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唐时语:“……”
少年抖了抖身上的树叶,坐在唐祈沅刚刚的位置上,拿了个新茶杯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你去哪了?”
“在树上。”
唐时语一言难尽地回头看了看四丈高的树,“你爬上去干什么?”
顾辞渊渴坏了,连着喝了半壶茶水,才道:“大哥没走。”
大哥没走,他不敢下来,怕被唠叨。
唐时语不可置信地瞪着他,震惊道:“所以你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对着他?!阿渊!”
顾辞渊难得心虚地错开了她的视线,摸了摸鼻子。
他对人只有两种态度:一是忽视或者杀掉,二是阿语。
如果是他一个人面对唐祈沅,他可以左耳进右耳出,将唐祈沅忽视个彻底,就像上次那样。但是阿语也在,他要维持那副纯良乖巧弟弟的样子,时间短了还行,可唐祈沅不是一般人,他念叨起来就没个完。
没办法,杀不得,只能躲开。
“阿语,大哥好可怕的……”少年又用出了他的杀手锏,装可怜。
果然,她心软了。
“……罢了。”她无奈地猛揉了几下他的脑袋泄愤,等出了气,才想起来交代正经事,“下月初一,随我去赴宴。”
“嗯,好。”
他没问是什么宴,那些都不重要,只要是能跟着阿语,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眼睛也可以不眨一下。
顾辞渊手托着腮,撑在石桌上,一瞬不瞬盯着她。
唐时语被盯得脸热,难为情地偏过头,视线飘忽着,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他。
“对了,阿渊去帮我把房中的糕点拿出来,我让小厨房特意做了些你爱吃的。”
少年眼睛一亮,飞快地起身往屋里跑。
唐时语嘴角噙着笑,望着他的背影摇摇头。
茶盅送到嘴边,手顿住,想起了什么,脸色大变!
坏了!
屋内,顾辞渊几步走到了罗汉床前,一眼看到了桌上的磁盘,他端起碟子往外走了两步,突然停下脚步。
皱着眉转身,看到了榻上的薄毯下面,隐约藏着什么东西。
鹅黄色的薄毯边上,露出了玄色绸带的一角。
他走了过去,抿着唇,手指捏住一端,稍稍用力,将绸带抽了出来。
一条崭新的玄色发带,上面金线绣着熟悉的同款图案——一只小狗。
心里好像炸开了一朵烟花,那烟花是用糖做的,被炸裂得到处都是,糖汁四溅,划过美丽的弧度,最终黏在了他的心房里,甜得他险些失控。
他紧紧攥着那发带,指尖仿佛还感受到了她的温度,眼前是她温柔地缝着发带的模样,他心中万分激荡,转身就往外走。
“阿渊!阿……唔……”
唐时语拎着裙角小跑闯了进来,与顾辞渊撞了满怀。
顾辞渊松了手里的盘子,咔嚓——
磁盘碎了,盘中的糕点滚落到地上,
他被冲得后退了半步,稳了稳身形,随即眼疾手快地把人扣在怀里。
炙热的手掌覆在她的腰间,怀中软玉散发的少女清香让他沉了眼眸,呼吸失了规律,在她反抗之前顺从本能加重了力道,把人锁死在怀里。
唐时语被他坚硬的胸膛撞得生疼,鼻子一阵发酸,眼角都有些湿润。
“姑娘?公子?”芸香听到声响,朝门这边走来。
“芸……”
啪!
顾辞渊抬手一挥,一道劲风而过,门被重重拍上。
外面聒噪的声音没有了,屋内很寂静,只余下他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顾辞渊单臂箍着她的腰,稍一用力就将人提抱起,迈过地上的碎片残渣,往里间走去。
他把人放到罗汉床上,俯身向下,双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将她困在自己和床榻之间。
作者有话要说: 床……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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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阿渊?”唐时语的心快要蹦出来了,她抬头望着自己身上的少年,他的眸色暗得不见一丝光亮,与他平日的模样大相径庭,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甚至在他眼中看到了……欲?
