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这个孽障!竟还记得有朕这个父亲?”
太监听到这话那冷汗就下来了,不过这种场面以前宁王惹怒皇帝的时候他们也见过,回答起来没有第一次见时那么磕巴,说话还算顺畅地道:“陛下息怒,宁王殿下心中自然是十分敬仰您的。”
“哼!”秦伯璋拍了拍桌子:“让那孽障在外面等着,朕正忙着呢。”
“是。”太监躬身退出屋外,看到宁王便苦着脸道:“殿下,这……皇上在里面正 忙着,您要不先等等?”
秦煊今天睡到自然醒,身心舒畅脾气也挺好,闻言点头:“那成吧,你给我安排个屋子,我在那儿坐着等,有茶没有?听说宫里的云雾乃上等好茶,给本王来点儿。”
他说这话时不仅丝毫不懂得降低自己的声音,反而还提高了一点音量,让屋内‘正忙着’的秦伯璋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气得秦伯璋险些心梗。
那太监犹豫了一下,想起皇上只说让宁王等着,也没说不给宁王喝茶,便请宁王去了偏殿坐着等。
而秦伯璋刚才已经说了自己在忙,当然不能马上把秦煊叫进去训斥一顿自己打自己的脸。
喝了几杯茶和一盘子宫里做的水晶枣糕,秦伯璋终于忙完,太监急忙来请,秦煊看了一眼那空空的盘子,进御书房之前特地叮嘱那太监:“那水晶枣糕不错,给本王弄个十盘八盘的抱起来,本王带回去给弟弟吃。”
秦伯璋:“……孽障!还在外面做甚?给朕滚进来!”
“是。”秦煊理了理衣服走进去行礼:“儿臣拜见父皇!”
“你这逆子!还知道朕是你父皇?昨日既已回到帝都为何不速速进宫请安?”
“父皇,我是不是您儿子,您自己还能不清楚?我母亲可从来没有其他男人……”
“你给朕闭嘴!”秦伯璋被他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这臭小子,父母之间的事情他怎么能张口就来!
“说吧,为何突然回帝都?朕不是说让你们兄弟四人在行宫为母守孝,无召不得返京吗?”
秦煊道:“这无召不得返京是您对大哥二哥说,又不是对我说,况且,儿臣有急事才匆忙回京,昨日舟车劳顿才未能进宫请安,还请父皇恕罪。”
秦伯璋拿这儿子没办法,况且他说的也都对,又没犯什么大错,自己气顺了也就罢了:“有何急事?”
“是关于四弟伴读之事。”秦煊说着便将自己的折子递上,秦伯璋的贴身太监立即上前将那折子送到秦伯璋面前。
秦伯璋打开奏折快速看过一遍,没有立刻表态,反而问道:“你为何想让桓禛的嫡子给小柱当伴读?”
秦煊纠正他:“是桓大人的嫡长子桓睿,可不是所有嫡子。”
“朕知道!”秦伯璋都被他气得没脾气了:“为何想让那桓睿给小柱当伴读?朕听说你将几个大臣之子扣在行宫种地,这简直岂有此理!”
在这件事情上秦煊可不觉得自己不占理:“他们糟蹋了儿臣的西瓜地,留下他们是为了让他们赔偿。”
“若要赔偿让他们赔些银子便是,还觉得银子不够,让他们赔地也行,为何将人扣下?”
外界都传那几个公子是自愿留在行宫,可秦伯璋哪能不知道他们是被自己儿子硬扣下的,要不是秦煊确实占着理,他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前来求情的大臣!
“那西瓜地可是儿臣与弟弟亲手所种,他们当然要亲手再帮儿臣种地才能赔得起。”秦煊这话说得理直气壮。
秦伯璋有那么一瞬间竟然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你将人扣下将近一个月,他们可赔完了?”
“赔完了,只是他们不愿意走,儿臣也不能硬赶,桓大人家的公子亲自来请求儿臣说想做四弟的伴读,儿臣这才急匆匆赶回来的,说来惭愧,四弟一直依赖儿臣,儿臣却没当好哥哥,这么久才想起伴读一事。”
秦煊这话可扎了秦伯璋的心了,他做哥哥的想不起来这事儿情有可原,毕竟他们老子还在呢,找伴读也轮不到哥哥去找。
结果秦伯璋自己也没见多关心小儿子,竟然忘记了小儿子这个年纪正好给他配几个伴读了。
“小柱伴读的事情,朕还需考虑考虑……”
他说这敷衍的话秦煊可就不太高兴了:“要不您先将这桓睿定下吧,这俩小孩儿玩得挺好,您考虑剩下三个人选就行。”
秦伯璋横眼看这秦煊:“此事朕自有决断。”
就这眼神,要是瞪着大臣或者秦裕秦飞两人,他们或许会恐惧,但在秦煊这儿可没用,他直接就把那眼神无视了:“那不成,儿臣来时都跟几个小孩儿保证过了,要是不成,儿臣多没面子!若您不答应,儿臣就待在这里不走了。”
他左看看右看看,看到一个凳子,自己过去搬过来就在御书房墙角坐下了,那憋憋屈屈的坐姿,让不知道的人看到,还以为秦伯璋惩罚他了。
第39章
最后, 得偿所愿的秦煊开开心心出宫,秦伯璋则捂着心口去后宫温柔乡找自己的妃嫔们平一平气。
卢仙巧挺着大肚子坐在秦伯璋身边轻抚着他的后背, 温声细语地说道:“陛下息怒宽心,想来宁王殿下只是不常待在您身边才不晓得您的良苦用心,来先喝一碗去燥的汤吧?”
