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坠

  “尝尝呗。”戚烟漫不经心道，端起酒杯抿一口。
  周越凯往她那儿递了一眼。
  酒液是冰的，入了口，却能辣得舌头口腔又刺又麻。
  她差点吐出来，视线不期然与周越凯相撞，心一横，将那一口酒，悉数咽下。
  “真能喝啊。”梁紫子纳罕道，一条胳膊搭她肩上，另一只手竖起两根手指，问她，“这是几？”
  戚烟斜眼觑她，“你个二货。”
  梁紫子笑了，举起自己那杯酒，“走一个？”
  戚烟跟她碰杯，这次喝的量比先前大，但她好像找到了点窍门，感觉没那么呛了。
  周越凯在她身上停留的那一眼，并不长久，短短一两秒就移开，端起他身前那杯酒喝了一口。
  “十八岁的妹妹不做个自我介绍？”一男生说。
  戚烟报出名字。
  而后，梁紫子给戚烟介绍她的朋友：“这个是green，就是我那刚回国的发小，帮我们开台的那个朋友是red。”
  戚烟调侃她：“那你是purple？”
  “是啊，”梁紫子笑，“我们是天线宝宝组合，yellow在外省拍戏，没回来。”
  先前跟周越凯说话的男生，坐到戚烟旁边，手伸向她，“钟朔。”
  戚烟伸手捏了下他的指尖，便收起手，当是已经跟他握过手了，“你好。”
  钟朔捻搓着指尖，兴味盎然地看着她，直截了当地问：“你有男朋友吗？”
  一句话，惹来其他几个人的注视。
  戚烟听到了打火机的“咔嚓”声，余光跳出一豆摇曳的火苗。
  周越凯又点了一根烟。
  “没有。”她说。
  钟朔又吹了声口哨，red问：“谈过几次？”
  戚烟：“没谈过。”
  周越凯缓缓呼出烟雾。
  烟味飘到她这儿，戚烟看他一眼，张芷荷劝他别抽这么多。
  靠着张芷荷坐的一个女生说：“你看着不像是没谈过的样子。”
  戚烟懂她的意思，故意戳穿她：“或许你想说的是，我看着不像是没跟人搞过的样子。”
  其实，不止她，除了梁紫子跟周越凯，在座的几个人，都觉得她不像是母胎solo。
  毕竟，长得漂亮，身材好，性感又成熟，追她的人肯定一大堆。
  那女生被戚烟这么指出来，有点窘，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好巧，今天你生日，明天凯爷生日。”钟朔转移话题，“周越凯，就是坐你对面的那个帅哥，他也是你们a大的，名气特别大，你应该认识吧？”
  “不太认识。”戚烟说，手伸向对面，斜斜插在半空中，“幸会。”
  晾了她许久，周越凯这才向前倾身，不冷不热地伸手与她交握，“幸会。”
  指尖在他掌心挠了一下，戚烟收手，相触时间不超过两秒。
  周越凯眯了下眼。
  green说大家干坐着喝酒怪无聊的，要不玩个游戏。
  拼酒嘛，钟朔想玩节奏快的，被red打住，说是这样的话，不喝酒的张芷荷没有参与感。
  于是改玩“真心话大冒险”。
  一瓶威士忌分到几只杯子里，钟朔抛着空瓶耍帅，耍完摁在茶几中间，“转到谁，谁就要说真心话或者做大冒险，不想回答或者大冒险的就喝酒，芷荷就喝果汁，行吧？”
  梁紫子不干，“凭什么她不能喝酒，我们就得顺着她玩这种游戏？再说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点小心思。”
  钟朔：“大家就坐一块儿玩玩嘛，你犯得着这样？”
  “犯不着？”梁紫子嗤笑，“她朋友那样说我朋友，我还没跟她计较呢。”
  张芷荷明显感受到梁紫子和戚烟对她和她朋友的敌意，出来帮她朋友说话：“闵莹也没说她什么吧？”
  被叫做“闵莹”的女生也说：“对啊，我只是觉得她长得漂亮，很可能谈过恋爱啊。”
  坐了会儿，又喝了点酒，戚烟觉得热，把头发往后拨，脱下外套。
  一身冷香弥漫在空气里，跟对面飘来的香烟味冲撞融合。
  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她这儿。
  几个男生看得眼都直了。
  她里面穿的是件很有设计感的连衣裙，针织布料紧贴前凸后翘的身材曲线，腰部镂空，露出一截撩人的水蛇腰。
