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我改性子了?”穿着红色长裙的金姣姣立刻暴跳如雷的咆哮起来:“江鱼,你什么意思?”
抓抓下巴,江鱼很想将胡须剃掉,但是李林甫的意思就是有一部美须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故而江鱼只能无奈的忍受下巴上的胡须一日长过一日的无奈。听着手指和胡须摩擦发出的细微声响,他‘嘿嘿’一笑:“大师姐自己也知道发怒啊?呵呵,我不就是你脑子里想的那意思咯?”金姣姣今日难得的装一次淑女,却被他一言揭穿了疮疤,自然是恼怒异常。
气极败坏的金姣姣撩起长裙,露出下面穿着的紧身武士服,一屁股坐在了江鱼对面,对着那早点铺的老板叫嚷道:“快点快点,一碗汤面两个胡饼。有江大人请客,你们也别客气啊?要吃什么自己点啊?”金姣姣很大方的朝着身后两个跟班招招手,那两个浑身肌肉膨胀,脖子都快看不到的壮实小伙子‘嘎嘎’一笑,深深的看了江鱼一眼,一左一右的坐在了金姣姣身边。
喝了一口汤,江鱼伸出手去,在金姣姣的面前晃了晃。金姣姣呆了一下:“干什么?”她手上抓着一个刚出锅的胡饼,正要往嘴里放。
吞下嘴里的汤水,江鱼含糊道:“名单,名单。诶,昨儿个咱们宫里最大的两个老牛鼻子也溜出长安啦。宫里益发空虚,你金刀道场所有的人马都给拉去皇宫罢。这次若是立下功劳,我保举你爹一个小小的官职还是可以做到的。”他看着拼命眨巴着眼睛的金姣姣,苦笑道:“昨夜我营里的人用鹞鹰传来信息,那群人太厉害啦,损兵折将哩。”
这话一点水分都没有参合,那三千多十六卫的精兵的确是已经赶到了江鱼他们受袭的地方,的确也和天欲宫的人交手了几次。可想而知,并没有什么强劲人物坐镇的十六卫精兵,碰到了那群天欲宫的魔头,会被打成什么样子。幸好有一小部分皇宫内的供奉也混在了军队中装佯,否则三千多精兵被那数百天欲宫的精锐召集护法一个冲击,就全军溃散了。
金姣姣长吸了一口气,满是惊讶的看着江鱼:“我们道场所有的弟子?呃,有很多人是刚刚入门,还没学到什么功夫的哩。”
认真的点点头,江鱼说道:“那,就把那些有一点功夫的人都带上罢。但是一定要认真挑选,千万不要那些心有异志的混进了宫里。”
金姣姣‘噗哧’一声笑出声来:“江大哥你说笑了,我家道场里的弟子,可都是大唐的良民百姓,谁会有什么异志啊?”桌子下面,金姣姣狠狠的踢了江鱼一样。江鱼微微一笑,小腿顺势往后面一顺,已经化解了她脚上的力道。
叹息一声,江鱼丢下几个大钱在桌上,叹道:“金大师姐快吃罢,待会陪我去兴庆宫转一圈。简直就是没有天理王法了,这年头都有人敢和官府作对啦。嘿,希望那群妖人没有这么胆大包天,他们不会真的冲击皇宫去抢那宝贝罢?”他有点担忧的抱怨道:“我们皇上还是太要面子了呀,无非在突厥人面前丢点脸面就是,何必把京城的精锐都派遣出去呢?闹得现在,皇宫的安全都难以保障了呀。若非还有大善智、大威势两位国师坐镇,唉!”
江鱼一番话,说得金姣姣是面色连变。她的两个随从小伙子则是眯起眼睛,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好似放下了什么心的样子。
“唉,没办法啊,皇上好面子也是应该的事情,谁叫他是我们大唐的皇上,代表的是我们大唐的声威呢?”金姣姣幽幽的叹息了一声,扭头看了江鱼一眼,问道:“那大善智和大威势两个,是干什么的?”她的两位随从,顿时眉头又是一皱,似乎很有点畏怯。
“哦,两位国师乃是天竺来的苦行僧,拥有无上的神威,怕是他们的修为,早就超过了所谓的宗师境界,到了那神仙一般的地步了罢?”江鱼满脸的崇敬和向往:“他们的实力,果真是俗人难以想象的哩。虽然我江鱼和他们有一点误会,但是这也丝毫不能妨碍我对两位国师的尊敬呀!嘿,只要有两位国师坐镇,来多少妖人都是送死的货色。之所以要你们金刀道场出人出力,无非也是不想太过于惊扰两位国师罢了,总不能什么小猫小狗的都要让两位国师出手罢?”