这话看似在宽慰人, 实际上话里话外都在说秦煊不常待在秦伯璋身边, 跟秦伯璋不亲。
“还是爱妃贴心, 那些个小子成日就知道气朕,”他就着卢仙巧的勺子喝了一口汤继续摸了摸卢仙巧的肚子说道:“都说女儿才是父亲的小棉袄,若爱妃能给朕生一个小棉袄, 朕今后再让他们气着也能有小棉袄体贴朕了。”
卢仙巧低下头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目光微闪,她盼着生个儿子出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可听皇帝这意思, 是觉得儿子太多了?
要是别的事情她到是能顺着皇帝的话,哄一哄他,可事关自己在后宫的地位:“皇上说笑了, 这生男生女需看缘分,在孩子没落地之前可算不准是个小子还是个小棉袄呢。”
“这倒也是。”说起生孩子,秦伯璋便想起了早逝的先皇后王淑琴,王淑琴给他秦家一连剩下四个儿子, 即使当年老三痴傻, 可也是王淑琴为了替他挡住别人的袭击而动了胎气。
为妻如此, 她也算是秦家的功臣了:“罢了罢了, 老三也不容易,是朕亏欠了那孩子,如今他任性一些就任性吧,他那性子再任性也做不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其他一些小事便随他去了。”
卢仙巧怔楞了一瞬,她有些跟不上皇帝的想法。
方才不是还在讨论自己腹中孩儿,怎么皇上无缘无故便说起了宁王?卢仙巧无奈,只能附和着秦伯璋的话,继而努力再将话题引到自己肚子上来。
晚上,卢仙巧有孕,秦伯璋便不会在她宫中歇息,他陪卢仙巧用过晚膳,看天色不早,便打算起身去其他妃子处歇息。
卢仙巧心中万般不愿,却不敢仗着自己怀有身孕便将他留在自己房中。
早前,她思来想去,认为便宜了别人不如便宜自己人,随即令人找来自己宫中一貌美无脑好拿捏的宫女,那宫女正候在偏房。
秦伯璋正欲跟卢仙巧说要离开,卢仙巧便拽住他道:“陛下,今日臣妾给您准备了一个惊喜,您就留在这里吧。”
宫中妃嫔的那些小手段,秦伯璋不是不懂,他也乐得配合:“哦?那朕便留在你这里看看有何惊喜。”
卢仙巧拍了拍手,一个只身着水红色轻纱的女子便款款而来……
不一会儿,偏房里便传来男女欢爱的**之音,卢仙巧掐着帕子屏退左右,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肯就寝。
忽而一阵风吹得屋内烛火摇曳,那灯光明明灭灭使人看不清屋内的情形,一只健硕的黑猫不知何时溜进了卢仙巧所在的屋内。
她听到细微的声响,不经意地转过头去便看到两只在黑暗中冒着光的眼睛,顿时吓得惊叫一声,正欲扶起椅子站起来,那椅子却突然塌掉,原本好好的一张椅子一下子变成了破烂的木头片。
而卢仙巧重心不稳直接倒在地上。
次日,秦煊接到宫里传来的消息,婉嫔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没了?”秦煊沉吟半晌,问道:“皇贵妃宫中可有什么动静?”
那人摇头:“咱们的人一直盯着皇贵妃宫中,并未发现皇贵妃那宫里有什么异样。”
“嗯,你先下去吧。”
那人离开后,秦煊冷笑出声,若皇贵妃那边确实没出手的话,卢仙巧肚子里这孩子没了的原因可就太耐人寻味了。
到底是谁,能在宫中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一个备受皇帝宠爱的宠妃莫名其妙失去一个孩子呢?