  开叉领口有一个交叉绑带的设计，顶上系着小蝴蝶结，若隐若现的深长沟壑延伸至更深处。
  几人的眼珠子都掉进了那道沟里，不约而同地吸了口气。
  钟朔挪臀，坐得离她近了点，深深嗅着从她身上飘出的香味。
  戚烟低头折叠外套，“说了真话，你又不信，这样还玩什么真心话大冒险？”
  折好，放在一旁，她抬起脸，看向张芷荷，“你不能喝酒，那就让周越凯代你喝，怎样？”
  张芷荷愣了下。
  戚烟转眸看周越凯，恰巧他也在看她，“没问题吧，凯爷？”
  周越凯靠着沙发背，不说话。
  戚烟当他默认。
  游戏就这么开始了。
  戚烟是寿星，大家让她开局。
  她晃悠着空酒瓶，盯着张芷荷，手下一转，酒瓶在茶几旋转起来，最终，瓶口指向张芷荷。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戚烟问。
  张芷荷：“真心话。”
  戚烟轻轻颔首，问她：“知道何高那件事在网上曝光后，现实里，被人议论最多的女生，是谁吗？”
  在座的，除了她、张芷荷和周越凯三人，都不太了解这件事的始末。
  张芷荷因“何高”二字变了脸色。
  周越凯掐灭烟，朝戚烟这边看。
  戚烟知道他在看她，但她的眼睛不离张芷荷，淡定自若的表面下，藏着剧烈翻滚的怨怼。
  她觉得自己现在特别像个阴险毒辣的坏女人，在这里揭着他人的伤疤。
  “是我。”张芷荷小声说。
  声音被淹没在嘈杂声中，勉强看出她的口型。
  “是我。”戚烟校正。
  张芷荷的信息无人去扒，是她戚烟，一个还在a大附中就读的、声名狼藉的前物理科代，莫名替她承担了“被侵犯”这三个字所带来的流言蜚语。
  戚烟端起酒杯，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威士忌。
  酒很辣，舌头都麻了，从喉咙一路烧到肠胃，她咬着唇，勉力维持着表面的冷静。
  周越凯这一眼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特别长，直到她搁下酒杯，直到他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其他人都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
  戚烟对上周越凯的眼，眼眶有点红，桃花眸里氤氲着盈盈水光，充斥着一股不肯示弱的倔意。
  游戏继续。
  张芷荷拿到酒瓶，继续转。
  没想到刚好转到周越凯。
  她问了个自以为比较容易回答的问题：“你手上这个刺青有什么含义？”
  “因为有个人喜欢我的手。”说罢，他随手转动酒瓶。
  所以，两人闹掰后，他就要把那么漂亮素净的手给毁了吗？
  戚烟睨着他手上的刺青，心里涩涩的。
  钟朔答完问题，把酒瓶转向戚烟，问：“三围多少？”
  “89，59，90。”说完，在众人的惊叹声中，转到张芷荷，戚烟问她，“知道曾经拒绝你的人，后来为什么帮你吗？”
  张芷荷有点懵，“什么？”
  周越凯喝酒。
  戚烟也喝了一杯。
  几轮玩下来，戚烟算是明白梁紫子口中那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点小心思”的意思了。
  green、red和钟朔合起伙来灌她酒，不论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都专挑难的来。
  闵莹跟张芷荷一旦转到她，就要交头接耳一番，确定具体要问她什么。
  游戏彻底崩盘，源于闵莹先后问戚烟的两个问题。
  她先是问她：“你上一个接吻对象是谁？”
  戚烟喝酒，空杯置于茶几，“啪”的一声，她偷偷瞄了周越凯一眼。
  他也刚好喝完一杯。
  趁热打铁，闵莹问她的第二个问题是：“你跟几个男人上过床？”
  “你他妈有病是吧？！”梁紫子直接炸了，“这个局是我组的，我现在十分非常特别不欢迎你，可以麻烦你麻利地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