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明

  “这是什么？”
  这下周氏再也绷不住了，等她再次嗅了一下之后，已经变得惊喜非常！
  甚至于出自女子的天性，还无师自通的从小瓶子里倒了一点液体出来，往手上一抹之后，更是脸色变得精彩异常！
  哇，这样的芳香，这样的味道，比她一直在用的聚芳斋顶级香粉，还要胜出百倍啊！这，这……这难道是天上降下来的玉露吗？
  巨大的反差令周氏的大脑都有些短路了，她实在没有想到，一直被她当成废物的杨山芦，还真的献上了一个稀罕物！而且还是一个如此罕见的稀罕物！
  而且周氏已经知道，不光是她，其他人也都是这个反应，不说一直笔直端坐的杨嗣昌，此刻都是身体前倾了过来，而她身边那个一直非常乖巧的大丫头，更是失态的都瞪大了眼，死死地盯着这个小瓶子了！
  “咳咳——”见了众人失态的样子，周氏轻轻咳嗽了一声后，这才看向了杨山芦，而这时已经带了一点笑模样：“呵呵，还真是个稀罕物呢，这叫什么呀？”
  “回母亲大人，孩儿给它起名叫做百花露。”
  “不错不错，算你有心了，东西我很喜欢。”不过说到这里，周氏就不再往下说了，她以为杨山芦献上这个百花露，是为了让他重归杨府的……不过那是做梦！礼物可以收下，重归绝不可以。
  不料接下来杨山芦说的话，却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杨山芦只是微微一笑道：“既然母亲大人喜欢，那是再好不过的，还请母亲大人放心使用，因为用完之后还有奉上。并且保证四季不缺！”
  “什么！”这下周氏真的惊讶了！这样的稀罕物，居然还能一直供应？
  出于女人的直觉，又是一直掌管杨府财政大权的周氏，马上意识到了什么，不过还没等她说话呢，一旁的杨嗣昌已经开口了：“这个百花露真是你做的？而且按照你的说法，还能量产不成？”
  “没错——”杨山芦心中一喜，心道我就等着这句话呢……
  杨山芦就是连忙道：“回父亲大人，这是千真万确的，这个百花露是孩儿灵光一现，然后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研制出来的，而且我也不怕告诉父亲大人，此乃是用鲜花作为原料，经过整整三十六道工序精制而成，所以此物不仅属于孩儿独家所有，并且完全可以量产。”
  “是吗……”杨嗣昌那是什么人，听明白之后眼中已经放出了精光……只是还没等他接着往下说呢，周氏已经急了。
  话说刚才她用过百花露之后，早已意识到这对于女子巨大的吸引力！也就是说，这其中蕴含着巨大的商机！
  但是她故意不往下问，就是想先糊弄过去，等过一会儿单独召见杨山芦的时候，再好好问个清楚，把其中的价值全部弄到手！
  不过现在杨嗣昌已经问了出来，她再装糊涂就不行了，于是她连忙咳嗽一声之后，就是问道：“你说这个可以量产，那么一天可以产出多少瓶呢？”
  “这个嘛，就要看鲜花的多少了，以现在的时节，每天产出二三十瓶还是没有问题的，而这些就是孩儿已经做好的20瓶——还请母亲大人赏鉴。”杨山芦说着，就把准备好的20瓶百花露一并拿了出来。
  “啊！还有这么多，快点拿来我看看！”见了这么多百花露，周氏也顾不得再蹦着主母的架子了，一连声的催促道。
  等到丫鬟把这些百花露都递给了她，周氏挑了几瓶检验之后，发现都是同样的晶莹剔透，同样的芳香宜人……她终于可以确定，一直被她看成是多余之物的杨山芦，还真的掌握了一种稀罕物的制作。
  “这，这……快去把杨福叫来！”
  杨福是府中负责采买的二管家，包括周氏平时用的香粉香饼，都是他负责采买的，而现在有了这么多百花露，周氏已经迫不及待的要验证一下了。
  等到这个二管家急匆匆的赶来之后，周氏直接扔给他一瓶百花露，等到见过百花露的神奇之后，这位二管家同样是惊呆了！
  并且信誓旦旦地保证说，他从来没在京城任何一家香粉铺子见过这种东西！至于市面上那些售价昂贵的上等香粉，和它比起来就是个渣！