金姣姣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原来如此,姣姣却是听说,江大哥你这两年在家里养伤,就是因为那两个老和尚哩。没想到,江大哥你对他们却是如此的仰慕,他们居然还暗地里下手伤了江大哥,委实没有天理了。”
“我欲将心对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我江鱼可是好心人,奈何,好心无人赏识,一番好心,换了驴肝肺呀!那两个老秃驴,哼哼。”江鱼信口胡柴满口的胡说八道,说得金姣姣和她那两个跟班随从是坐立不安,脸上神色无比的古怪。
两刻钟后,饱餐了一顿的江鱼、金姣姣几人到了兴庆宫一侧的梨园内。此刻的兴庆宫,到处都可以看到手持兵器严阵以待的士兵,到处都是身披重甲往来巡视的武将,兴庆宫的防御力量,比起往日何止增强了倍许?金姣姣打量了一阵那些随处可见的士兵,不由得微微一晒,这些士兵就连她家道场的普通弟子都比不上,就不要说其他了。
江鱼则是拍着胸脯自吹自擂道:“金大师姐,这兴庆宫内如今有重兵把守,五千精锐士卒足以斩杀任何敢于冒犯我大唐天威的贼子。更兼有十六卫兵马数万人在左近军营内,一声号令,数万重兵突出,天下谁人能挡?实话实说,那两伙妖人出现,陛下也不过是做那防备之策,其实我是不相信,有人会傻到那种程度,在河西闹出是非来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来长安捣乱的。”
跟在江鱼身后,一路走过了好几间楼阁,金姣姣皱着眉头看着那严密的守卫,不由得点头道:“是啊,若是我,我也绝对不会冲到这重兵把守的皇宫来哩。也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宝贝,居然这样让人惦记?”‘铿锵铿锵’,一队百多人身披瘊子甲,手按宝剑,威风凛凛的自众人身边走过,这一队百多人乃是十六卫人马中的精锐好手,一个个都有着一流或者接近一流的武功修为,加上身上特制加重的铠甲,一股雄浑的威严气息扑面而来,惊得金姣姣身体一侧,差点摔进了小道边的水池里去。
江鱼一手拉住了金姣姣,有意无意的半抱住了她。江鱼怪笑道:“金大师姐小心哩,这梨园里别的都好,就是这布置太小家子气了点,到处都是水池水沟、细巧楼阁,一不小心摔下去污了身上的衣服,却是不好的。”
金姣姣脸色一红,有点恼怒的推开了江鱼的手。江鱼耸耸肩膀,很没有一点儿身为大唐高官觉悟的摆出了一副地痞流氓特有的嬉皮笑脸,朝着经过的几个将领打了声招呼,指着金姣姣笑道:“诸位大人,这位金大师姐可是本官好容易请来的大高手,他们金刀道场的威名,想必是诸位也听说过罢?他们可愿意派出人手,帮我们镇守梨园哩。”
早就安排好了的,一名身披明光甲的千牛卫将军高傲的抬起头来,不屑的瞥了一眼金姣姣:“江大人,你可太看得起这群江湖人啦。若是这群人都能驻守皇宫,还要我们十六卫的兄弟干什么?嘿,不就是天欲宫和地煞殿的数千乱党么?他们还真敢冲进皇宫不成?哈哈哈,若是他们敢来,正好让他们尝尝本将军的十三节紫金双锏!”
另外一名左武卫的将领鼻子一歪,冷哼道:“老王说得极是,江大人,你们花营把那两帮乱党吹得上天啦,说什么他们有什么异动,定然是图谋不轨的,又说他们是什么调虎离山、引蛇出洞,你们就来将计就计的,哼哼。你们花营的人都调出去将计就计啦,起码要半个月才能回转,却叫咱们兄弟为了那不见影子的乱党来日夜提防着,你们花营的情报,可不会出错了罢?”
面色微微一变,江鱼恼怒的吼道:“皇上授命我调度一切,你们敢和本官顶嘴?不要看你们一个个都是这个将军,那个将军,惹怒了本官,让你们一个个都得扒下这层皮来!你们能懂鱼爷我的计策中的好处么?你们狗屁都不通哩。”
冷哼了一声,江鱼扬扬得意的说道:“花营的兄弟们配合皇宫的供奉,去河西围歼那天欲宫的妖人。哈哈哈,皇宫空虚,正好引诱地煞殿的那群蠢货来进攻哩。你们知道兴庆宫里面有什么么?本官就知道,你们绝对不会知道!哈哈哈,总之那群妖人是一定会来皇宫的,本官我请了两大国师坐镇,保证那群妖人有来无回。到了那时,天欲宫、地煞殿两伙妖人尽皆授首,这就是本官的功劳!你们就看着本官升官发财罢!”
