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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夜困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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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夜困渡 第4节
      脑袋放空地看了会儿天花板,她又一个翻身起来,从床头柜里翻出了一个文件袋。
      一股脑倒在床上,一个鲜红的结婚证,一枚没有钻石的戒圈,还有一份厚厚的婚前协议。
      领证半年,她一直没有拿出来看过,原因无他,即便苏晚青是个对婚姻没有任何期许和向往的人,她也没兴趣在一段明码标价的关系上浪费情绪。
      今晚,大约是因为闻宴祁帮了她一下,她颇有耐心地翻阅了一些那份婚前协议,关于他的那些身家,苏晚青看不懂,也不感兴趣。
      她只是又看了一眼婚前协议后面夹的附件,一份房产合同。
      那是半年前,闻宴祁和她领证当天过户给她的一套别墅,连她爸苏向群都不知道这套别墅的存在。
      他们都以为,闻宴祁为苏家濒死的公司——启宏木业注资,便是这位新姑爷的彩礼,只有苏晚青知道,当时让她觉得这单生意稳赚不赔的真实原因是什么。
      现在,那套别墅里住着她真正的家人。
      收好那些文件,苏晚青转身看到了衣架上湿漉漉的黑色外套。
      走过去研究了一下标签,没有免洗的标志,她拎着西装进了卫生间。
      洗衣机运作的轰鸣声在耳畔响起,苏晚青拿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
      “闻先生,衣服我洗好后是寄到您公司吗?”
      作者有话说:
      评论继续发红包。
      第3章
      ◎聊得来的年轻小姑娘。◎
      闻宴祁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老宅。
      梅清在慢条斯理地吃着燕窝,餐桌上只有他们俩人,闻宴祁坐在对面,饭只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梅清瞥了他一眼,“早点回来也用不着吃剩菜。”
      “在高架上堵了快一小时。”闻宴祁淡声应了句。
      “你今天不是去瑞思了吗,回来要过高架吗?”梅清挑眉看他,“雨下那么大,绕路送你们公司哪位女员工回家了吧?”
      闻宴祁抬眼,“你是不是忘了,我已经是结过婚的人了。”
      梅清愣了一下,登时做出惭愧的表情,“我这后妈当得不合格啊,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儿忘了。”
      见闻宴祁不理,她又说,“那怎么着,明天你去看老太太,不把我那素未谋面的儿媳妇带去,闪亮登场?”
      闻宴祁向来跟她聊不到一起去,当下就起身了,刚拉开椅子,搁在餐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
      梅清八卦地凑过去,只看了一眼,没有备注的号码,内容没看清。
      闻宴祁拿起手机,不轻不重地瞥她一眼,“你平时也是这样偷看你老公手机的?”
      梅清撇嘴,“你爸的手机从来都不会放在餐桌上。”
      没接这话,闻宴祁低头解锁屏幕,看了眼那条简短的信息后,也没回复,拿着手机就离开了餐桌。
      “再不济带来见见我也行呀,就算是丑媳妇,早晚也要见公婆的啊!”梅清喊着喊着,声音突然小了许多,“到底长什么样,不会真的很丑吧......”
      闻宴祁迈着步子往台阶上走,语气有些懒散,“问你老公,当初是他定的亲。”
      -
      回到二楼的闻宴祁进了浴室,洗了二十分钟的澡出来,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电话。
      他穿着灰白色浴泡,胸襟微微敞着,头发上的水珠顺着脖颈滴落,划过纹理干净,肌肉走向明朗的腹肌,而他恍然未觉似的,拿着毛巾随手擦了擦头,走过去拿起了手机。
      是秘书李泉。
      “闻总,丽晶集团的代表临时更改了行程,航班改成了明天中午。”说到这里,他声音有些歉意,“frank的助理今天下午给我发了邮件,说明天下午三点去公司,抱歉,我刚刚才看到。”
      闻宴祁将毛巾随手丢到床尾的沙发靠背上,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知道了。”
      “那您明天去荣港探望老夫人......”
      “我会在三点之前赶回来。”闻宴祁说完,顿了两秒,“别有下一次。”
      “我明白了闻总。”
      “你婚礼是什么时候?”
      李泉压根没想过自家老板会记得这事儿,犹疑地答,“两周之后,到时候您要过去观礼吗?”
      闻宴祁若有若无地扯了下嘴角,“怎么,让我去参加婚礼,你好提前拿年终奖?”
      李泉忙说,“哪能呢,您要是包红包,那我还不让您去呢。”
      闻宴祁迈步走上露台,“这半年在巴黎辛苦了,后天你就开始休假吧,好好操办婚礼。”
      李泉喜出望外,“真的吗?”
      “怎么,不愿意?”
      “愿意愿意!”李泉生怕他反悔,“谢谢闻总,那闻总您早点休息。”
      挂上电话,闻宴祁刚想锁屏,无意瞥见了屏幕上的短信,苏晚青称呼他一直是“您”,说话也是很严肃沉稳的语气,明明没有一张饱经沧桑的脸,整个人看起来却总是老气横秋。
      更深露重,闻宴祁收起思绪,李泉又发了一条微信过来:【闻总,方总监刚刚打电话问我,能不能不开除章荟,改成降职或者调岗。】
      闻宴祁:【不能。】
      打完这两个字,他抬腿往房间走,肩膀微微塌陷几分,整个人懒散且随意的,又按下了语音键:“你可以转告方礼苒,她要是舍不得这个得力下属,可以跟着一起走。”
      -
      翌日,苏晚青起了个大早,洗漱完才看到手机上的短信。
      闻宴祁:【不用还了。】
      她这才想起还在洗衣机里的外套,打开盖子一看,西装在滚筒里窝了一夜,用衣架撑开以后依然有些皱皱巴巴。
      ......