  有了杨福的肯定之后，周氏更是兴奋得两眼放光！不过既然这样，接下来要谈的事情，却是不适合下人在场了。
  “你们都下去——”等到她把身边伺候的丫鬟，包括杨福全部打发出去，大堂里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时，她这才看向了杨山芦，柔声道：“既然这百花露这么好，你是怎么打算的？”
  杨山芦听了就是不慌不忙的道：“孩儿自小是吃杨府的米长大的，又深受母亲大人的教诲之恩，所以作出了这个稀罕物之后，第一想到的就是孝敬母亲大人。除此之外，孩儿觉得还可以拿出来贩卖，补贴一下家用，毕竟这么大一个杨府，母亲大人操持着也很不容易啊！”
  杨山芦就是忍着恶心拍了一下她的马屁，为了达到目的，今天就先让你高兴高兴吧。至于要说的这些话，他是张口就来的，毕竟在后世他可是卖保险的，嘴皮子不知道有多利索呢。
  而这番话的效果果然很好，周氏听了他的‘肺腑之言’，都有些感动了，连带着对他的恶感都消退了不少，而接着她就是问到了关键的问题：“那么这样一瓶百花露，成本是多少呢？”
  “回母亲大人，一瓶百花露的成本要六两银子，因为要雇人采摘，要从一片片花瓣中提出汁液，还要经过六六三十六道工序加工……”
  “打住打住——”还没等杨山芦说完，周氏已经连连摆手道：“什么六两银子一瓶，你不要诓我！这么一点东西，最多只有五两……不，最多四两银子！而且这个东西的售卖，还是很有讲究的！也就是必须咱们这样的人家出面，要是换个小门小户你试试看，早就被别人连骨头都一起吞下了！”
  杨山芦还能说什么呢……只能露出苦笑的表情。
  周氏这点说的确实没错，这也是他要前来杨府的原因，如果是他自己出面销售的话，其中的利润足以让他粉身碎骨100次，而有杨府来出面的话，那就不一样了，以杨嗣昌显赫的地位，敢于太岁头上动土的，应该都还没生出来吧……
  只是，眼睁睁的看着百花露从六两银子一瓶，变成了四两银子一瓶，接近被砍掉一半，这样真的可以忍吗——对。
  因为杨山芦早就预料到了这一招，毕竟他可是非常清楚的，他这位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母亲’，是如何的性子，又是如何的贪婪！所以杨山芦一开始就把价格使劲往高了开，给她留足了砍价的空间。
  而真正的成本是多少呢？每瓶一钱银子。
  没错，就是一钱银子！（一两等于十钱），只有开价的六十分之一！再加上一个小玻璃瓶的成本，总共就是两钱银子，所以就算是按照四两银子来计算，都已经是整整二十倍的利润！
  马克/思曾经说过，资本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敢于铤而走险；如果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而现在的利润呢，还要在后面加个零！
  当然，这些只有杨山芦一个人知道，在这个当口，他还是要表现出一副非常委屈，吃了大亏的表情，但是碍于尊卑有别，又不能反驳周氏，于是他就是非常为难的看向了杨嗣昌。
  而杨嗣昌一旁看下来，也觉得周氏杀价太狠了，怎么说这也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稀罕物！成本肯定不低的，而现在一下子砍掉近一半……
  杨嗣昌就是看向了周氏：“我说……”
  只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呢，周氏已经抢先说道：“老爷，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我要操持这么大一个杨府容易吗？上百号人吃喝，每天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哪一天不是流水样的银子花出去！
