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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一条仙女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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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一条仙女裙 第63节
      ——
      去医院的一路上, 陈亦行都没怎么说话。
      赵又锦偷偷瞄他,发现他全程绷着脸, 好像她欠了他一百万。
      她小声说:“就是救猫的时候, 不小心受了伤。”
      说完自己都觉得奇怪,她其实没必要向他解释什么。
      但既然开了头……
      “今天下午我和朋友去跑了趟新闻现场,虽然一无所获,但后来我回想的时候, 发现事主可能有虐猫倾向。”
      略去穿着隐身衣的经过不提。
      “我越想越不对,晚上又去了一趟那人家里, 结果发现了那只猫。”
      车里有须臾的沉寂。
      “你怎么发现的?”
      “就, 敲开了他的门……?”
      陈亦行扫他一眼:“对方虐了猫,你敲门,他就让你进去了?”
      “……”赵又锦很镇定地回答说, “我每隔五分钟敲一次门, 他开门的时候,我就藏在楼道里不让他看见。后来他受不了,下楼检查是谁恶作剧,我就趁机溜进去了。”
      陈亦行看她一眼,没说话。
      他总拿这样的眼神看她, 好像洞悉一切,每次都能看得赵又锦心里发慌。
      “然后?”
      “然后猫在阳台上,我刚把它救出来,那人就回来了。看我闯进屋,拿了把水果刀就朝我扔过来。”
      陈亦行心说你一实习记者,没有警察的身手却抢了警察的活儿。
      那句活该都要出口了,看着她发白的脸,到底还是消散在嘴边。
      眉心拧出了几道细微的痕迹,出口却是一句:“疼吗?”
      赵又锦老老实实说疼。
      但思绪回到了那只猫身上,她很快就低落下来。
      “也不知道它能不能活下去……”
      年轻的姑娘奄奄一息缩在副驾,羽绒服厚重宽松,笼住了她整个人,领口还遮住了下巴。
      露出来的半张脸也没有血色,看上去说不出的可怜。
      陈亦行没由来一阵烦躁。
      “它能不能活下去我不知道,但那把刀要是再捅准一点,活不下去的可能是你。”
      “……”
      赵又锦震惊地扭过头,从领口露出两只黑漆漆的眼睛瞪着他,“我都这样了,你还诅咒我……?”
      下一句就变得有气无力:“也对,你巴不得我赶快消失。”
      “消失了就没人死缠烂打追着你。也没人抢你咖啡,骗你煎饼,拔掉电池跑你家赖着你。”
      她唠唠叨叨说着话。
      根本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陈亦行猛地刹车,停在路边。
      医院灯火通明,近在咫尺。
      “赵又锦,有生之年要是真想赖着我,就不要再做这种事。”
      “……什么事?”
      “为了救猫,拿自己的生命安全冒险的事。”
      他开门下车,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绕到了副驾,替她拉开车门。
      做完这些,他转身大步流星往医院走。
      “哎,等等我!”
      赵又锦捂着胳膊,一路小跑跟上去,后知后觉地想,他替她开门是顾及她右手受伤吗……?
      然后又发现,听见她的话,他虽然头也不回,但脚步很快就放慢了。
      路灯拉长了地上的人影,他们一前一后,影子相接。
      这个人,总是刀子嘴豆腐心。
      虽然胳膊很疼,但赵又锦却忽然想笑。
      ——
      “在这等我。”
      陈亦行把她安排到座位上,前去挂号。
      赵又锦乖巧地坐在等候区,目光一路跟随他的背影。
      医院灯火通明,一年四季、白天黑夜,永远热闹。
      夜间只开了一个值班窗口。
      窗前排着长队,男人站在队伍最末尾。
      格格不入。
      他并不像是做这种事的人,站在一众普通人里,更显得鹤立鸡群。
      十二月末,人家都穿棉衣羽绒服,独他一身大衣,像棵遗世独立的青松。
      就是脾气不好,连背影都透着股不耐烦。
      人家排队都拿着手机,就他双手插兜,一动不动。
      要不是偶尔跟着人群往前挪一步,简直像尊雕像。
      不少人偷偷看他。
      但等到他挂完号,转身朝赵又锦走来时,热切的目光就各自移开,装作无事发生。
      这一刻,赵又锦忽然有种奇特的欣慰。
      你看,当他迎面走来,只有她能目不转睛,与他四目相对。
      “手不疼了?”
      “疼。”
      “那你笑什么?”
      欸?
      赵又锦迅速摸摸脸,收敛笑意。
      她也奇怪自己在笑什么。
      陈亦行挂的急诊。
      一路把她送去诊疗室,他站在一旁等。
      替赵又锦看诊的是位年轻女医生,目光在陈亦行身上停留片刻,颇有惊艳之色。但职责所在,很快专注于赵又锦。
      “哪伤了?”
      “胳膊。”
      “衣服脱了,我看看。”
      手臂有伤,穿脱多有不便,赵又锦有些艰难地先脱下右手衣袖,然后——
      “别动。”
      身后有人出手,拎住她的衣领,替她完成了后续动作。
      其间,他曲起的手指碰到她的后颈,有点凉。
      赵又锦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然后注意到,他很快移开手,避免再碰到她。
      羽绒服脱下后,被他拿在手上。
      她小声说了句谢谢,脖子还有些痒痒的。
      医生把毛巾摘了,看见伤口,眉头一皱,“这么深的口子,怎么弄的?”
      “……被刀划了。”
      “为什么没有立马来医院?”责备的口吻,“看这样子,拖了好一会儿了!”
      赵又锦对医生有种天然的心理弱势,她自小身体健康,不常来医院,每次来都是打疫苗之类的。
      白大褂搭配针管,当然会让人感到害怕。
      她低垂着头,老老实实听医生教训她。
      直到医生忽然抬头嘱咐陈亦行:“单子给你,先去把费交了,把医用纱布和药取来。”
      赵又锦一惊,赶紧站起来:“我去!”
      陈老板大发慈悲送她来医院,就已经很难得了,哪敢让他跑腿?
      下一刻,肩膀忽然被人牢牢摁住。
      “你给我坐下。”
      她回头,对上陈亦行居高临下、不容置疑的眼神,他接过单子,走之前扔下一句:“老实点,赵又锦。”
      “……”
      赵又锦:她什么时候不老实了……?
      医生:“我先替你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