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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妃支棱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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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妃支棱起来了! 第9节
      ……
      乌苔整个人都蔫了。
      *************
      乌苔心里是有些沉重的,比如她可以说我睡觉打滚打呼,但也只是说说,让一个外人看到自己流口水的样子,乌苔是恨不得干脆死了算了——当然了这也是说说,能活得好好的谁愿意死呢。
      乌苔无精打采地梳妆,梳妆过后,正要用膳,懋王竟回来了,看那样子,竟是要和乌苔共进早膳。
      乌苔猝不及防的,只好收拾心情恭迎懋王,又服侍着他坐下来。
      乌苔不着痕迹地看向身边的懋王,白日的懋王穿上了一件魏紫窄袖仙鹤缎袍,交领处缀有玛瑙石做成的领口,恰好到处地包裹在喉结下。墨黑长发用玉冠高高束起,越发显得挺拔颀长,周身散发着不可摧折的威仪,让人不由自主地俯首。
      这样的懋王,越发让人难以揣度,更不知道自己是进是退。
      就在这时,只听懋王望着案几道:“往日早膳,我都是和你一起用吗?还是我自己用?”
      乌苔一听,忙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面前黑漆描金长桌上,摆放了醎食素馔并点心汤饭,约莫有二十多碟,这都是早膳要用的。
      乌苔干咽了下,知道自己必须编得天衣无缝,便道:“殿下,你我成亲也才半年有余,殿下又忙于公务,妾身羞愧,又是一个懒散的,所以你我夫妻一起用早膳的时候倒是不多,偶尔一起用了,都是妾身服侍着殿下,殿下每每与妾身一起用早膳,胃口也会比往日更好。”
      她觉得自己说得应该不至于出什么茬子吧,就算懋王找底下人去询问,底下人也不敢说懋王从未和自己王妃一起用过早膳,就算只有那么几次,他也得说有。
      所以自己这话,进可攻退可守,怎么也不至于算说谎。
      懋王听到,却是默了下,抬眼看向乌苔。
      乌苔只觉,那俊朗深邃的面容凉淡无波,但那平静的眸中若有所指。
      乌苔怔住,心想自己说错什么了吗?
      懋王挑眉,淡淡地道:“王妃往日都是这么懒散吗?”
      乌苔瞬间明白,之后脸上火烫。
      她羞愧地咬着唇,简直想哭出来了。
      懋王气定神闲地看着乌苔。
      乌苔攥紧了拳头,望着懋王领口处那红玛瑙扣,深吸口气,一鼓作气地道:“殿下,妾身羞愧,确实素日懒散,但是凡事涉及殿下,妾身从来都是亲力亲为不假人手。”
      希望他记得,他昏迷不醒的时候,自己可是伺候了两天两夜!
      两天两夜哪,就算是做戏,也得有个苦劳吧?
      懋王盯着乌苔如初雪般明净的脸庞,上面已经染上了淡淡的粉晕,娇艳动人,能勾起人心底的怜惜。
      他并不记得成亲的那些事,但他却隐约觉得,这样的她,自己是见过的——在一种更亲密暧昧的情境下。
      也许有红烛,有喜帐,还有难耐时的柳眉轻蹙。
      一种异样感便奔涌而来,那是昨晚曾经有过的。
      他轻咳了声,眸光望向窗外那轻轻摇晃的海棠树,淡声问道:“我往日怎么称呼你?”
      乌苔乍听到,还有些不明白,后来看着懋王那深邃俊朗的侧影,竟然一下子领悟了!
      她懂!
      幸好她曾经在堂姐那里偷偷看过一些话本。
      于是她抿了抿唇,微垂下头,用轻软的语气道:“殿下往日行事端肃,在外人面前,自然是寻常称呼,只是私底下——”
      懋王:“私底下如何?”
