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骑

  北境边关被天启深渊军团冲破一事如插翅一般飞传至新京，一天不到就在峰崖蔓延开来，几乎人人皆知。
  悬鹰本部，鹰击楼。
  一间风格严正肃穆、现代感极强的办公室中，一位精神矍铄的老将军靠在座椅上。他右手夹着点燃的雪茄，左手食指轻轻、有规律地敲打着桌面，似乎在思考什么重大的事情。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睛总是那般凌厉，和几十年前一模一样。
  而在老将军的办公桌前方，秋垣、北哗书两位少将一左一右站立着。老将军这个位子本来坐着的人——激进派的领袖袁上将，此刻也只站在桌子的一侧，像是恭敬地候在老将军身旁。
  “事态会这么快变成这个样子，没有人想得到。但是，也只能全力去做了。”
  老将军说完吐出一口灰蒙蒙的烟圈，两眼一抬，望向面前的秋垣与北哗书。
  秋垣身姿挺拔、双眸有神，只是眉宇之间凝聚着一抹沉重，与在场的其他人比已经算是“神采奕奕”。他身旁的北哗书则截然相反，不仅弯了脖颈，本就冷峻凌厉的脸上还盖了一层难以驱散的浓重阴霾，仿佛三魂七魄去了一半。
  北哗书变成这样，在场的三人都理解。因为在他这个北魔兵团兵团长还待在新京未归时，由副团长带领的北魔兵团就被派去了北境边关临时驻扎，然后恰巧撞上了带领天启深渊军团突然压境的十三王座之一“大地”盖娅。副团长包括三万余名将士，全部在边关壮烈牺牲。
  他苦心培养整整十年、声名显赫的北魔兵团，如今只剩下他一个孤家寡人。而且前不久他的父亲北境镇关军团长刚因十三王座“瘟疫”卡赞牺牲，两次对任何人来说都堪称致命的打击在短时间内连续发生，哪怕是再铁的汉子也难以保持正常。
  “秋垣、北哗书，阻击天启深渊军团南下的第三集团军由你们二人指挥。给你们点时间做最后的准备，下午一点准时出发，去捍卫我们人类的疆土！”
  “是！”“是！”
  一声高昂一声低沉的回应回荡在办公室内，秋垣和北哗书转身欲行，老将军打断道：“秋垣你先留下。”
  于是北哗书一人离开，从走廊上传来的脚步声也渐行渐远。
  袁将军向座位上的老将军投去尊敬的眼神，轻声问道：“赵常委，您觉得让北哗书就这么去了可以吗？属下看他的状态，恐怕不适合上战场。”
  被袁将军如此尊敬的老将军名为赵元朗，他是至高先驱委员会五大常委之一，亦是悬鹰激进派背后真正的靠山。
  “话虽如此，你按着他不让他去，难道他就不会去复仇了么？你、我和他父亲都是旧识，我们看着哗书长成人中之龙，也知这龙脾性如何。战场上虽凶险万分，但总归有秋垣看着他。”
  赵元朗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秋垣也颔首表示自己一定会做到。袁将军便不再提。其实他心里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还有件事，第三集团军这里，出发前柔和派那儿还会送过来一个人。你们三位四阶高手，对付天启深渊军团的先锋军应该万无一失。”
  秋垣不禁问：“老师，这个人是谁？”
  柔和派的将军里和他关系好的寥寥无几，但却刚好有一人和他关系不错，两人也互相认可彼此的实力。那个人就是乌阳。
  但赵常委却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随即说道：“不用猜了，你们交过手，他还打败过你。这第三人，是吴奇。”
  “吴奇？”秋垣顿时感觉到些许尴尬。虽说事情过去一个月了，若常委跟他打了招呼，吴奇也主动放低姿态找他化解“误会”了，但他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
  “没错，吴奇。我了解了一下他，他在天启深渊待过两三年，而你和北哗书这样新生代的四阶先驱者没有对抗天启深渊十三王座的经验。吴奇有实力有经验有情报，他作为第三集团军的第三指挥，优于悬鹰将军中的任何人。”
  秋垣默想了一会儿，然后欣然接受。
  “好，老师觉得一定是最好的人，秋垣也相信。此去阻击天启深渊军团南下，我们定不负悬鹰期望！”
  秋垣本以为自己这句话结束就可以走了，谁知赵元朗又道：
  “最后的最后，我还有一句话要交代你。”
  “老师请讲。”
  “如果遇上十三王座卡赞，你们第三集团军宁可付出沉重一点的代价，也一定要将其击毙。你是总指挥，我相信你能把握这个度，并做到这件事。”
  赵元朗的语气和神态看起来都很正常，但是秋垣作为赵元朗最钟爱的学生，早就熟悉对之察言观色。
  他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异样。
  “宁可付出沉重一点的代价......为什么......”
  秋垣把自己的疑问藏在心里，依旧神采奕奕、俊容含笑地道：“没问题，老师。”
  ......
  另一边，中央研究院西系分院，a-11实验室。
  正午时分，格雷戈小组的研究员们都已经出去用餐了，格雷戈还坐在办公桌前分析手头课题的新一轮数据。
  偌大的实验室里仅有格雷戈与项科平两人。项科平早已完成了上午的工作，特地留到最后，此刻正悄悄转头瞄着格雷戈。
  看格雷戈某一刻放下了手头的工作，伸了下拦腰，项科平抓住机会走过去。
  “格雷戈博士。”
  格雷戈笑问：“什么事？”
  项科平双手握拳，做出志气高远、铿锵男儿的样子：“博士，我想申请随行第三集团军，收集天启深渊瘟疫种的素材带回来研究分析！”
  在项科平预想之中，格雷戈博士应该会微微动容，可他没想到格雷戈博士竟然是微微皱眉，然后反问一句：“为什么？”
  “天启深渊乃是人类的大敌，我如果能跟第三集团军前去抗敌，不仅能第一时间向实验室这边提供信息，而且也是为捍卫人类疆土而战。我觉得很光荣！”项科平目光炯炯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