,不过此番,真是多亏了皇后娘娘,咱们得先感谢皇后娘娘才对。
      接着是恪妃,皇后娘娘这样有福气的人,自然有真神菩萨保佑着。
      不过我倒是真不曾想到,有生之年皇上还能让咱们去行宫里边住一住。
      本来么,我想着咱们现在冬日里有碳,夏日里有冰的,这就足了。
      然后是敦嫔,幼时在家时,我祖父说起过,西山行宫是咱们先祖修建的,修在那西林上苑里头,那叫一个万中无一的精致,里头还有专门避暑的凉殿、雨帘。是个极好的纳凉所在。
      云嫔,纳凉倒是好,冬日里岂不是要更冷了些。
      恪妃笑了笑对云嫔道,咱们这会子去了,能住到立秋便不错了,你还想住到冬日里?
      恪妃也是个心直口快的女子,一番话说得大家都笑了,恪妃其实是皇帝的亲外祖家的女孩儿,皇帝有意提拔他的亲外祖,所以恪妃即便无子无女,位分也不算低。
      我看着他们都讨论得差不多了才道,此番虽然是皇帝的恩典,但是咱们大家还是要省着些来,皇上不喜铺张浪费,大家都是知道的。
      咱们把各自的皇子公主们都带着,皇上也特意嘱咐了,此次都是为着这些孩子们。外头虽好,到底不比宫里,把孩子们看顾好了才是要紧事。
      说完我又看了看景妃道,让焕儿把榕哥儿也带着吧,毕竟是咱们的长孙,着人好好照应着。
      大家又说了一会儿才散了,我一边风风火火地往内殿走,一边对苏泽道,两件事,你去办一下
      着人去西山行宫收拾一下,下个月咱们就要去了,皇帝住的地儿,与大臣们商讨国事的地儿,各宫嫔妃的住处,皇帝亲侍大臣的住处都收拾一下。
      成了家的皇子公主们自己单住,没成家的随自己母妃住,这事你去办一下,办好了来给我回话。
      再一个呢,你亲自去把这事跟贞嫔和恬嫔说一下,她们若愿意去你就派人帮她们准备一下,不愿意去便罢了,在宫里住着也行,你到时候再着人安排吧。
      苏泽应声去了,我坐下歇了歇才拿起那账本独自看了半日,不得不叹口气,此番的花费是真不少,都够京城的慈幼坊一年的花用了。
      真是罪过。
      四月十八,一切收拾妥当,排了车架,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西林上苑走去。
      皇帝的车驾在最前面,接着是我的,然后是妃嫔的和皇子公主的。
      两边是亲侍大臣们的车驾,前后是禁军。
      我的车厢还算宽敞,也只我和苏泽两个在里头坐着,只因我们走的是官道,一路上也看不见什么人,我才一直昏昏欲睡着。
      苏泽在我旁边斜躺着看书。
      虽然一路都晃晃荡荡的,但我还是堪堪的睡了一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