      乌苔脸上微红,脑子里却努力想着可能的亲昵称呼,最后终于道:“殿下,你往日都是称呼妾为乌苔的。”
      再多的,实在不行了,她也编不出来。
      懋王若有所思,喃喃地道:“乌苔?”
      乌苔此时已经入了戏,听这话,干脆道:“殿下竟连这个都忘了,竟还要问妾,若是不信,那干脆不要问了,随便殿下怎么称呼就是了。”
      她咬了咬唇,让自己的声音染上失落:“左右,那些事只有妾身记得,殿下早就忘了……”
      懋王竟忙道:“这些我都忘了,你告诉我,我一时也觉陌生而已。我并无它意,只是疑惑罢了。”
      乌苔见他竟然有解释的意思,多少有些窃喜。
      心想好你一个懋王,往日那般倨傲,目无下尘,没想到也有今日,竟要向我一个小小的西贝货来解释这些!
      一时往日旧愁全都涌上来,那自然是恨不得好生作弄他一番。
      若能骗得堂堂懋王殿下在自己面前伏低做小,便是以后一杯鸩酒也值了!
      当下她垂着眼,眸中缓缓地泛起泪光来,之后用幽幽地道:“殿下,妾知殿下归来,心中不知多少欢喜和期盼,待到知道殿下昏迷不醒,又不知多少悲痛,妾日夜守着殿下,一刻不敢闭眼,都是盼着殿下能身体安康,妾当时甚至暗暗许下心愿,若是能换得殿下早些醒来,妾情愿折自己的寿!”
      乌苔想到他若早早醒来又存着那些记忆,只怕是自己的寿真没了,悲从中来,一滴泪随之滑落。
      懋王看向乌苔,她本就生了一双澄澈如水的眸子,如今盈着泪光,湿漉漉的,自是引得人心神为之一荡,更兼那泪水滑落如雪肌肤,这样的女子,怎不让人心生怜惜。
      懋王原本的闲淡已经尽数敛去,黑眸中泛起愧疚和感激,他握住乌苔的手:“王妃,难为你了——”
      话说到一半,他显然是想起刚才乌苔所说,自己也觉得不对,于是略停顿了下,终于带着一丝僵硬地道:“乌苔。”
      只是唤这两个字,于他来说,显然是陌生和艰难。
      乌苔看他被自己这些花言巧语所牵动,心中更是满足又畅快,便觉自己这个路数是对的,于是继续道:“殿下,你如今醒来,竟将你我夫妻恩爱尽数忘记,这让妾如何自处?如今妾少不得忍着羞耻,把往日那些夫妻间的私密话说给殿下,也是盼着殿下能尽早记起一切,若是殿下不信,反而疑了妾身,妾身宁愿——”
      一声哽咽,她说不下去了。
      懋王抿唇,鸦色睫羽低垂,覆住了那琉璃般的黑眸,过了片刻,他才终于抬眸,认真地道;“乌苔,你不必如此难过,我并不是不信你,只是我往日性情孤冷,并不知原来你我成亲后,可这般亲近,一时难以相信,但乌苔所言,我自是铭记在心,若是能记起也就罢了,若是不能记起,我也绝对不敢辜负你半分。”
      乌苔听这番话,心中多少有些震撼,心想原来懋王这么好骗,失忆了的人好欺负?
