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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我先生离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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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节
      轻微脑震荡, 需留院察看,这是刚才医生的诊断。
      门外走进了一个人, 见她撑着坐起,忙跑了过来就扶住她,“诶, 你不要动!”
      程季安睁开眼一看,却是王思甜回来了。
      “你想要什么,我给你拿!”王思甜扶她躺下又说道。
      程季安躺好回道:“我只是想看看外面怎么样了。”
      “有几个骨折了,其他的都是轻伤。”王思甜说着又问道,“你要喝水吗?”从来桀骜的脸上倒露出了一丝关切。她的手上拎着个装着矿泉水的袋子,正是刚才跑出去买的。
      程季安没在意,只是摇了摇头,她现在还在犯恶心。
      王思甜听着,手缩了缩,低下头,眼神却有些闪烁。
      程季安想到什么又睁开眼问道:“你怎么样,伤哪了?”
      王思甜赶紧抬头,“我没事。”说着却是微微侧过身避开了她的视线,她的右胳膊上被划了一道,正绑着纱布。
      “嗯。”程季安无暇多顾,点点头又闭上了眼。
      王思甜还想再说什么,可见她似乎又睡着了,便也只好不再开口。
      程季安迷迷糊糊又睡了一会,耳畔又传来声音,像是有人在喊她的名字。睁开眼一看,却见病床边站着两个白大褂。
      “程季安?”为首的那个医生见她醒了,目光变得欣喜。是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医生,人挺高,戴着眼镜,沉稳又帅气。
      程季安定了定神,也认出了他,声音也变得惊喜,“高扬?”
      转而又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她记得他原来是在省城哪家医院的。
      高扬,与她同是锦城人,大学也同在一个校区,就在她们学校的隔壁。他比她高两届,是医学院的高材生。两人在一次志愿者活动上相识,志趣相同,便成了朋友,后来关系也一直很好,平时一起做兼职做活动,放假了偶尔也会一起回去。只是两年前他毕业的时候突然朝她表白,让她措手不及,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虽是为难,还是婉言拒绝了。之后两人虽然还像朋友那样保持着联系,终究要比原来少了,而等到她嫁入纪家,也就彻底没了联系。
      她记得最后一次见他,还是纪家过来下聘那天,他过来还书,不知道她的情况,还旧事重提了一下……
      想着那些过往,程季安便又敛了敛神色,他们再见,真的不是什么欣喜的事。
      高扬也意识到了,不过还是一笑,“我年初就调过来了,这里比较缺人手。我刚看到你的名字还有些疑惑,没想到真的是你。你现在怎么样?头还晕吗?还有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
      言归正传,他还是回归了职业本身,他是神经外科的大夫,出了事故,伤员众多,也被被安排过来查看伤情。
      “现在好多了,就是有些头晕,还有些想吐。”程季安如实回答。
      “嗯。”高扬做了番检查,又在报告上记录了下,这才又阖上本子说道,“应该没什么大碍。你先休息,我再到邻床看看。”
      “好。”程季安应道。
      高扬又带着护士走到了里侧的病床。
      “王思甜?”他对了下名字又问道。
      王思甜正坐在床沿上,听他问话又翻了个白眼,语气略不耐烦,“是。”
      高扬看到了,不由失笑,却也没放在心上,只是看着病例报告问道:“你是脚扭伤了,胳膊擦伤,脑部也受到撞击?”
      “嗯,脑震荡,跟她一样。”王思甜回道。
      高扬听着,眼中有了趣意,“可是你的检查报告上说你的脑部没有问题啊?”
      “那是你们医院技术太差!”王思甜翻了个白眼,却又往床上一躺,“我头疼,睡觉了!”说着拉起被子就蒙上了头。
      高扬却还是走了过去,虽然这小姑娘生龙活虎脾气挺大,但职责所在,还是得给她做些检查。
      确认一番真的没事后,这才收好本子转过了身,也没立即走,而是对着程季安道:“等我忙完再来看你。”却只是普通朋友的语气。
      “嗯。”程季安也只是客气的应下。
      高扬走了出去,程季安头一转,却又看向旁边的病床,目光有些探寻。
      脚扭了?脑部受到撞击?
      记得刚才她还跑过来搀扶她,很是利索的样子。
      王思甜感觉到她的目光,也转过了头,四目相对,她的眼神有些闪避。过了一会儿,却又迎上。沉默了半晌后,开口道:“谢谢你救了我。”声音难得的正经。
      十五岁的少女,目光阴郁却清澈,什么心思都能看得清。
      程季安有些明白,她应该是故意装病和她待在了同一个病房,为的或许是想照顾她。
      “没事,我也只是举手之劳。”她又笑着回道。
      王思甜听着,目光黯了黯,她是举手之劳,对她来说却是救命之恩,如果不是她拉住了她,谁知道她现在是死是活。
      她虽然叛逆,却也不是个不知道好歹的人。
      “你饿了吗?这里有饭,刚才公交公司里的人送来的。”心里有些不自在,又赶紧下了床转过了话题。
      “你吃吧。”程季安还是摇摇头,她现在根本吃不下。
      王思甜刚拿起饭盒,听到这话又放了下来。
      “安安?安安?”门外又传来喧哗声。
      “在这边,2206。”跟着的是又一个熟悉的声音。
      程季安闻声转过去,眼神满是意外,“爸,妈?”