  再说松儿又是刚到兵部当官，人生地不熟的，正是需要银子的时候！所以我赚点钱贴补一下，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被她这么一抢白，杨嗣昌都说不下去了。
  所谓男主外女主内，杨嗣昌在外面身为宣大总督，三品大员，那是威严深重，跺一下脚宣大三镇都要颤一颤！不过在杨府内，却是周氏说了算的，而且怎么说呢，杨嗣昌还有点惧内，所以周氏这一通发难，杨嗣昌的气势瞬间消退了大半。
  只是……他毕竟是杨山芦的父亲，在看了杨山芦一眼后，杨嗣昌还是说道：“夫人言之有理，不过怎么说大家都是一家人，还是要给芦儿留点赚头的啊……”
  “行！老爷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玻璃瓶的成本我出了。”周氏就装作爽快的道，其实她心里清楚，这样的一个小玻璃瓶，最多就是一钱银子一个，根本于大局无关。不过她现在说出来，却能表现出她的‘诚意’。
  得到这个交涉结果，杨嗣昌就看向了杨山芦……示意他只能帮到这里了。
  杨山芦脸色就不太好看，当然，他心里已经在偷着乐了……哈哈，真的赚到了！一瓶百花露的成本总共只有两钱银子，现在又去掉了一半，真的很不错呢。
  “行，那就依母亲大人所言吧！”当然在表面上，杨山芦还要装作一副很无奈的样子，因为你是尊长，所以只能答应了。而这样一来，价格就算说定了。
  而周氏听了也很高兴，她也感觉自己赚到了！
  甚至这样说定之后，她已经在盘算着，一瓶百花露该卖多少钱了？要知道聚芳斋的一盒香粉，品质远远比不上这个百花露，都要卖到五两银子呢！
  所以这么好的百花露，再换个漂亮的瓶子，怎么也得卖个10两银子一瓶吧！这样一瓶就可以净赚六两银子，一个月下来，该赚多少银子啊……
  周氏仿佛看到一座银山正向她飞来！不过生性谨慎的她又追问了一句：“你能保证这个百花露，只有你会做，其他人都不会吗？”
  “还请母亲大人放心，普天之下，除了孩儿之外，再没有一个人能做出来了！”杨山芦太有把握了，这可是相差了几百年的科技啊。
  听着杨山芦这么说，周氏彻底放心了，只是接着她就有些贪心不足起来：“不过你说每天只能产出二三十瓶，就算取三十瓶的最大数，这量也太少了点吧！”
  杨山芦就是微微一笑道：“母亲大人，这主要还是鲜花原料的问题，现在已经入秋，鲜花不多了，只要到了明年春天，百花盛开的时候，孩儿有把握做出更多更好的香水，什么玫瑰露，月桂露……品质还要远远胜过百花露哦！”
  “什么？还能做出来更好的？”周氏的眼睛都变得贼亮贼亮的！玫瑰露？月桂露？品质还要远远胜出？这要是做出来了，那能赚多少银子啊！
  于是周氏开始沉思起来……本来以她的想法，杨山芦的任何发明都是杨家的！所以现在不过是和他虚与委蛇，稍后就把他的方子拿过来！再把他一脚踢开！这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只是现在听见杨山芦这么一说，却觉得不必着急了，等到明年做成了再说吧……说到底他是杨家的人，还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庶子，还能跑出她的五指山？
  周氏打定了主意后，就笑意盈盈的道：“行，那就这样吧！芦儿你一路长途跋涉，也很是辛苦，就先在这里住上几天，顺便看看百花露的销售情况。”
  “谨遵母亲大人之命。”杨山芦点点头，这也是应有之义，而他更是敏锐的察觉到了周氏的心理变化……
  老妖婆你想摘果子？想得美！你就给我等着吧！现在我还很弱小，所以只能拖住你，拖到明年春天，我会说夏天还能做出更好的，而到了夏天，我会说还能开发一种更好的香水……
  我要用你的贪念羁绊住你！等我争取到了成长的空间，成长到你无法制衡的那一天，那就是和你算总账的时候了！哼哼！
  于是这样一来，这次见面就以皆大欢喜作为结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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