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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讲经论道的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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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讲经论道的太后 第25节
      待喝完了,皇帝才温声道,子润,别气了,你适才快把朕吓死了。阿烁她知道错了,你刚才的样子,吓得她跟什么似的。
      我看着阿烁,招了招手示意她到我身边来。
      阿烁见此便从地上站起来,待走到我床边复又跪下。
      我看着她道,阿烁,母亲今日不是故意要打你,实是母亲自己气得狠了,母后不嫌你平庸,也不在乎自己贤不贤德的名声,只盼着你平安顺遂啊。
      母后,阿烁以后再不和您顶嘴了,只要您好好的,我以后什么也不说了,母后,你不要生病啊。
      阿烁哭着。
      我看着她道,母后已经老了,哪能不生病呢,恐母后生了病便不能再护着你了,你要学着和外头的人好好相处才是。
      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白白的让人在背后嫉恨,这是置自己于险的啊,你明白吗?
      她看着我哭着道,阿烁明白,阿烁都明白,以后都听母后的,只盼着母后快些好起来吧。
      好孩子,你记住我的话就好,跟着你哥哥回去歇息吧。我缓声说道。
      阿烁听了我的话,才犹豫的站起来跟着她哥哥回去了。
      看着他们两个出去了皇帝才道,子润,你何苦这样对阿烁呢,她是你我唯一的女儿,是本朝唯一的嫡出公主,生来便是享受万千宠爱的,恣意随性些也无妨。
      像你我这般,一辈子也是诸多身不由己,如今不过是让自己的女儿自在些罢了,有什么不好呢?
      我缓缓的道,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咱们在的时候,这万千宠爱,恣意随性自然是随她享受的。
      可是她这样的性子,心思淡薄,又不会与别人相处,最容易受人挑唆的。往后若不能与姊妹们和睦相处,恐遭人妒忌,总有一日,大祸临头还不知道。
      我从不盼着,有人庇佑她,只要别人不在背后嫉恨她便好。
      皇帝见我这样说仿佛有些理解了,伸出手来将我搂在怀里,安慰道,你的心思,阿烁都会理解的。今日她只是一时意气,才说了那样难听的话,她都跟朕说过了。
      你不知道,今日下午朕正看折子呢,阿烁便红着一双眼睛哭着进来了,还说你不要她了,脸也肿着,说是你打的。
      朕看了心疼得不行,真想马上来问问你,为何这样打人。皇帝顽笑道。
      我窝在皇帝怀里笑道,皇上这个时候倒是会做慈父了,怪道你一来他们都高兴呢,原是我不如你心疼他们呐。
      那以后我便日日都来,让他们高兴,也让你高兴,如何?皇帝笑着说。
      儿子靠不住,女儿也靠不住。
      皇帝如今是我唯一的依靠了。
      我也伸手抱着他,一边昏昏欲睡,一边又含糊不清的道:
      甚好。
      烛火昏暗,因着今日情绪激荡,此时被皇帝抱着放松下来便觉得异常心安。
      迷迷糊糊的昏睡中我仿佛听见皇帝在我的头顶喃喃着。
      朕会下一道旨,往后无论谁为太子,谁承大统,都要永远善待咱们的阿烁。保她一世尊荣,平安顺遂。
      为着咱们之间唯一的血脉,也为着你。
      翌日,我照常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迷迷糊糊的醒转。
      苏泽见我醒了,照常让外头候着的太医过来请了脉,这才开始吩咐人伺候着起身。
      苏泽看着今日心情很好的样子,她一向不苟言笑,但是我与她相处多年,她情绪的细微变化我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她照常吩咐宫人去清朗斋里叫两个孩子过来吃饭,然后又安置他们各自学习。
      待用完了早膳,我闲来无事又开始摸了闲书来看。
      看到一半我觉得无聊便又开始打趣苏泽,你后来见过方素白没有啊。
      没有。
      你怎么不去见见?我笑着道。
      这不是,怕娘娘多心么,恐以为我要走了,无人在身边伺候了可怎么好呀。苏泽不抬头只顾着打络子。
      那你走不走。
      你不撵我,我就不走。
      我撵你做什么?我心里一酸。
      只不撵我是不够的,也不罚我才行。她狡黠的笑了笑,像只狐狸。
      我何时罚过你?我觉得不踏实,但还是这样问她。
      以前是没有,以后也不许有才行。她趁着我此时内心柔软,在这里坐地起价。
      不罚,不罚。我被她绕得有些头晕,随口这样说着。
      她笑了笑,娘娘这般说,我心里便有谱了。
      启禀娘娘,容妃已经带着戎蕙公主在外头跪了半日了,今儿个大清早来的。我瞧着娘娘精神不好,没叫来打搅。苏泽正色道。
      你……
      阿烁不懂事,皇帝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这是做什么呢,你故意让人家顶着太阳跪在外头,倒显得我做皇后的欺压嫔妃,虐待庶女一般。我实在是有些生气。
      猛地想起昨日晚上,本想和皇帝说一说让他撤了惩罚容妃的旨意,奈何他三言两语的便把我哄睡了,这事我也忘了。
      我知道皇帝这回是向着我,可我总觉得过了。
      本就是小孩子为些小事赌气闹别扭,也许过一段便好了。
      可是如今皇帝发落了容妃,这事就变味儿了。
      依着戎蕙公主的性子,不知又要怎样嫉恨阿烁了。
      她原本就总给阿烁难堪,阿烁性子又浅薄,不比戎蕙那样年长又有心思的。
      往后可好了,尽等着人家背地里给她使绊子吧。
      我本想着亲自去将那母女两个扶进来,不想苏泽径自拦在我前头,不让我出去。
      娘娘自欺欺人呢,咱们公主的性子是有些骄横,但她年龄小,本性也是好的。只三公主回回使着心思给咱们公主难堪,前日里又挑唆着公主在诸位贵女前面出言不慎,丢尽了脸面。她这样真就一丝错处也没有吗?
