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

  马万强和钱伯光见段泽涛在电话里和田文镜谈笑风生，显见关系不一般，都看傻了眼，省委书记的秘书是多少人想巴结的对象啊，段泽涛的关系网实在太逆天了！
  等到谭培圣打电话过来，马万强接完电话就摇头笑道：“真不愧是‘变色龙’，今天早上我去找他批字的时候还说得义正词严，丝毫没有通融的余地，田大秘一个电话打过去，立马就贴上来了，不过泽涛你也别给他脸色看，要不然我也很难做的，就当给我个面子吧……”。
  不一会儿，谭培圣就推门进来了，一见到段泽涛，就快步上前，双手紧紧握住段泽涛的手热情道：“哎呀，您就是泽涛同志吧，您的大名我可是如雷贯耳啊，今日一见，果是年轻俊杰，全省最年轻的正厅级干部，我们这些老头子是望尘莫及啊……”。
  段泽涛虽然对谭培圣这种见风使舵的小人很反感，但也不好公然抹他的面子，呵呵笑道：“谭厅长，你这位财神爷可是难得一见啊，财政厅的门槛太高，我们想烧香还找不到门呢……”。
  谭培圣虽然脸皮够厚，却也不禁老脸一红，知道段泽涛是对他卡住山南市的请款报告表示不满，连忙道：“泽涛同志批评得对，财政厅确实该好好整整风了，好好杀一杀官僚作风……”。
  说着又转头对一旁的马万强道：“万强同志，回头我们就召开党组会议，讨论一下如何为下面的地市做好服务工作，特别是对山南市这样的边远地区，我们更要大力扶持，不能老坐在办公室，我建议下周就派个考察组下去，我和你亲自带队，看看能从哪些方面对山南给予扶持……”。
  段泽涛也不禁佩服谭培圣的老辣，什么东西都能上纲上线，提高到政治的高度，谭培圣肯带队下去，对山南市却是大好事，这也意味着将有大笔的扶助资金要落户山南，连忙道：“太好了，谭厅长肯到我们山南去指导工作，那可真是蓬荜生辉啊，我首先代表山南人民感谢你……”。
  谭培圣又拿出山南市的那份报告递给马万强道：“山南市的请款报告我已经签字了，请万强同志跟进一下，争取早点把钱拨下去，山区的人民不容易啊，省委石良书记就常教育我们，要多关注边远山区的发展，在政策上给予倾斜，这样才能使全省经济均衡发展，我们财政厅一定要坚决执行石书记的指示！……”。
  本来谭培圣还要留段泽涛吃饭，但段泽涛说还要到省政府去汇报工作，谭培圣见段泽涛态度坚决也就没有再勉强，亲自将段泽涛送到门外，用力握住段泽涛的手道：“泽涛同志，来日方长啊，你下次来省城一定要给我个面子，让我请你吃饭，把田大秘也叫上，咱们好好聚聚……”。
  到了车上，钱伯光兴奋道：“段市长，您实在太厉害了，要不是您亲自来，估计很难要到这笔补助款，现在搭上了谭厅长和马厅长的线，以后我们山南市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段泽涛摇了摇头，正色道：“伯光，吃救济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我们绝不能等、靠、要，还是要发展经济，让山南市富起来，这样就不要看别人的脸色了……”。
  钱伯光微微有些脸红，连忙道：“段市长，您批评得对，等您的经济发展新规划实施起来，咱们山南就要大翻身了，我这个窝囊的财政局长也就能扬眉吐气了……”。
  段泽涛开始对谭培圣说要到省政府汇报工作倒不是搪塞他，山南市马上要实施如此庞大的计划，不可能不跟上级汇报，而且他到山南这么久了，也没有去向省长楚天雄汇报过工作，正好趁这次来省城，一并去向楚天雄汇报一下山南的经济发展新规划。
  对于楚天雄，段泽涛了解不多，只知道他是江南省的本土干部，在江南本土干部中威望很高，但为人却很低调，在赵向阳和李强主政的时代就很少在常委会上发声，后来当上了省长，却仍是一如既往的低调，和赵向阳关系处得不错，赵向阳对他的评价是中规中距，守成有余，进取不足。
  但段泽涛之前和楚天雄的侄儿楚链在兴华市共事的时候处得不是很愉快，而楚天雄又是守成型的干部，他对自己那份有些异想天开甚至冒险的山南经济发展新规划会持什么样的态度呢，段泽涛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给楚天雄的办公室打电话，电话是楚天雄的秘书小傅接的，他问明段泽涛的身份和来意后说先去请示一下，过了一会儿回来说，“楚省长让你马上过来，他在十点半以后有十五分钟的时间可以见你……”。