那双眼睛如被墨色染了一般,漆黑幽暗,仿佛是无底的黑洞,又像是在大海深处蛰伏的猛兽突然觉醒,那样子十分迷人。
这一刻,唐时语被震住了。
她磕磕巴巴道:“怎、怎么了?”
顾辞渊垂眸,距离太近,连她皮肤上的细小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他又压低了身,挨近了几分。
唐时语下意识往后仰,直到手肘撑不住身子,要彻底躺倒时,少年这才伸出长臂揽住她的腰,把她往自己的怀里带。
每近一寸,他身上的药香味便浓上一分,唐时语努力地压制着内心的悸动,却总是失败,他的气息太霸道,那味道催促着她赶快认清自己的心,并服从感觉,感觉是骗不了人的,这份纯粹的姐弟情终究还是变了。
“阿渊……”再开口,带了些娇嗔和羞窘。
“阿语,这是什么?”
少年的声音低沉沙哑,不知是不是她的心态变了,竟也听出了一丝霸道,像男子那般的霸道。
他突如其来的强势颠覆了从前的所有,她竟也十分欢喜。
她红着脸,支支吾吾,避重就轻道:“发带嘛……”
“我知道,送谁的?”他有些紧张,喉结轻滚,心里既期待又害怕。
怕从她口中听到别人的名字,怕不是给他的,让他空欢喜一场。
“还能送谁,只有你啊……”
少女咬了咬唇,眼中因羞怯而漫起层层雾水,她强忍着脸上的热意,“你起来点好吗,姐姐喘不上气了。”
顾辞渊没有听到她后面的话,他满脑子都是那句“只有你啊”。
只有他啊。
只有他。
“阿渊,你听到我说的了吗?”
他听不到,只能看到她的红唇一张一合,晃得他眼花缭乱,心也燥得不行。
什么滋味啊,要不尝一尝。
就一下。
他越凑越近,灼热的呼吸洒在她脸上,烫得她的心颤了颤。
唐时语突然痛呼出声:“阿渊!”
她能感觉到腰后的那个爪子越来越烫,也越来越用力,甚至按得她有点疼。
“抱歉。”
顾辞渊意识到失态,手松了力道,轻轻推着她的身体坐直后,立刻后退了一步,二人的距离拉大,压迫感消失,但空气依旧燥热难耐,让人口干舌燥。
“阿语……姐姐,这发带,当真是为我做的?”
这一声姐姐,似乎是在刻意提醒自己,不可莽撞,不可心急。
唐时语松了口气,手背贴上了滚烫的脸颊,小声嘟囔:“我何时骗过你啊。”
“为何想起来做这个……”
“看你的太旧了……”唐时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阿渊,是姐姐疏忽了。”
那日对着唐时琬,她看到了少年面上转瞬即逝的失落和委屈,那一刻她的双目被刺痛,心也跟着高高悬起。后来他只字不提,好似全然没放在心上,他越是云淡风轻,她越觉得慌张。
突然开始担心起来。
阿渊是不是对她失望了?或是对她毫无期待?不然为何一句抱怨都没有呢?
会哭的小孩有糖吃,可阿渊从未在大事上抱怨过什么,平日里的撒娇都是无关痛痒的事情,真正会让她愧疚难过的,他从来不提。往常是她疏忽了,这几夜她辗转反侧,回忆起这些年的点点滴滴,才惊觉为他所做的少之又少,倒是他,把她照顾得妥妥贴贴。
阿渊既然喜欢她做的东西,那么多做点便是,也不费什么功夫,只要他开心就好。
唐时语见他如此宝贝这条发带,心里既愧疚又满足,最后还是欣喜占据了上风,心里甜蜜蜜的。
“你不嫌弃做工粗糙便好。”
她这不是谦虚,她的手艺当真只是一般般的水平。府上有技艺高超的绣娘,用不着她动手,更何况她也不喜欢做这些。
顾辞渊的黑眸紧紧摄着她,低声问:“可做完了?”
“嗯,做完了。”
“好。”
好?好什么?
唐时语正纳闷着,只见少年抬手,利落地将头上绑着的发带抽走,顷刻间,黑发如瀑散了下来,披在肩头。
他的桃花眼里泛着散漫的笑意,半跪在她腿边,抬头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