      依我看着,皇上的旨意没错,三公主这般行事,后头少不了容妃的纵容,此番倒叫她知道,咱们公主才是皇上捧在手里的掌上明珠,让她以后少来招惹。
      如若不然,自有她母妃替她受着。苏泽冷冷的说完,也不论我什么意愿,径自将我扶到榻上。
      娘娘且端坐着吧,我这会子便出去告诉她们,娘娘精神好了,让她们进来相见便是了。
      我叹了口气,独自思索了一会儿便见苏泽领着容妃母女两个进来了。
      容妃被苏泽诓着在外头跪了半日,如今像一个蔫了的黄瓜,看着浑身无力。
      但还是规规矩矩的带着女儿跪下行礼。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臣妾教女无方,昨日在诗会上,戎蕙口出妄言,惹得六公主伤心,皇上震怒。实在是嫔妾管教不力之过。请娘娘恕罪。
      三公主此时跪在她母妃旁边,倒是不卑不亢的。
      只低头道,母后恕罪。儿臣昨日并不是有意冒犯六妹妹的。
      我示意苏泽将她们扶起来,又吩咐人给她们盛了绿豆茶。
      这才缓缓道,实是我精神不好的缘故,竟然劳累你们在外头晒了这许久。戎蕙啊,昨日的事也不是你一人之过。你六妹妹也有错,我也训斥过她了,只盼着你不要记恨她才好。
      戎蕙公主恭敬道,儿臣不敢。
      我看着容妃道,真是对不住妹妹了,本是小孩之间的斗嘴赌气,不想被皇上知晓,这才殃及了妹妹。往后吃的用的要是短了什么我给你送去,万不要因为这件事委屈了自己。
      娘娘不怪罪,臣妾和戎蕙便千恩万谢了。娘娘向来厚待臣妾。此次的事若不是皇上派人来颁旨,臣妾真是一点也不知晓。此番,臣妾真是愧对娘娘。容妃异常羞愧。
      你是太后的侄女,怎么能与旁人相比呢,便不说别的,只这一点,我待你也是不同的。我看着他说道。
      容妃道,娘娘的心意臣妾都明白的。如今只盼着娘娘凤体安康便是臣妾的福气了。
      闲话一番,午膳时分容妃才带着三公主回去了。
      我看着站在一旁的苏泽不免怨怪她,瞧瞧你们这一番干戈,又是罚俸禄又是罚跪的。劳累我此番多费口舌,本也不是多大的事。
      苏泽听了也不说话,只径自绕到我身后来替我捏着肩膀。
      娘娘向来是一副菩萨心肠,倒纵容了小鬼儿们不知好歹,幸得臣在一旁看顾着,才可保娘娘安康无虞。
      切。
      看着她这般自夸,我笑了笑。
      思索了一会儿又道,容妃啊,到底是太后的侄女,如今咱们惹了她,我总觉得对不起太后。
      苏泽嗤笑,表侄女罢了,便是太后在时也不曾对她怎样。若论亲疏,咱们阿烁才是太后娘娘最疼爱的亲孙女。若是太后还在,容妃此番可不只是罚俸禄这么简单了。
      用过午膳之后我就又想睡了,却不想皇帝又来了,还带着方素白。
      说是给灿儿和阿烁带了新的先生。
      此番我也不吝啬,只让苏泽带着方素白去了书房。
      我真是羡慕我的两个孩子,还能见证一番自己师父的爱恨情仇。
      倒不似我,只能和皇帝在这里大眼瞪小眼的。
      虽如此说,如今我也是乐意和皇帝相处的。
      即便这回他罚容妃的事,我是不认同的,但不得不说,我真的领情,也真的感动。
      皇帝这回过来照常是先传了在我这里候着的太医过来,从脉案到汤药,事无巨细的问了一遍。
      又问我今日精神好不好,睡得怎么样。
      我告诉他,本也没什么大病,不过是气得狠了,如今不气了,自然便好了。
      这厢,苏泽领着方素白来书房给两个孩子讲解经义。
      此番讲的是西山先生的《大学衍义》中的《西京清麓丛书续编》本。
      苏泽倒不是不通,只是她太过严厉,原本便枯燥的经义被她一讲解,更可怕了。
      方素白便不同了,不仅能引经据典,肚子里还颇有些市井中的歪才玩笑。
      谈笑间令人如沐春风一般。
      连整日里走神打瞌睡的阿烁,如今都睁着大大的眼睛目不转睛地听着方素白娓娓道来着。
      帝王当尊者莫如天,所当从事者莫如敬……天之监观未尝不一日在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