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

  段泽涛既然准备利用谭志坚在公安局打开缺口，自然要了解一下这个人，如果这个人和阮经山是一类人，那就肯定不能用，于是他让谢冠球把谭志坚的简历找来了。
  谭志坚也是从部队转业到公安局的，资格甚至比阮经山还老，他是从普通干警一直干到常务副局长的，但奇怪的是他前面近十几年的时间还只是一个派出所所长，到后来才升到刑警队长，常务副局长，而他的奖惩记录也很奇怪，受上级嘉奖十几次，其中还有一次获公安部二等功，但他也背过十几次处分，密密麻麻的连简历上的奖惩记录栏的空白处都快写不下了。
  段泽涛顿时对这个谭志坚来了兴趣，向一旁的谢冠球问道：“这个谭志坚的简历很有意思啊，你对这个谭志坚了解吗？”。
  谢冠球就笑了起来，介绍道：“这个谭志坚在公安局有个外号叫“谭二局长”，表面上是说他在公安局排名第二，实际上却是笑话他性格比较“二”，他这个人是比较奇怪，你说他蠢吧，他破起案来比谁都反应快，堪称神探……”。
  “以前山南发生过一起大案，是一个女的伙同她的情夫杀了自己的丈夫，当时警察认为死者的妻子犯罪嫌疑很大，但是却苦于没有证据，而那个女的心理素质也比较好，死活不承认，排查她的社会关系也没有发现谁是她的情夫，案子就陷入了僵局，当时在那个女的手机上发现了一条奇怪的短信，内容是‘赵兄托你帮我办点事’，办案的民警对这条短信百思不得其解”。
  “谭志坚看了这条短信却一言不发，马上把那个女的放了，却派了民警在外面蹲守，晚上十点半谭志坚带着办案民警上去就把那对正要苟合的奸夫yin妇给抓了，案子也就破了，大家都大惑不解，问谭志坚怎么知道他们晚上会幽会，谭志坚笑骂道，grd太小看我们人民公安了，以为那短信我不懂？你们把那短信倒过来读不就是‘十点半我帮你脱xiong罩’吗？”。
  段泽涛差点笑喷了，奇怪道：“这个谭志坚还真有点怪才啊，既然他业务能力这么强，那应该升得很快才是啊，怎么干了十几年还是个派出所长啊？！还有他这些处分都是怎么来的啊？！”。
  谢冠球笑道：“他破案是厉害，但生活上却比较‘二’，说话有些不经过大脑，口不择言，坏事就坏在他那张嘴上，这里面也有典故，他当派出所长的时候到市局去开会，下面的干警就请他去跟上面反映一下干警待遇低的问题，要求每个月加200块的办案津贴”。
  “他就在大会上提出来了，当时的市局局长就说市局的经费也很紧张，谭志坚的二劲就上来了，口不择言道，‘二百块不多啊，养条狗也不止这个数呢？！’，当时在坐的全是公安，听了他的话都哭笑不得，他那个‘谭二’的外号就是这么传出来的,象这样的事还有很多，经常是一不小心就把上级和同事给得罪了……”。
  “不过后来他自己也注意了这个问题，倒是改了许多，性格也圆滑了些，尽量不乱说话，上面也觉得他还算劳苦功高，才慢慢提拔上来，却还是一直被阮书记给压得死死的……”。
  段泽涛倒是觉得这谭志坚‘二’得可爱，按他这样的性格应该和李世庆他们不是一路的，就对谢冠球道：“我准备等下就去公安局调研，你安排一下……”。
  上次段泽涛下去调研，谢冠球提前通知了下面结果挨了批评，就有些摸不准，只得硬着头皮问道：“那要不要提前通知他们……”，段泽涛挥挥手道：“这个你看着安排就好了……”。
  谢冠球见段泽涛心情似乎颇好，对这个谭志坚似乎也很感兴趣，心说这谭志坚只怕要走狗屎运了，决定还是通知一下比较好。
  谭志坚自从昨天发生群体事件后就一直揣揣不安，两眼眼皮乱跳，都说左眼皮跳跳财，右眼皮跳跳灾，这两眼眼皮都跳不知代表什么含义，总之不会是好事，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自己这常务副局长的位子肯定是保不住了，还不知道会背什么处分，真不知道走的啥背时运。
  而公安局那些部下见到自己也都象躲瘟疫一样躲着走，特别是阮经山的几个心腹更是冷嘲热讽，等着看他的笑话，他在心里把阮经山的八辈子祖宗都骂遍了，这grd怎么运气这么好，正好省委书记来调研就去省委党校学习了呢，结果让自己替他背了这个黑锅。
  他倒是没往阮经山是故意让他背黑锅方面想，因为无论如何爆发群体事件对阮经山也没有什么好处，他却不知道因为有了段泽涛这个变数，才让阮经山把他当成了牺牲品。
  此时谭志坚正无精打采地双腿架在办公桌上斜靠在靠背椅上发愣，电话铃声响了他也懒得接，这时候找他能有啥好事，但是那电话铃声却一直响，他没办法只得拿起话筒，没好气道：“你tmd烦不烦？！有屁快放！……”。
