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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次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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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0节
      快二十年了,这是沪城难得下那么大雪。
      好像着急着要带走什么人,掩去什么气味。
      好让未亡人不再惦念莫须有的痕迹。
      “咔哒——”
      轻轻一声,门被推开。
      乔栖置若罔闻,直到有人坐在床边,冰凉的手伸进被子里,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一片寒意,冰的乔栖心都疼了。
      她缓缓扭头,看到坐在床边正看着她的梁砚。
      一向丰神俊朗的梁少爷显然一夜未睡,往日里状态总是很好的皮肤状态透露出一丝憔悴,他下巴冒出了一层青色,这让他看起来像个快要步入而立之年的男人了。
      眼下疲倦也明显,瞳仁攀附着丝丝红意,他看着她,反倒笑了下,口吻里全是小心翼翼的温柔。
      “醒了?”
      霎那间,乔栖就忍不住了。
      她把梁砚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连带着自己的手一同覆盖在自己眼睛上。
      喉间溢出沙哑的,隐忍的啜泣声。
      梁砚听的心都要拧在一起了,他缓缓站起来,未抽离自己的手,而是轻轻坐在床沿边,把自己的腰身递给乔栖。
      好像这种情况,他能给的除了陪伴,就剩下这点微不足道的慰藉了。
      “她本来……是很喜欢雪的……”乔栖有些接不上气,她也不愿意抬头,任由眼泪从他们俩交叠的指缝中流淌。
      天寒地冻的冬日,这些眼泪就像滚烫的油水,一层一层滚在梁砚心上。
      就是这样一个清晨,这样一个送走了人,迎接了新季度的清晨,乔栖被迫再次想到近二十年前的那件事。
      她说:“我好像总是在错过。”
      也总是在遗憾。
      她错过了送走麦芽的第一瞬,也曾错过送走彩虹姐姐的下午。
      她说:“我没有骗你,我真地在制糖工厂待过。”
      四个小时。
      从午后到落日。
      她的彩虹姐姐要过生日啦,想要吃最甜最好看的彩虹糖。
      在彩虹姐姐来明田之前,其实是没有很多人愿意跟乔栖玩的。
      因为她们总说乔栖是老院长的孩子,就像学生时代班主任的孩子总是讨不到太真心的朋友一样,那个时候的乔栖,也没有什么太走心的朋友。
      她小小年纪,也能感受到那群孩子的小心翼翼,和对她别有用心的讨好。
      所以相比之下,彩虹姐姐对她的亲和与温柔,就像家人一样。
      彩虹姐姐,曾经也是乔栖生活里的光。
      她要过生日,乔栖就送她糖,尽管要很辛苦地走到工厂,再很辛苦地回来。
      可是这些辛苦,在得知彩虹姐姐离开后的茫然和委屈面前,都显得很微不足道。
      “其实我也没有很委屈,我只是很遗憾。”
      遗憾没有亲自送送她。
      遗憾未来的人生里,她们彼此,再也没有参与到对方的一举一动。
      梁砚知道乔栖这会儿并不需要他附和,但他还是忍不住参与到她的过去里。
      就好像这样可以弥补他对她的心疼。
      他问:“为什么要叫彩虹姐姐。”
      乔栖吸了吸鼻子,她眼睛都肿了,只能倔强地拿手背覆盖在眼睛上不让梁砚看到。
      尽管,她已经在他面前,进行了一场最声势浩大的情绪宣泄。
      “因为她叫蔡红。”说起这个,乔栖依然觉得好笑,又觉得很美好,“小时候叫不清楚,就叫成了彩虹。”
      “我知道她在来明田之前发生过不好的事情,所以后来长大了,我想,阴差阳错地叫她彩虹,也算对她未来人生的另一种美好的祝福吧。”
      可梁砚却忽然一瞬间什么都听不到了,他愣住,目光还垂落在乔栖手臂上。
      她手臂上有一块饼干大小的青紫痕迹,这是昨天她晕倒时不小心磕在椅子扶手上导致的。
      她皮肤比往日更白,是毫无血色的白,所以这一块青紫更显触目惊心。
      梁砚盯着,觉得自己浑身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
      忽然不知从哪掀过来一阵风,梁砚周身温度骤降,后背一片冷意,密密麻麻,像细绵的针扎进了他身体每一寸要害。
      他几乎开不了口,良久才从喉咙里艰难地吐出沙哑又干涩的一句,“叫……什么?”
      乔栖狠狠抹了把眼睛,她没察觉梁砚的异样,只是倔强又难堪地掀起被子,盖住了自己半张脸。
      声音从被子底下低低传来,“蔡红。”
      “她好像不太喜欢这个名字。”
      是不太喜欢。
      她应该,也不想认下这个名字。
      以及这个名字,曾经遭遇过,或者做过的,桩桩件件事。
      太累了。
      每个人都好像很累的样子。
      乔栖渐渐,不知什么时候又睡着了。
      梁砚低头看着她,一脸莫测,不多时,他观察到乔栖脸上微微有些泛红,抬手覆上去。
      一片滚烫。
      发烧了。
      梁砚立刻起身去照童书渠,路途间,他想到乔栖说那天是彩虹的生日。
      可梁砚分明记得,那是一个还穿着长裤长袖的季节。
      并不是梁诩墨现在过了将近二十年的七月生日。
      她……到底撒过多少谎。
      又隐瞒过多少真相。
      更甚至,她还伤害过多少人。
      又让多少人失望过。
      梁砚这几步,走得艰难又久远,他跟童书渠说乔栖发烧了,童书渠状态明明也差得要死,却依然亲力亲为,给乔栖量体温。
      在这一室沉默下,汹涌波澜在梁砚的心底眼底翻起。
      等到童书渠给乔栖输上了点滴,梁砚重新坐在乔栖身旁。
      他看着她,试图要把她的眼睛,鼻子,嘴巴,每一寸肌肤都看进眼睛里。
      良久,他轻轻前倾身子,在她依旧有些烫意的额头,印下一个小心翼翼又爱不释手的吻。
      而后,他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
      掏出手机,给喻旼发信息。
      他说:
      喻姨。
      你之前说的行为不合乎常理,措辞言语混乱,情绪起伏明显,有暴力,自虐倾向等……
      都有。
      喻旼问:谁?
      梁砚回:蔡红。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我可以出现了吗?[探头.jpg]
      第75章 出事了
      蔡红是谁?
      喻旼问。
      意料之中的消息。
      梁砚半垂着眼睛, 手机冷光照在他脸上,只映了瞳仁一片冷漠。
      他没浪费时间回答,而是直接把周家也之前帮忙整理的一份文档发给了喻旼。
      对方收到文档以后沉默了大概二十分钟, 才问:你爸妈知道吗?
      梁砚:还不知道。
      喻旼:好。先别说。
      喻旼:我先见见她。
      说与不说, 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意义。
      梁砚放下手机, 也好像放下了心里一直悬着的别的东西。
      大概是不解。
      以及那份扎根在深处的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