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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救的人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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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节
      无数个军营里度过的夜晚,他都在想,当初那个躲在树上欺负小姑娘的王姬,如今做了女王会是什么样的,她会不会也偶尔想起过,曾经有一个少年一声不吭的替她挨过一顿打。
      或许她早就不记得了吧,然而只要想到自己此刻正在替她收复失地,为她守卫边疆,他一颗凉薄冷硬的心就会再次热血沸腾起来。这脚下踩的每一寸土地,都已经烙印上了她的名字——卫灵溪。
      我亲爱的女王陛下。
      第78章
      女王大婚,玄火上下欢庆,整个靳州城笼罩在一片欢腾的喜悦之中。
      到了吉时,女王一身红衣出现在城楼顶端时,百姓的呼声达到了最高、潮。
      等人群里的呼声渐渐平息之后,卫灵溪摆了摆手,身旁便出现了一位身姿挺拔的清秀郎君。她挽着柳文倾的手,含蓄地笑着,她知道自己此刻的笑容看上去多么完美而亲切,那是她对着镜子反复练习的结果。
      身旁人的手居然在微微颤抖,卫灵溪有些讶异,轻轻捏了下他的手心,低声安抚:“爱卿不必紧张,不过站个一刻钟,接受完百姓的礼拜之后,就可以回宫安歇了。”
      感受到手掌心的温润,柳文倾一怔。
      她低低凑在他耳边说话的样子柔和又缱绻,更加坐实了女王尤其喜爱这位王夫的说法。
      百姓们又是一阵欢呼。
      “好大的排场。”
      梁浅嗑着瓜子向对面的人感叹道。
      “这算什么排场,比起三年前那回大婚,这次显得朴素多了。”另外一桌传来不一样的声音。
      这是一座靠近王宫的茶楼,楼下围着的多是平头百姓,自恃身份的达官显贵多半不愿意在人群里挤着,因此这座收费不菲的茶楼反而成了贵人们看热闹的去处。
      说话的正是靳州城里有头有脸的士族陈家的二小姐。
      梁浅见她面善,便问:“三年前是女王第一次成亲?”
      陈小姐垂睫,了然地笑了笑:“看来姑娘是外乡人。”
      梁浅点了点头,陈小姐又道:“三年前陛下登基,与之成婚的又是......”似乎是叹了口气,有些唏嘘:“他……那样的人。说是举国欢庆也不为过,我远在抚州的表亲还专程赶来观礼,提前了好些天还挤在城外排了半个时辰的队,那场面要多热闹有多热闹。”
      似乎是回忆起了当年那场轰动一时的婚礼,陈小姐的眼神有些飘散。
      谢时雨抿了口茶,道:“兴许女王更喜欢那位宣氏子。”
      陈小姐噎了下,有些古怪地睨她一眼。
      梁浅赔笑道:“我妹子心直口快,小姐不要见怪。”
      陈小姐搁下杯子,嗤笑一声:“若是喜欢,又怎会由那寒门子取而代之。”语调之中不无嘲讽,靳州城的士族子弟与寒族之间的矛盾可见一斑。
      无人应答,过了片刻,陈小姐又道:“真不明白陛下的心思,那柳文倾哪一点及得上那位了。论出身,自不必提,论品貌,那柳文倾不及他十分之一。”
      梁浅听了,挑了挑眉:“小姐这样一说,我倒是十分神往了,真想见识见识上一位王夫的风姿。”
      谢时雨在心中掂量了下,小世子卫昭眉目精致却不太像她的娘亲,估计是遗传了他的父亲。想来,宣氏子的样貌是不差的,至于是不是比柳文倾高出十倍,还有待商榷。
      陈小姐半晌没回话,视线望着城墙下熙熙攘攘欢呼着的人群,有些落寞。
      “怕是没那个机会了,宣氏一族早已覆灭。”
      宣庾许陈,曾经最煊赫的一族,似乎是随了王夫的倒台而湮灭在玄火的历史之中了。
      ......
      大婚之后,陛下并没有一味沉溺于后宫,而是比从前更加勤勉,朝堂之上,也越发说一不二,颇有当年成祖的风范。如今玄火的朝堂之势,也逐渐清晰明了,女王有意扶持寒族,打压贵族势力。没了宣氏一族的阻挠,其余三族应付起女王来也是力不从心了。
      能毫不留情对枕边人一族下死手的女王,带给朝臣们的压力愈发大了。
      作为女王新的枕边人,郎中令柳文倾俨然顶起了朝堂上的半边天,陛下不仅允其继续居于府中,不必日日侍奉于宫廷,更是给予了柳大人前所未有的权利。朝堂之上,屡屡抨击贵族,朝堂之下,亦惩治了不少贪官污吏,其中就有之前在宫宴上与庶族将军发生矛盾的庾大人。庾大人是庾氏一族的长公子,承袭了父亲的爵位,于朝章大典,并无建树,骄奢淫逸却是无一不通。
      这几日,朝堂上关于处置庾大人一事的议论从未休止。
      柳文倾面不改色,舌战群臣:“余观庾大人,未尝目观起一拨土,耘一株亩,不知几月当下,几月当收,更不堪世务,于户部事务无益,恐难服于众。”
      庾大人族弟出言反驳:“长兄长居于户部,熟悉一应事务,善待手下官吏,虽没有亲力亲为,却懂得任用贤才,各司其职,深受户部官员爱戴。”
      女王陛下以指敲击金龙扶手,未发一言。
      柳文倾又道:“据臣所知,前户部官员尚云潭一死与庾大人不无关系。庾大人夺人妻子,又将上门讨说法的尚云潭打得半死,寻了个不敬上司的由头下了大牢,尚云潭在狱中又得知妻子宁死不从,香消玉殒的消息,当夜便惨死在牢中。”柳文倾抬眼看了身旁的庾氏族人,淡淡一笑:“不知深受下属爱戴的庾大人夜深时分是否能看见尚云潭一家数口枉死的面容。”
      笑容阴恻,配上他那张清秀寡淡的面容,颇有些毛骨悚然。
      半晌,小庾大人红着脖子:“......你,血口喷人!”