想起卢仙巧怀上这孩子的大概时间,秦煊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真相。
后宫的事情,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宫妃们落胎能弄出多大的动静全看他们娘家的势力有多大,而卢仙巧的娘家人都是犯人之后,她家人大多都在流放的途中死得差不多了。
唯一剩下的便是当年与她一起被没入教坊司的妹妹,她这妹妹混得还不如卢仙巧,在卢仙巧成为秦伯璋的妃子后,她的日子才好过一些,卢仙巧孩子没了,她的妹妹可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在朝堂上掀起风浪。
秦煊没太多关注卢仙巧的事情,他早就猜到卢仙巧腹中这孩子恐怕不好生,当初他猜测,若谢曼丹出手,大概率会在卢仙巧生产之时动手脚,要么去母留子然后收养卢仙巧生下的孩子,要么让这孩子成为死胎顺便让卢仙巧再也无法生育。
卢仙巧没丢了性命这还算幸运,而他的母亲,还未进入那深宫便已死在了后宫那些腌臜的手段里,后宫便是这般可怕的存在。
桓家接到皇帝圣旨时,桓语与桓老太君都喜不自禁。
桓禛却十分平静,他多少也能猜到皇上不会拒绝宁王让桓睿当纯王伴读的请求。
桓家是百年世家,皇帝既忌惮他,又想用他,他的儿子成为纯王伴读之后,桓家便相当于被绑在了纯王这条船上。
彻底杜绝了桓家投靠端王和顺王的可能,也让皇上用他时更能放心,皇上这是在防着端王与顺王势大,威胁到他的皇位,若他猜测得没错,再过不久自己这官位便可再往上升一升了。
回到帝都做完该做的事情后,秦煊没急着去行宫,他将那些任务都交给刘明安等人就是要趁自己不在的时候看看他们有多少本事,要是这么早回去恐怕会让他们束手束脚,影响他们发挥。
不过他这个老虎不在家,那些小猴子们就乐翻了天。
这些日子,杨轩几人在那里就像一只只脱了缰的小野马,一个个的可着劲儿地造,每日要做的事情也不多,又不用再种地,他们办完事,不是去钓鱼就是去摘野果子,甚至还去小柱院子里的小厨房,亲自做东西吃。
秦煊每日看行宫那边送来的消息,都是一笑而过。
行宫,纯王的院子里,这群小子正坐在葡萄架下,一人捧着一个大碗吸溜着新鲜出炉的粉条。
杨轩吃完之后抹了抹嘴道:“殿下,宁王殿下真的不会生气吗?”
小柱吸了吸鼻子咽下嘴里的汤才说道:“肯定不会生气,你看我们这几日在这里上山下河,肯定有人去告诉我三哥了,要是他生气了,肯定会回来教训我们的。”
桓睿问道:“宁王殿下也会教训你?”
“嗯,”小柱点头:“我以前做错事也要被三哥教训,不过我平时可乖了,很少犯错,三哥也不会教训得特别厉害,他教训人就爱让人对着墙壁大声说‘我知道错了’。”
“就这样?”桓睿很羡慕地看小柱:“宁王殿下真好,我若犯错,我父亲便要拿戒尺打我的手板,我的手常常被他打肿。”
“那你真可怜,以后你就少回家吧,多在我家住着,我家粮食多。”
李修程急忙道:“殿下我也不想回家,我能也住在你家吗?”
小柱那小手豪气地一挥,一拍桌子,学着那戏里的大侠十分豪爽地说道:“当然可以了!也不看看咱们什么交情,诸位兄弟若看得起我小柱,便安心在此住下,不用跟兄弟我客气!要不咱拜个把子?我跟我三哥也拜过,你瞧我们现在关系多好!”
众人闻言:“……”
刘明安暗忖着等宁王殿下回来得跟他说说,让纯王殿下少看点儿戏吧。
他们这些人当然没敢跟纯王殿下拜把子,小柱被这几个年纪比他大太多的少年一忽悠就把这一茬忘了,又想起他们接下来要做的另一件大事。
吃完粉条后,几人便带着一群护卫雄赳赳气昂昂地跑上山,掏了人家野猪的窝,抱回一窝小猪崽子,然后被一群总共十头大野猪追着满山跑。
幸好带的护卫不少,又遇上听到动静不放心他们便带着一群护卫上山来寻人的林岸。
宁王府与纯王府的护卫在被秦煊接手后,都特别训练过野外求生与小团队合作,两队护卫分别分成十一个小队,每个小队负责对付一头野猪。
剩下一队保护这些闯了祸的小祖宗们,这才制住那十头野猪,看着这一地的死猪,那一众公子哥儿被吓得不轻。
秦煊看到下人送来的这个消息时险些被他们气笑了,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蛋竟然敢去掏山上的野猪窝,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猪啊,他们以为野猪都跟家猪一样么!
他当即便赶回行宫,快马疾驰,天擦黑时便赶到了,走进厅堂,看到大哥和二哥坐在上首,下面站着一溜儿蔫头耷脑的小子。
他们已经被端王和顺王训了一通,看到宁王回来便对宁王投去希冀的眼光。
秦煊直接无视掉那一双双可怜巴巴的眼睛,径自坐在秦飞下首。
秦裕说道:“三弟,今日他们闹出来的事情可不小,一着不慎便会伤及性命,我跟老二就等着你回来商量,看看该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