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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位极人臣后我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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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位极人臣后我回家了 第75节
      沈厌闻言,脸上因李中全等人生起的冷意莫名缓了一点,牵住常意的手,并没有反驳小贩的话。
      常意也没说什么,转而用另一只没被沈厌占领的手拿起她摊上的一样小玩意,问道:“老板,这是什么?”
      因着医仙在此,长留常常有外人过来寻医,常意不认识这东西,小贩也不意外,而是热情地介绍起来。
      他拿起一串和常意手里一模一样的东西,用叶片和草绳串起来,像是挂饰。
      “这位夫人,这是我们县特有的东西,长留长留,说的就是咱庙里那颗八百年的长留树。”
      小贩说得绘声绘色,指了指一个方向:“当年这里还没有人,便有了这棵树,枝繁叶茂,底下阴凉极了,那时天热得不行,这树遮阳,咱们祖先在树下定居,渐渐就有了长留,是这树把咱们留下来的,所以啊咱们这地方就叫做长留。”
      “每年快入秋了,我们就去树下把叶子捡了,串在一起,挂在身上,求平安、求姻缘的,什么都行,图个吉利。”
      长留独有的东西,她也是第一次见。
      常意想起唐灵,这样的小玩意,倒可以带回去给她看看。
      常意目光柔和下来,问道:“怎么卖?”
      小贩憨憨一笑,说道:“这玩意不值几个钱,夫人喜欢,买个簪子,我全当添头送了。”
      常意随意挑了几件头饰,小贩帮她和那些叶子做的护身符包在一起,又说道:“老爷和夫人若是第一次来长留,可以去咱们庙里拜拜,灵得很呢——对,就是养着长留树那座,没什么名字,咱们都叫习惯了,就叫那庙。”
      沈厌接过包着头饰的小包裹,不置可否。
      常意却笑了笑,非要狭促地问他:“相公,去拜拜吗?”
      沈厌被她喊得心头一跳,把她放在手心里的手握得更紧。
      小贩在一旁给她帮腔:“咱们庙最适合新婚夫妇拜啦,拜拜感情更好,神仙会保佑你们白头到老的。”
      第73章 其七十三
      沈厌不信神, 常意也不信,但在小贩那几句轻飘飘的祝福下,两人还是走到了他说的那座庙门口。
      今天不是什么重大的日子, 也没多少人来参拜,庙里几乎门可罗雀,常意站在门口, 望见了一颗苍翠的大树, 树干异常粗壮,枝繁叶茂, 枝条向高处趋发,勃然欲飞的样子。
      还未进去,已经感受到庙里的翠凉逼人。
      常意和沈厌一进门, 庙里头的僧人便露出些了然的神色, 停下动作, 上前递给他们一株香。
      递完香后, 僧人也不解释,又回了原地。
      常意有些诧异地问道:“就在这拜么?”
      僧人有些恹恹地说道:“对, 往树拜就行了,这儿没有其他神像, 只供这一棵树。”
      说完,他重新拿起扫帚,走向后边打扫, 不再管他们。
      常意还没见过这样随意的方式, 这地的习俗和环境都一样, 连信仰都透露着些原始的气息。
      她抬起头,打量着树的周围,树干上用绳结挂着些牌子, 上头写着东西,大概是人写的心愿,随着风哗啦哗啦地撞在一起,响成一片。
      常意眼尖,看到上面的牌子,有的写着些“永结良缘”、“同心同德”、“白首永携”的句子。
      常意莞尔一笑,淳朴也有淳朴的好处在,句子里寄托的纯粹又直白的祝愿,京城里饱读诗书,遵循礼教的各位体面人,怕是羞于写出的。
      而树下头,正中间放置着一个大香炉,里头还有些残香立在里头,香炉前摆了一张桌子,上头有笔墨刻刀,和一些木牌。
      僧人远远看了他们一眼,说道:“木牌四文钱一个。”
      “既然来了,那就拜拜吧。”
      常意对沈厌说完,拿起香躬身拜了拜,心里默念了一会,插进香炉里。
      她拜完,起身看了沈厌一眼,调侃他:“别这么凶神恶煞的,神仙看了,都不敢保佑你了。”
      沈厌斜她一眼,在桌子上搁下四文钱,拿起一张木牌。他手中有力气,根本不必用笔墨,锋利的刀对他来说,反而比笔墨熟悉。
      他直接拿起刻刀在木牌上刻字,如同他人用笔墨在纸上写字一般容易,可惜刻的字依旧不大好看,沈厌没避着她,常意瞧了几眼,感觉他的狗爬字更难辨认了。
      不过他就刻了四个字,猜也能猜的出来,常意端详了一会,慢慢念出来。
      沈厌被她念得耳根子有点泛红。
      炉里的香袅袅升起,沈厌垂眸看她,顾左右而言他,说道:“你求了什么?”
      常意觉得她这小心翼翼的样子,倒莫名有些可爱,逗他道:“说出来就不灵了。”
      沈厌移开目光,淡然道:“这里没有这种说法。”
      常意边走出庙里,边说道:“我希望皇后娘娘能身体康复,和先生一起长命百岁、沈团子能乖乖听话,好好长成个明君,然后……海晏河清、再无战乱。”
      她说得很慢很细,沈厌便知道她是在瞎扯了。
      刚刚拜的那片刻,怕是不够她想那么多的。
      可他还是莫名有些委屈。
      常意已经走到前面,又被他拉住停下来,沈厌从后面拥住她,将她整个人拥在怀里。
      常意哭笑不得,小声说道:“怎么了?许的愿不合你心意?”
