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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怜为师死得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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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节
      果然还是太敬业,入戏了。
      谢知微悻悻拿开手,露出底下穆涸浓长的睫毛,他有点嫉妒。但此刻是一出师徒温情的局面,只好硬着头皮往下道:“怕不怕?”
      穆涸本想点头,好让师尊对他更怜爱。但想起方才响在耳边的心跳声,念头一转,坚定的摇头:“自然不怕,以后弟子要保护师尊,无论沈幽还是谁,都不能伤害师尊。”
      他从谢知微怀中站好,神识中的痛觉忽然消失,使得这句话说的颇有分量。
      “哦?”谢知微嘴角弯起来,“那为师期待那一天早些到来。”
      男主这是你说的,不管真不真,我可记着了。等你回玉京道宗报仇,千万绕过造极城谢谢啊。
      沈幽这个接风宴很有诚意,特意安排在正殿前。
      这一晚恰逢月圆,只是天气不太好,有一层薄云遮着。月色在空中若隐若现,四面环绕的垂柳被风一吹,像是起舞的妖怪。
      可是沈幽依然没有出现。
      席上一共也没坐几个人,听说都是各门派的中坚人物。
      谢知微只能认出一个人,不对,是两个。
      一个是陆家那个熊孩子陆占云,此时正傲然坐在席间,不时打喷嚏。每打一个喷嚏,还会瞪一眼谢知微。
      谢知微淡泊的很,劳资不和一个吹风就感冒的渣渣一般计较。
      还有一个。
      一穿袈!裟的僧人踱到席前,谢知微起身施礼道:“渡生大师。”
      渡生双手合十,还礼:“阿弥陀佛,谢真人还认得贫僧。”
      开玩笑,人群里就你们这一帮光头最显眼,而且还就你一个的袈裟是土豪金,傻子也能猜出来好么!
      谢知微也微微一笑:“大师说哪里话,大师不也认得贫道?”
      渡生道:“多年前佛道大会曾打过照面,后来谢真人不曾出关,今日再会实在难得。”
      “此言极是。”谢知微敷衍着答了一句,回身叫穆涸,“徒弟,见过渡生大师。”
      穆涸低眉顺目的照做:“见过渡生大师。”
      渡生对谢知微收徒这件事同样十分意外,略略看了一眼穆涸,立即赞道:“不愧是谢真人的高徒,资质甚好,假以时日定能……”
      他忽然顿住,一双眼睛细细打量着穆涸的脸。
      谢知微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惊异穆涸的长相,却故意回避:“敢问大师,假以时日,以贫道徒弟的资质,会如何?”
      穆涸不明就里,还以为渡生察觉了他重生的秘密,当下心中矛盾极了。
      他身负黑莲和聂霆的魂魄,总有一天会瞒不住世人。若是师尊知道了,会不会……
      不如先将这个和尚灭口!
      渡生不愧是得道高僧,转瞬间面色已恢复如常:“勤加修习,必定前途无量。敢问来日在贵派的佛道大会,谢真人可会出席?”
      “贫道不才,如今接下造极城主一职,少不得是要携徒参与。”
      听见最后四个字,渡生放下心来,“如此甚好,那时贫僧再与二位畅谈。”说罢,也不再看穆涸一眼,只对谢知微一颔首,飘然回席。
      谢知微依旧坐下,穆涸看似不经意的问:“师尊,这就是鼎鼎大名的渡生大师?”