      柳文倾垂手执礼:“臣句无虚言,还请陛下定夺。”
      小庾大人还待争执,女王陛下微微一咳,道:“此事孤会派人查证,若柳大人所言属实,庾大人便不必从牢里出来了。”
      ......
      散了朝会,柳文倾被女王陛下留了饭。
      席间又一次提及庾大人,卫灵溪眉目一展:“爱卿办事,孤放心,只是经此一事,恐怕不少人会视你为眼中钉,爱卿日常出行,记得多带些侍卫,定要护得自身周全。”
      柳文倾:“臣乃行伍出身,自保不成问题,谢过陛下担忧。只是......”
      卫灵溪看他一眼:“怎么,如此吞吞吐吐的。”
      柳文倾:“臣今日怒斥庾大人不理政务,自己却也是失职之人,臣领了宫廷侍卫一职,却未能在陛下身边服侍,实在是......”
      卫灵溪淡笑着打断他的话:“爱卿有大才,区区侍卫一职,不打紧,孤的身边,不缺你一人。”
      柳文倾一怔,顿时有些食不知味起来。
      用过膳,女王去了后头歇息,还不等柳文倾开口,女王身边的宫女蕊初便过来了,她笑得恭敬而有礼:“陛下让奴婢送大人出宫,柳大人,请。”
      柳文倾安静了片刻,只好压下心头苦涩。
      谁能想到,成了亲却还不及未成亲,如今连陛下的身边都待不得了。他要的根本不是权力巅峰,他只是想站在她的身边。
      “先去一趟西宫吧。”
      ......
      蕊初送了柳文倾,便回来复命。
      “禀陛下,柳大人去见了世子殿下。”
      卫灵溪垂睫,但笑不语。
      蕊初又道:“陛下,要不要......”
      卫灵溪摆了摆手:“不必了,昭儿一向不喜欢他。”
      她卸下一身帝王端肃的宫装,换上艳丽的水红色襦裙,吐字轻柔:“怎么样,这身好不好看?”
      蕊初眯了眯眼,扶上她的鬓发:“再插一根钗,便完美了。”
      主仆二人向宫苑深处行去。
      在深宫中数不清的宫殿环宇之间,有一座殿宇显得格外冷清。
      卫灵溪抚摸着手下精致的玉石纹理,冰冰凉凉,渗入人心。玉白石柱在苍穹下笔直出一派伟岸和孤傲,此处名为千秋殿,是她尚为玄火王姬之时的寝宫。
      卫灵溪独自一人步入这座久违了的宫殿,推开门,一阵凉风沁入鼻间,萦绕着淡淡檀香味。
      她向蕊初比了个手势,脚步声放得更轻。
      殿中坐着一个锦袍青年。
      时值午后,那青年背着光,看不清面貌,身形挺拔,犹如玉雕。檀香化作的丝缕烟气自他发间升起,缭绕氤氲,仿若不在人间。
      锦袍青年微微偏头:“灵溪?”
      水红色的裙角拂开一室冷清,他半眯着眼,看向来人,面带笑意。
      有细碎的光漏进来,世间万物都比不过他弯弯生春的凤眸。
      “师父!”
      矜持高贵的女王陛下笑得神色飞扬。
      “这个时候来,你是处置了庾家?”青年斟了杯茶,放在卫灵溪面前。
      卫灵溪一口气喝完,“我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师父。”她坐在青年身边,道:“那个讨厌的庾纪年跟他爹一样,令人看一眼都心烦。”语气里竟有些撒娇的意味。
      青年低低一声笑:“我记得你小时候还挠过庾大人的脸。”
      她秀丽的眉毛一抬:“谁叫他当众斥我仪态不端,那我就不端给他看。”
      青年克制住笑意,方道:“老庾大人城府深沉,看似闹得不可开交,实则是在向你低头,庾氏不比宣氏,人丁寥落,为了保全子嗣,他会暂时蛰伏。”
      确定他神情淡淡,没有丝毫异样后,卫灵溪才开口:“宣家的事......我......”
      似乎是知道她要说什么,青年慢慢开口:“我从不曾怪过你。”见她笑意疏散,青年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道:“昭儿还好吗?”
      卫灵溪点了点头,环住他的腰身,将整个脑袋埋在他的怀里。
      “黄泉谷来了两位大夫替昭儿看病,其中有一位姓谢,估计与谷主谢蕴有很大关系,昭儿近日来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容易昏厥了。”
      青年想了下:“是你王叔请的人?”
      卫灵溪闭目佯睡,用下巴蹭了蹭他的肩。
      “你再不喜欢他,他也帮了昭儿。”
      卫灵溪懒懒睁开眼睛:“我不是不喜欢他,我只是嫉妒他。”
      嫉妒他轻而易举抛下这偌大的帝国,嫉妒他孑然一身离开这腐朽的王室,责任、权势、财富地位,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他是个懦夫。”
      卫灵溪叹了口气:“好吧,我就是不喜欢他。”她抬起头,直直看着锦袍青年,眉眼含笑:“我只喜欢你啊。”
      她的师父,她的夫君,她孩子的父亲。
      青年姓宣,名钦。
      作者有话要说:  心疼一下柳文倾。
      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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