      她也不敢得寸进尺,便低头道:“殿下信妾,妾便知足了。”
      懋王:“乌苔,我们早些用膳吧,稍后太医会给我过脉,过脉后,我要进宫去面见父皇。”
      乌苔点头,含情脉脉地望着懋王,柔声道:“好。”
      第9章 他若能再病一场才好
      很快,乌苔发现,陪着用膳也是一个大问题。
      作为一位王妃,还是一位和懋王夫妻情笃的王妃,她应该知道他的夫君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但她不知道啊。
      面对着满桌的菜肴,她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为懋王布膳。
      懋王黑眸扫过,淡声道:“随意吃一些就是了。”
      乌苔顿时有了主意,软语劝慰道:“殿下,你大病初愈,还是吃一些好克化的,少吃油腻,不如来一些神仙粥吧。”
      所谓神仙粥,其实是高祖皇帝晚年食欲不佳时,戒庵老人呈现的一个方子,高祖皇帝食用后大有增益,这神仙粥便进了宫廷御膳的食册,如今乌苔提及这个,那是最适宜不过了。
      懋王颔首:“好。”
      于是乌苔便伺候着懋王用粥,那神仙粥是用上等御用糯米饼葱白生姜皮熬煮成的,出锅时又加了少许米醋,食之自然开胃。
      乌苔伺候着懋王,又问起懋王要配什么菜,要吃什么点心。
      懋王道:“我对膳食不挑。”
      乌苔抿唇笑着道:“殿下素来是好性情。”
      心里却想,你不挑?
      这怕是撞坏了脑袋,不记得自己往日的苛刻了吧!
      早膳总算用过了,底下丫鬟匆忙上前收拾了,这时候就有太医过来请脉,乌苔自然小心地伺候在一旁。
      太医过脉后,倒是没说出什么新鲜的,还是那几句话,又说起要让懋王好生将养。
      送走了太医,懋王便要准备进宫了,乌苔赶紧上前伺候。
      幸好王管事早已经把懋王朝服给送来了,乌苔对着朝服,认真地伺候懋王穿上。
      皇子的衣冠朝服自有定式,又根据四季节令不同而不同,因才刚入秋,恰好懋王的新朝服才做好。
      这朝服为金黄色,袖口处点缀有紫貂绒,两肩前后以金线绣有正龙,其间装饰有五色云,看着自是雍容华贵。
      乌苔这还是头一次碰触这七蟒皇子朝服,当下小心地为懋王穿戴,因他个子高,她不得不踮起脚尖来,又帮他撩起头发。
      等穿好了,她又弯腰为他配上腰帷,她往日哪里佩戴这些,一时也不过是凭着记忆帮他佩戴罢了。
      谁知刚配上,就听懋王突然道:“这腰帷是不是反了?”
      啊?
      乌苔拿着那腰帷,仔细看了一番,却见腰帷上的绣文仿佛真是反着的!
      她心里一惊,只觉两腿发软。
      谁知道懋王湛黑的眸子看了她一眼,淡声道:“这腰帷正反难辨,高祖皇帝时,就有一位朝臣在早朝时反戴,高祖皇帝并不以为意。”
      乌苔尴尬地笑了笑,愧疚地道:“殿下出门这一遭,竟有月余,归来后又遭了这等事,妾身想着这些,难免分心,不曾想差点出了纰漏。”
      当下自然不敢大意,仔细留心,最后总算为懋王穿戴齐整,又配上冕冠。
      乌苔略松了口气,又惦着脚尖为懋王理顺了那一头墨发,心里却想着,这皇家衮冕就是不寻常,懋王佩戴齐整后,越发雍容端肃,威仪摄人。
      这时候,王管事过来回话,说是已经备好肩舆。
      乌苔想到他要出门,自然是暗暗松了口气,待送别懋王时,特特地倚着门栏,脉脉含情地望着懋王,软软地道:“殿下,早些回来,妾在家里等你。”
      她的声音柔雅婉转,情真意切,有千万留恋,仿佛一刻都舍不得那夫郎离开。
      本阔步而行的懋王听这话,脚步顿住,之后缓慢回首。
      乌苔心里咯噔一声,心想难道自己竟节外生枝?
      她看过去,却觉懋王的眸子藏在垂旒的淡淡阴翳之下,竟有着让人看不透的深邃和幽远,这让乌苔忐忑起来。
      好在,懋王微微颔首,散发着莹润光泽的垂旒微动,他声音轻淡:“孤会早些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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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懋王离开后,乌苔心里还是不太自在。
      她觉得自己在懋王面前还是太过稚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