  突然他象安了弹簧一样猛地跳起来，惊慌失措地解释道：“对不起，对不起，谢秘书长，我真不知道是你，刚才有个家伙老打骚扰电话，我…我……”。
  电话正是市政府秘书长谢冠球打来的，市政府秘书长级别虽说和下面的行局一把手级别是一样的，但却是市长身边的人，下面的干部自然要敬畏三分，谢冠球听电话那头谭志坚吓得话都说不顺溜了，暗自好笑，却很满意这样的效果，威严地道：“谭局长，下回要注意啊，这幸亏是我打的电话，要是市领导打电话来，那不就糟了吗？……”。
  谭志坚自是连连称是，又道：“谢秘书长打电话来有什么指示？！”，谢冠球这才道：“段市长上午要到公安局来调研，就准备出发了，我通知一下你……”。
  “啊！段市长要来调研？！谢秘书长你咋不早通知我啊？”,谭志坚急道，他是真急了，段泽涛去规划局调研，当场把规划局长张万强给下了的事他是听说了的，而且昨天在现场他亲眼看到段泽涛杀伐果断，现在突然来调研，肯定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兴师问罪来了，自己一点准备没有，这要被段泽涛发现了什么问题，这板子肯定重得要死，情急之下，说话就又有些口不择言了。
  谢冠球心说这谭志坚真是个二瓜子，我好意通知你，你半句感谢的话没有，反倒怪我没提前通知，怪不得这么多年一直被阮经山压得抬不起头呢，就没好气道：“领导的事情我们怎么可能提前知道呢，我也是才接到段市长的通知，反正我是通知到你了，怎么安排就随便你了……”，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谭志坚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在自己嘴巴上打了一巴掌，赶紧穿好警服，匆匆忙忙跑出办公室，来到二楼，准备找局办公室主任许海波安排一下接待事宜。
  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办公室主任许海波的声音，“谭二这回算是完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他那个常务副局长肯定当不下去了，他一下去，这常务副局长的位子还不是马哥你的，到时候马哥你可要记得多关照小弟啊……”。
  坐在许海波对面的正是刑警队长马志军，就听他得意扬扬地道：“谭二还真不是一般的二，老板离开的时候让他主持局里的工作，他还真以为自己要上位了呢，瞧他那个得意劲，真是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哈哈！……”。
  谭志坚在门外听了就满脸涨得通红，恨不得一脚把门踹开进去把这两个无耻小人给骂个狗血喷头，但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又有些心灰意冷起来，一下子泄了气，也懒得再安排接待段泽涛调研的事，调头又回自己办公室发呆去了。
  段泽涛的车驶进市公安局的大院，谢冠球没看到迎接的队伍心里就犯了嘀咕，心说这谭二局长又冒啥傻气了，连忙道：“段市长，我再给谭志坚打个电话，叫他下来迎接……”。
  段泽涛摆摆手道：“不用了，我们自己上去吧！……”。
  市公安局办公楼是一栋六层小楼，一楼是报案大厅和办证大厅，旁边是值班室，二楼以上才是办公区，有单独的楼梯上去。
  段泽涛看了门口的公安局办公大楼布局示意图，就道：“我们先去报案大厅和办证大厅去看看吧……”。
  值班室没有人，刚走到办证大厅的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争吵声，段泽涛连忙走了进去，一进办证大厅就皱起了眉头。
  整个办证大厅被隔成了两部分，里面是办证工作人员的工作区，和外面完全隔开了，只留了两个小窗口，还用铁栏给挡了起来。
  外面摆了几排类似火车站候车大厅里的连体塑料椅，是给前来办证的群众休息坐的，但却已经破损很严重了，大厅的地板上到处是果皮纸屑，显得十分脏乱，椅子上也没有坐人，而是在窗口排起了两条长龙，争吵声正是从其中的一个窗口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