  段泽涛就立刻往省政府赶，到省长办公室的时候正好九点五十，楚天雄的秘书小傅想不到段泽涛如此年轻，微微一愣后就笑道：“段市长很准时啊，你稍等一下，楚省长正和蒋省长在谈话……”。
  段泽涛就在一旁的沙发上看报纸等着，不一会儿蒋开放从里间的办公室出来，见到段泽涛也愣了一下，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泽涛市长，听说最近山南动作很大啊，年轻人想干一番事业是好事，不过过于冒进就不好了……”。
  之前为了山南市准备颁布市长一号令的事，蒋开放就给段泽涛打过电话，虽然没有具体为谁说情，但言辞却颇为严厉，而最后段泽涛仍然我行我素，强行颁布了市长一号令，这让蒋开放大为光火，不过他身为常务副省长却也不好直接去插手某个市的具体运作，只是心里却将不听招呼的段泽涛打入了另册，说话也是语中带刺。
  段泽涛自然知道蒋开放是为什么不高兴，不过为了实现自己的计划他不可能向任何人屈服，就站起来，向蒋开发点点头道：“蒋省长的指示我记住了，今后工作中一定注意……”，蒋开放冷哼了一声就拂袖而去。
  小傅见段泽涛居然敢和常务副省长顶牛也暗暗吃惊，愣了一下就先进里间去向楚天雄请示了，不一会儿就出来示意段泽涛可以进去了。
  段泽涛走进里间办公室，楚天雄就放下手头的文件，微笑着迎了上来，和段泽涛不轻不重地握了一下手道：“泽涛同志可是稀客啊，怎么样，在山南的工作还适应吗？！……”。
  对于段泽涛，楚天雄还是有好感的，虽然楚链经常在他面前告段泽涛的状，不过他并没有偏听偏信，反而会把楚链批评一顿，毕竟兴华市的成绩摆在那里，不是谁都能创造出“兴华奇迹”的。
  小傅泡好茶就轻轻带上门出去了，段泽涛就开门见山地把自己关于山南市经济发展的思路简略地讲了，又把带的报告递给了楚天雄。
  楚天雄听了段泽涛的汇报就皱起了眉头，接过段泽涛的报告又认真地看了一遍，眉头就皱得更紧了，摘下老花眼镜，在太阳穴上揉了几下，这才缓缓道：“泽涛同志，之前我也听到了一些反映，说你在山南搞大动作，搞大跃进，我也一直想找你好好谈谈，你这份报告想法是好的，但你想过没有，这么庞大的计划，需要投入多少的资金，需要投入多少的人力、物力，又会牵扯出多少的矛盾和阻力，还是要慎重啊，毕竟稳定才是第一位的……”。
  段泽涛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楚天雄对自己的计划不太赞同，如果连省长都不支持自己的计划，那这份要实施起来就很难了，但他没有退缩，而是耐心地将自己关于计划实施，资金运作及各方面的细节考虑一一向楚天雄说了。
  “楚省长，我知道我这份计划是有些激进和异想天开，但却并不是不可能实现的，目前省里的明星企业龙腾集团的仝德波和“行天下”网的叶永健已经到山南进行了考察，对我们的计划很感兴趣，下一步就能进行实质性的洽谈……”，段泽涛十分诚恳地说道。
  楚天雄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一些，又问道：“你这份计划向石良书记汇报了没有？！”，段泽涛摇了摇头道：“还没有，政府管经济，我自然要先向楚省长汇报后再去跟石书记汇报……”。
  楚天雄嘴角就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点点头道：“那你还是去向石良书记汇报一下，我对这份计划原则上没有太大的意见，还是那句话，发展经济固然重要，但社会稳定才是第一位的，你一定要掌握好这个度……”。
  段泽涛就有些哭笑不得，楚天雄这话等于把皮球又踢给了自己，出了成绩自然少不了他这个省长的，如果出了问题，他也可以说我早就说了，不能冒进，要稳定大局，这也是楚天雄守成稳重的风格。不过好在他并没有明确表示反对，也就意味着他不会给段泽涛设置阻力，段泽涛的目的也算达到了。
  出了楚天雄办公室，正好迎面碰到兴冲冲而来的楚链，楚链一看到段泽涛脸就阴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