      “不错。”
      谢知微瞥见穆涸对着渡生背影若有所思的眼神,便知道他对其起了杀意,无论如何,这回得阻止一下。
      渡生的确在初见穆涸之下就产生怀疑,但绝对不是因为发现穆涸重生的秘密,而是在疑心穆涸的身份。
      当今皇室重道轻佛,但有一位举足轻重的王爷却十分崇尚禅宗,因此佛门并没有被道门压下去多少。这位王爷经常出入金光禅宗,而渡生向来圆滑豁达,不像他另外两个师兄那样高冷,与这个王爷交情很深。
      这王爷正是穆涸的生父,据原著形容,和穆涸长得有八分相似。
      几日前穆涸爹往禅宗去,路过道宗,不慎将灵宠丢了。当时急着礼佛,没有细找,又不想放低身段去求道宗。日后他会趁着佛道大会过来凑热闹,顺便找灵宠。
      反正这灵宠天生异能,在山里混的下去,刚好也能磨一磨它的傲娇性子。
      不错,这说的就是那只“狗”。
      “狗”在原著里就是个道具,用完就甩,连个名字都没有,只知道它是皇室独有的雪狸兽。据说是护朝灵兽,因生殖能力低下,现在就剩下一只了,脾气还差得很,逮谁咬谁。
      其余雪狸兽,对皇室血脉还有敬畏之心,这一只却六亲不认。就算皇帝亲手抱着,照样下嘴。
      本来掐死算了,偏偏还是个一级濒危动物,甚至代表国祚。皇帝不好说什么,就扔给他兄弟,也就是穆涸爹养了。反正他爹自诩闲散,找点消遣也好。
      重生之前,穆涸事先没遇见渡生。而他爹往道宗参加佛道大会时,穆涸又卧病在床。被白誉抓到雪狸兽献上去,又假装不慎掉了玉牌,于是当着所有人的面,上演了一场父子相认的狗血大戏。
      白见著老泪纵横,表示白誉其实不是亲生的,是他捡来的。
      穆涸就算有得天独厚的证据,也在机缘巧合下被雪藏。
      ——穆涸被人欺压,平时鲜少在大场合出现,记得他长相的人不多。就算心知肚明的,也忌惮得罪白家父子,守口如瓶。
      ——这只雪狸兽见谁都咬,就算白誉不是皇室血脉,手上被咬得鲜血淋漓,穆涸爹也不会怀疑。
      白誉摇身一变,从玉京道宗的天之骄子、造极城主,摇身一变,成了皇室贵胄,前途不可估量。
      他怕穆涸搞事情,隔天就把穆涸先搞死了。而穆涸的魂魄停留不散,也就目睹了自己亲爹,拿着自己亲娘留下的玉牌,摸着杀害自己的凶手的脑袋叫儿子。
      可想而知他当初有多恨,后来心就有多黑。
      这本书前面苦逼流,憋屈的让人拍桌骂娘。后面复仇流,又爽得不要不要的。
      现在穆涸光明正大的出现在筵席上,意外的遇见渡生,渡生肯定会一五一十告诉穆涸爹。而穆涸爹上道宗的原由,也将很快由找猫变成找儿子。
      看来,男主的爽点马上就要到了。
      话说这个玄云剑派的剧情能不能快进!比起男主咸鱼翻身,现在这悬疑剧情完全不够吸引人啊喂。
      谢知微脸上没有露出一丝不耐,按照原主的人设,尽量少说话,降低存在感。
      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小酒,也没仔细听溟空说了什么,然后所有人都往陆占云面前凑,就连渡生也过去了。
      往人堆里扫一眼,原来是那熊孩子正在夸耀自己琴艺多高超,都学过哪几个大手。
      渡生赞道:“不愧是无量山庄,果然高雅。”
      陆占云得意洋洋:“那是,我们家世代习琴,我姑母更是一代名家。”
      溟空道:“令姑母琴艺无人不知,令表兄白誉想必也颇通音律?”
      陆占云更得意了:“不错,只是我表哥修为盖世,所以他的琴艺反倒没那么出名。”
      原本沈幽请的是陆占云他爹,哪知他爹吃了白见著送来的新制丹药,克化不动闹肚子。这熊孩子自告奋勇就来了,谁也拦不住,看来歪打正着,刚好替他老子送死尽孝道。
      原著里聂霆怨气消散之前,可是炸毁整个玄云剑派,无人幸存的。
      男主在破晓时分独自仗剑下山,熊熊火光照亮背后的夜色,而他从不回头看爆炸,逼格高破天际。
      溟空见谢知微孤零零坐在角落里,只有那个闷闷的小弟子坐在一旁陪着,便叫他:“谢真人博览群书,想必对音律也有造诣?”
