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无根落叶
谢沛割开了他的嘴,切了他舌头。
她靠在他背上,只短短瞥一眼便别看目光。
有些恶心,因她嘴里也还有铁锈味。
这畜牲给她打掉了一颗牙,现在她左脸还没什么知觉,只觉麻木。
谢沛是开车来的,不知道他跟谁要的车,他将她抱在副驾驶上为她拉上安全带。
“张嘴。”
“不用……”她想撇开他手却被他抓紧。
温宁看着他,勉强张了张嘴,痛的她眉心抽搐。
他脸贴的极近,果然见她左边牙齿空了一颗,里面还在冒血。
“等我几分钟,我们先去医院。”
温宁靠在座椅上看着他关上车门回了那破仓库里。
他去处理那男人了,怎么处理?她不愿多想了,紧绷的神经放下,她伸手拉了拉身上的外套,只想靠在这好好睡一觉。
谢沛回来的时候只见她靠在窗边睡着了。
他不敢出大声,怕惊醒她,她看起来这样楚楚可怜。
可他发动车子的时候她还是惊醒,一个激灵像只受了惊的雀儿似的。
他说,“没事了阿宁,睡吧,到时候我会喊你。”
她看他好几眼,才再度睡过去。
他带温宁去医院。
医生要她咬住纱布止血,因着牙根还是好的还是可以修复,给她脸颊冷敷消肿,额头上打了绷带。
她手臂那里刀口有些深还打了麻药缝了针……
她讲不了话,整个人也昏昏沉沉的,只是坐在那低头捏着他手。
他也不讲话,就那么看着她。
直到她牙齿也止了血,医生嘱托了一些事要她过段时间再来,买了些需要的东西,他便带她离开。
一路上她也不言语,回去后也不能洗澡。
“我帮你。”
谢沛打了盆水要给她擦身子。
她乖巧的站着,目光随着他动作移动。
“你怎么知道是程芳的?”
躺在床上,她才开口问他今晚的事。
谢沛坐在床边看着她苍白的脸,“我去忘福那边没找到你,便去店里找你了,她神色不对劲我便跟着她,听到她跟那人打电话才知道的。”
“是吗。”温宁看着他扯了扯唇角,“你就不想或许是我骗你跑了呢。”
谢沛笑了笑没有回答她。
温宁盯着他看半响,她伸手攥住他手,缓缓闭上眼,心里是诡异的安逸。
“真的很痛,谢沛……”
她说,“你教我的那些根本没用,他几下就按住我动不了了,男人和女人的力气相差太多了……”
“我也反抗了。”她喊也喊了,没人回应也没人会帮她,后来踹了那人一脚却没逃得脱。
温宁闭上眼睛,脸颊轻轻贴在他手背上,他刚刚洗过手凉凉的,有些舒服,她说,“你真的杀了程芳?”
“嗯。”谢沛应了她。
“那车子从哪来的?”
“王昊给的。”他说,“你睡吧。”
“你去哪?”
谢沛站起身,他转身穿上外套,“要处理的都还没处理好。”
“他得死,但不能死的简单。”他说,“不管是谁,要碰我的东西……”
她看他往枪里装子弹,有一句话卡在她喉咙间,她却讲不出。
“这个号码,是陈跃的,这个是王昊的,有事情就给他们打电话。”
他走到她跟前,将那本笔记和镜框也拿出来,“这些,放在家里吧。”
温宁看着他每一个动作,周遭都静悄悄的只有他的声音。
好半响她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谢沛没做声,他低头将很多她不怎么认识的东西放进背包。
晚风从窗户吹进来扬起他额前发梢,明暗交错。
也扬起她心底无数情绪。
“我一个人,不行的……”她开口声音低的要随着晚风消散。
说出这话的时候连她自己都惊住。
她总不该是这样的。
可他平静的很,似乎她这任性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只抬头看她一眼,又低下头,他说,“你行的阿宁,不是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不是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你我本就是无根落叶。”他敛起背包,轻声细语,“我保护好我想保护的,你保护好你自己,无需去依赖谁。”
“你还是你,我也只是我。”
温宁心头一颤,她心间滚热戛然而止。
窗外月明风清,这感觉疲惫又揪心。
分不清道不明,一时间茫然,她只能点头。
对啊,不是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谢沛走到她跟前,低头看着她,那双眼睛还跟她初见他时一样,他说,“怎么了。”
“你这眼神很狡猾。”他笑,伸手抚她额前碎发,“你就在家看看星星看看月亮,做些什么都好,你喜欢的。”
“可你不要忘了阿宁,我与你约好我们还是要一直在一起的,你记住……”
她记住。
她只是,她只是此刻好似如鲠在喉。
她说,“祝你平安。”
谢沛笑了,他低头执起她手,在她手背落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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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沛走了。
她一直知道,像他这样的人不会落得好下场的。
窗边的玫瑰有些枯了,有两个泥人是他前段时间跟她一起捏的。
“《我侬词》中讲,把一块泥,用水调和,捏一个你,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她静静的看着,缓缓闭上眼。
不是感觉到悲伤,她只是忽然间想起他曾说,“一定是我的灵魂认出来你。”
到现在她才了悟他是何意,他不过是想说,我对你一见倾了心。
可是谢沛,不一起看星星,星星它再亮有什么用。
后来。
她没等来谢沛,等来的是一群活在阳光下的正义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