      幸好不用还了。
      简单做了顿午饭过后,苏晚青又坐到电脑前开始投简历。
      她的学历一般,只是个普通一本,虽然在上家公司工作的履历还算不错,但这圈子就那么大,她最后离职是被轩美开除的这件事,任何一家公司的hr只要稍作打听便能一清二楚。
      也是经历了昨天瑞思的事儿以后,她才意识到,或许她下一份工作能选择的空间真的不大。
      在招聘网站断断续续和几家公司的hr交谈过以后,苏晚青有些灰心,看了眼时间,索性关了电脑,拎着包出门了。
      她打车去了瑞思,下车后凭着记忆走到了停车的地方,看到车还泡在水里。
      暴雨虽然停了,地势低洼处依然有很多积水。
      叹了口气,她决定暂时放弃,离奥思下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她给doris发了条微信过后,就走进了写字楼旁边的一家咖啡店。
      正值傍晚时分,咖啡店客人不多,柜台也只有一位中年妇女在点单。
      苏晚青收起手机走过去排队,正巧听到那位阿姨在问店员,“这个杏仁蛋糕真的是低脂的吗?”
      这话听着耳熟,苏晚青想起三天两头就喊着要减肥的杨沅沅,下意识打量了一样正前方的人。
      年纪不算太大,四五十岁的样子,留着很利落的短发,衣服也是简单的暗色开衫,看模样就是一位很精神的阿姨。
      店员笑着点头,“对的。”
      “那我就要一块蛋糕,一杯拿铁,还有一杯温水。”阿姨说完就站到了一旁,把位置让给了身后的苏晚青。
      侧身的瞬间俩人四目相对,她友好地笑了一下,苏晚青也礼貌性地勾了勾唇角。
      苏晚青只点了一杯冰美式,因此俩人几乎是同时出餐的。
      她端着咖啡往后走,随意挑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刚坐下,余光中就看见刚刚那位阿姨在她旁边的位置上坐下了,还把蛋糕和白开水推到了对面。
      她随意瞥了一眼,这才注意到,原来位置上还有一位老太太。
      七月的天气戴着一顶黑色的渔夫帽,穿着白t,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扶着老花镜,背微微佝偻着,五子棋的游戏音效传出来,让苏晚青不由失笑。
      还挺潮。
      苏晚青收回视线,打开了手机上的招聘软件,翻阅着有没有新的面试邀请。
      旁边不时有谈话声传来,她有一下没一下地听着,看着空荡荡的消息列表,心下有些黯然。
      突然,旁边阿姨的手机响了,接通后说几句话就小跑着离开了,苏晚青见状,也收起了手机。
      她托腮凝视着窗外,果不其然,几秒后便在玻璃倒影上看见了一副画面。旁边座位上的老太太,回头看了几眼店门口,确认没人盯着自己了,伸出干瘦的手,做贼似的伸向了对面的拿铁。
      她刚要往嘴边送,苏晚青无声无息地站到了她面前。
      老太太看着凭空冒出来的人,一时有些无措,咖啡还没放下去,扶了扶自己的老花镜,表情疑惑,“你是......?”
      苏晚青蹲了下来,几乎和她平视,语气有些好笑似的,“奶奶,刚刚那位阿姨临走前不是说了,不让您乱吃东西的吗?”
      老太太愣了一下,随即面上浮现出羞赧的神色,放下手中的咖啡,“哎呀你这丫头,怎么还偷听别人说话?”
      “我无意间听到的。”苏晚青唇角一弯,讨乖地笑着,“您要是偷喝咖啡的话,等阿姨回来,我可是要跟她告状的哦。”
      ......
      不到十分钟娟姨就回来了,刚进门就看到老太太面前坐着一个年轻姑娘,俩人各捧着一部手机,游戏音效不时传出,显然正在进行五子棋的对战。
      她走过去,客气地开口,“这位姑娘是......?”
      苏晚青闻声抬头,一双好看的桃花眼聚了神,随后漾起随和的笑意,指了指隔壁桌,“我刚刚坐那儿的。”
      “这小姑娘替你监督我呢。”
      老太太看起来身体不太好,但说话却爽朗亮堂,中气十足,将刚刚的事情叙述了一遍,娟姨听后也有些好笑,“都跟您说了不能喝,下次我可不信您了。”
      然后,她偏头看向苏晚青,“谢谢你了啊,姑娘。”
      苏晚青勾起唇角,“小事情,您客气了。”
      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对面的娟姨拿起了包,出声提醒,“小祁忙完了,让我们现在去公司楼下等着呢。”
      “这么快,我还以为要等到天黑呢,看来他工作起来也没有多认真。”老太太嘀咕了一句。
      “您是老祖宗,他哪儿敢让您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