      门口走进两个人,一男一女,五六十岁,正是程父程母。
      程季安想要起身,二老却已经扑到床边。母亲焦急道:“你伤哪里了,有没有事啊?”程父不善言辞,站在边上,也是万分担忧。
      “我没事,就是有点轻微脑震荡。”程季安忙安慰道。
      “这好好的怎么就出车祸了?”母亲又说道。
      程季安却已问道:“你们怎么过来了?”她记得没通知他们啊。
      “我跟你妈看都五点半了你还没到家就给你打电话,结果你还没说一句就让医生接了……”程父解释道。
      程季安有些恍惚,他们给她打过电话?仔细想了一下,一些模糊的记忆浮现了出来。
      之前去做检查的时候,晕晕乎乎间听到电话响起,她接通“喂”了一声后没能再说话,就把手机递给了做检查的护士。那时候,好像就是爸爸打来的电话。
      “哦,我一时没记住。”程季安含糊了一声,又把此事揭过。
      近事遗忘,脑震荡一个症状之一。
      程父程母又问了几句,程季安回答着,尽量让他们安心。只是头却始终昏沉着,胃里也不时的犯着恶心。
      “叔叔阿姨,你们吃饭了吗? ”边上却又传来王思甜的声音。她说着,又将两个盒饭递了过来。
      “谢谢谢谢,你吃吧。”程父谢着推了过去。他们确实还没吃,电话里一听说就赶紧出门叫车赶了过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不过他们哪好意思随便吃人家小姑娘的东西。
      “你们吃好了,我再去拿。”王思甜说着,却已走过来将盒饭往他手里一放然后又走了出去。
      程父程母有些讶异,程季安却只能说道:“没事,你们吃吧。”
      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却又有些深思。
      她的家里人好像一直没来。
      王思甜很快又折了回来,手里果然又拿着两个盒饭,再问公交公司的安抚人员要两份盒饭对她来说简直是再轻而易举不过的事。
      回来后也没说什么,将一盒放在靠近程季安那边的桌上,自己又打开另外一盒坐在床上吃了起来。
      “吃吧。”程季安又对着自己的父母说道。
      二老想着不吃只怕也是浪费,便也打开了盒饭,问了下程季安,她却还是没胃口。
      程父想到什么,倒又问向王思甜:“你爸爸妈妈呢?”
      王思甜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很快又回道:“死了。”
      “……”程父程母面面相觑,都有些不知所措。想要再问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一时都没人再说话。
      程季安在一片安静中,却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隐约记得还有什么事没做,一时却又想不起。
      这一觉似乎很长,醒来时白炽光闪亮,夜已经深了。向右望,二老都不在,向左望,王思甜趴着,却已经睡着了。原本是个乖戾的少女,睡容却特别纯真。
      头还有些痛,恶心想吐的感觉却没了,程季安有些口渴,见桌上放着水,便又支起身去拿。
      “吱嘎——”一声,病房的门却被推开了。程季安回头望去,却又愣住,“表姐?”
      进来的人三十左右,剪着利落的短发,妆却画得很浓,整个人看起来帅气又沧桑。多年不见,她比原来瘦些,要不是轮廓还在,简直认不出来。
      她是她的表姐,十八岁那年带她一起去酒吧的那个人。
      “嗯,是我。”普文欣应了一声却又走到她的边上,把水拧开递了给她。
      “你什么时候来的?”程季安接过,又问道。
      “九点多来的吧,跟我妈一块儿来的,看你睡着了就没喊醒你。你现在怎么样,好点了吗?”普文欣又问道。
      “好多了。我爸妈呢?”程季安问道。
      “明天还有事,我就让他们先回去了,反正我在倒时差,这个点也睡不着。现在还早,你继续睡。”普文欣说着,又扶她躺了下来。
      “几点了?”
      “凌晨一点半。”
      程季安应了声,又把眼睛闭上。普文欣则是替她盖好了被子又走到旁边坐进了椅子里。
      以前她叽叽喳喳挺热闹,现在却不太爱说话。岁月洗练,增长了年纪,却也磨去了脾性。
      程季安这一觉睡得不太安稳,天未亮便又醒了过来,脑子里却清醒了。王思甜还睡得沉,隐隐的还有些轻微的鼾声。看向椅子,普文欣却不在,也不知道去了哪。
      下了床,感觉还好,便又去了卫生间。洗手的时候看了下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有些憔悴。摸了摸额头上的纱布,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受得伤。
      擦干手,走出门,想要回到床上,却又站住。阳台上站着个人,黑衣短发,正是表姐普文欣。背对着,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程季安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一推门,一股烟味就飘了过来。
      “咳——”她止不住咳了一声。
      普文欣回过神,又赶紧熄掉了烟头,“你怎么出来了?”说着,又挥了挥手,试图将四周的烟味散掉。
      程季安习惯后,又轻轻关上门走了出来,“睡醒了,看你在阳台站着就过来了。”
      普文欣转过身,没再说话,有种心事被看穿的沉默。
      程季安站了过去,却也未曾开口。
      凌晨四点,医院里灯火明亮,四周却是一片安静。姐妹两人多年未见,剩下的却似乎只有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