      他的声音闷闷地从背后传过来,声音很小,贴着她的背震颤着共鸣:”……那我呢?”
      她的愿景里,就没有他分毫。
      常意有些哭笑不得地抬起脸,她被沈厌抱在怀里,仰头时头发蹭过他的下颚。
      常意沉默了一小会,说道:“骗你的。”
      山河社稷、储君之事,这些都是她能把握住的未来,没什么好求的。
      “我求了……和你一起白头到老。”
      常意轻轻说道,小声叹了一口气,移开视线:“若是这要求太过,榖则异室,死则同穴,活不了那么长,死在一块也行。”
      生死契阔,是沈厌的愿望,也是她的愿望。他们俩都是这世上孑然独行的孤魂,除了对方,什么也带不走。
      沈厌紧握住她的手,声音沙哑;“回去之后,我和皇上向你求婚,好不好?”
      他语气低落下来,抱着她的手像铁打的似得,箍着她不放。
      他本身声音低沉,压着声音,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比平时还软了几分,像是在撒着娇求她答应。
      “你想求便求。”
      常意闷闷笑道:“我又拦不住你……”
      她想想还是说道:“走之前,皇上说回来之后就给我赐婚。”
      沈厌倒不觉得她会被皇上赐婚给别人,一点也不迟疑地说道:“将军府的库房,都给你做彩礼。”
      常意想起之前他和皇上合伙瞒她病情,也不奇怪了,只是说道:“沈大人可真大方。”
      “嗯。”沈厌低下一点头,吻她的鬓角:“本就都是你的。”
      ——
      许是天气渐热,把沈厌晒化了,沈厌整个人跟黏糊糊的糖似得,腻着她不放。
      好说歹说回了宁家,宁海沛已经比他们先回家了,看到回来的两人,感觉被莫名闪了一下。
      大秋嫂坐在草垛旁发呆,看见他们回来了,先是一惊。她打量了一眼身高腿长的沈厌,有些怯怯地看向常意道:“你家汉子好啦?”
      常意说道:“他就是这样,时好时不好的。好在皮糙肉厚,伤口恢复的快。”
      大秋嫂眼珠子在他们二人之间转来转去,看了好久,语带羡意道:“你们小夫妻俩可真配!都俊、都俊,感情也好。”
      她说着说着,话语里竟然带了些悲泣之意。
      说完,那泪珠子便掉了下来。
      宁海沛被吓了一跳,忙三两步跑过来,用袖子给大秋嫂抹眼泪,不解道:“娘,你当着人家面干什么呢?”
      怎么说着说着就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咒他们夫妻俩呢。
      大秋嫂拿袖子抹干净脸,跟常意道歉:“是我失态,我就是莫名想起来、想起来我的女儿,她都快成婚了,谁想到…….若是她没走,现在大概也和你们这对一样和和气气的、美满得很。”
      她想起宁海姝,又是悔恨,又是悲痛,都怪她,放海姝一个女娃,跟着医仙在外跑,谁知道就染了病没了呢?若是海姝乖乖呆在家里,现在应当早就生儿育女,过上安定的日子了。
      她抽泣着解释,又难过起来。宁海沛给她拍着背,一边安慰她,一边劝她别让客人难做。
      常意淡淡道:“没事。”
      她想起朱水水说的话,不知如何开口。
      活着的人为了家人的好意不惜“死”一回,而另一头的人甚至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甚至还在悼念死人。
      这都是别人的家事,常意无权说什么,只是安慰了大秋嫂几句。
      大秋嫂不好意思,挥挥手让他们都别管她了,进去歇着。
      宁海沛跟着他们一起进了屋子,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娘,她就是情绪上来了……她一直对我妹妹的事耿耿于怀,想到了就哭,不然也不会不许我跟着老陈——海姝她走的,实在是太突然了。”
      他本是想对着常意说的,毕竟他又不认识沈厌。
      况且沈厌这凶神恶煞的,看上去也和他搭不上话。
      但沈厌不知是不是还记着常意和他说,要改嫁的事,不仅脸上对宁海沛没什么好脸色,宁海沛刚要上前,就被他侧身挡住。
      常意被他护得严严实实,还浑然无觉。
      沈厌冷眼一扫,似乎在让他规矩点。
      宁海沛摸摸鼻尖,只好退了一步,跟沈厌这煞神大眼瞪小眼。
      常意探出头,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妹妹之前已经订了婚?”
      宁海沛张了张嘴,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回道:“是啊,我娘给她定的亲事,亲家是我们村的里正,人也是个勤劳能干活的,十里八乡的,谁不羡慕这一门亲事……多好的一桩姻缘啊。”
      他语带惋惜,只可惜老天走眼,偏偏把他妹子讨了去。
      常意沉默片刻,说道:“都说好,你妹妹自己呢,她可愿意?”
      宁海沛不懂她说这话什么意思,这桩婚姻早就是老黄历了,人已经走了,之前的事情说再多也没有用。
      但常意借住这几天,宁海沛已经习惯了她的不按常理出牌,虽然不解,但还是思索了一下,回道:“她应当是愿意的吧,这样的好亲家,她有什么不愿意的,拒绝了这家,村子里怕是找不到比这更好的了。”
      常意打断他模棱两可的回答:“若她不愿意呢?”
      宁海沛抿了抿唇,不知道她为什么老是要做这种毫无意义的假设:“不愿就不愿了,我娘让她嫁人,也是希望她能过得更好。她是我妹子,就算嫁不出去,我也养她,还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