      谢知微心里说了声“尼玛多事”,微微一笑,“溟空长老有所不知,贫道是个音痴。”原主是个实在人,强行装逼会ooc,还不如实话实说。万一原著的谢知微也五音不全呢?
      溟空自然不信:“谢真人还真是谦虚。”
      陆占云哼了一声,嗤笑道:“想必谢真人被道宗前掌门捡回去以后,只顾跟着前掌门学修炼,没工夫碰这些。”
      第23章 阴谋
      陆占云狐假虎威,本想拿这事取笑一番,来报昨晚被谢知微限制行动之仇。可他毕竟年轻,不知道这话已起了反作用。
      谁都知道,谢知微是被道宗收养的孤儿。但由于他为人低调,待人宽厚,修为又极高。没人因此取笑他,反而觉得很励志,对他钦佩有加。
      众人都是各派长者,本就是照拂陆占云面子,才听他显摆,心里多是迁就与不屑的。此时他指指点点的贬低谢知微,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熊孩子形象尽显。
      谢知微点点头,又摇摇头。
      陆占云刚想说什么,张嘴打了个喷嚏,忙接过侍女递来的手帕擤鼻涕。
      渡生双手合十:“谢真人这是何意?”
      谢知微叹了口气:“贫道只精于修炼不假。但当年初入道宗,师尊曾经传授过贫道学过琴艺,但贫道最终放弃了。”
      “为何?”
      谢知微诚恳道:“贫道真的是个音痴。”
      穆涸看谢知微说的那么认真,顿时觉得他更亲切了。
      尽管师尊在他面前一点都不摆架子,可毕竟身份和资历在那里摆着,生生拉开千里之距。如今才知道,师尊居然也有不会的东西。
      穆涸托着下巴寻思:至少先可以试试乐器之类,这样就能有一样比师尊强的了。
      陆占云冷哼道:“音律本是名家之学,你这种……肯定不行。”他也知道利害,自觉略去了中间不堪入耳的名词,可听起来还是一样的不知分寸。
      众人也就失了兴致,心照不宣的各自回座。
      溟空气氛有些不融洽,打圆场道:“白老掌门对谢真人视如己出,难怪谢真人提起令师尊时,思念之意溢于言表。”
      谢知微一愣,这哥们儿会来事,说得跟真的一样,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思念白见著他爹了?
      溟空好像忽然发现失言:“我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乱说话惹得谢真人悲痛。”
      我去?我是懵逼不是悲痛好么,哥们儿你的戏很足啊!
      渡生也微微一叹,看向遥远的夜空:“见谢真人如此,老衲也不禁念起自己逝去的师尊。”
      ……这也是个戏精。
      溟空举起自己手中的杯盏,笑道:“渡生大师见谅,我自罚一杯,权当谢罪。”说罢,自顾自的一饮而尽。
      陆占云嘟囔道:“忘恩负义的小人,不过是装模作样。要真对白家感恩戴德,就该天天跪在祠堂里拜。”声音不大,可在场的人全听见了。
      溟空挑了下眉,一语不发的看向陆占云。而后带着笑意走到他面前,灰袍被风撩的上下飘。
      陆占云疑惑的抬起头:“干什么?”
      在谢知微和其他宾客的角度,陆占云的小身板被溟空遮的很严实,看不见表情。
      谢知微心想,这个阴阳怪气的溟空,该不会是要收拾熊孩子?毕竟今晚他们可能要搞事情,心情很重要。
      云层被风吹散,圆月整个露出来。陆家的下人被调教的很好,他家少主不发话,他们也就在一旁只拿眼睛看,不闻不问。
      陆占云雷打不动的坐着,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一旁的渡生已经起身,准备当和事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