几个将军冷笑一声,狠狠的瞪了江鱼一眼,昂头大步走开。走出几步,那千牛卫的王将军回头指着江鱼叫道:“江鱼,你这厮就仗着陛下的恩宠胡作非为罢,若是这次出了什么乱子,也是你一个扛着哩。老子就不信,若是那群乱党真的来了,老子手下数千儿郎不顶事,你那两个老和尚就能拦住那一干乱党不成?”
嘴巴一撇,江鱼叫嚣道:“你们懂什么?夏虫不可那个什么冰来着?你们怎知道两位国师的神通?哼哼,你们可知道,那群妖人,岂是你们这群士卒可以应付的?”
两人斗了一通嘴,几个将领气呼呼的转身就走,江鱼则是歪着脑袋看着他们的背影笑了半天,这才对金姣姣冷笑道:“看看,看看,这群人,哼哼。金大师姐,你们道场的人可要立下功劳,到时候我请我大哥出面保举你们道场的人都做军官,过个几年,把这群该死的混帐东西都给扯下马来,保你们道场的人去做各卫的将军。咱们自家兄弟,不就好说话了么?”
金姣姣恍然大悟般点点头,深深的看了江鱼一眼,悠然叹息道:“江大哥,原来你是和他们争这些啊?感情你是急着立下功劳升官,所以才冒这个风险的罢?我就说呢,那突厥的马贼闹得再凶,调集数万人马围剿也就足够啦,何必罢京城的力量都抽调去呢?你是要一举歼灭两伙妖人,这才下了这么大的苦心啊?”
江鱼嘿嘿一笑,轻轻地点点头:“还是金大师姐你明白我江鱼的苦心啊。不过,其中还有些关键,是你不知道的。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有些人是一定会趁机来皇宫捣乱的。这一点,我江鱼可没说错啊。你可知道,昨日在西市口被砍掉脑袋的那女人,都说了些什么?哈哈哈,这就是机密啦,咱可是不能胡乱告诉你的。”
金姣姣眼神一亮,她身后两个小伙子则是暗自点头,看来他们自认为,已经彻底看清了江鱼的所有心思和安排。
行走在梨园中,绕过几处楼阁和花丛,江鱼和金姣姣比比划划的在那里计算着,哪个楼阁要安排多少人防守,那个高处要放置多少弓弩,道场的那些普通的弟子应该在什么地方,道场的高手前辈又应该出现在哪里。过了一阵子,还在京城逗留的安禄山、史思明也顶盔束甲的带着一队人马出现了。有了他们,江鱼就开始一本正经的和金姣姣讨论双方如何配合的详细步骤。就在交谈中,江鱼很自然的就让金姣姣以及她身后的两个随从小伙子听到了很深很黑的言外之意――此次要金刀道场配合江鱼防守皇宫,原本是一件并无必要的事情;但是,出于某些政治上的原因,出于江鱼想要打击某些人拉拢某些人的原因,才有了这次的机会;所以,金刀道场要识趣,要知道某些事情能作,某些事情不能做,某些好处,也要及时的送给某些人。。。
金姣姣一脸恍然的看着江鱼,认真的点点头:“放心吧,只要你能帮我道场中的几个师弟升官,他们家里肯定会拿出一大笔银子来。”金姣姣身后的两个年轻人则是露出一丝古怪的微笑,引得江鱼也冲着他们很是古怪的笑了几声。
在梨园行走了一圈,江鱼指着那些正在弹琴、唱曲子的梨园子弟,低声说道:“你们可一定要当心,一定要注意,这里面的人,可都是皇上最亲近的乐师,若是他们出了什么问题,你们金刀道场的麻烦可就大啦。所以,不要看这里和兴庆宫还隔着一堵墙壁,但是这里也是皇上经常来的地方,万万不能疏忽大意的。”
抬头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宫墙,金姣姣用力的点点头,满口的保证绝对不会让梨园出任何的问题。
说笑间,一行人到了梨园正中的水池边上,江鱼一眼看到了水波上五条正在舞动的身影,不由得一阵出神。他拉了一下安禄山,指使道:“老安,你带着金大师姐他们去仔细的合计合计这布防的事情吧,事情的轻重缓急,你也是知道的,万万不能疏忽大意了。这次你若是再立下点功劳,以后帮你升官才容易啊。我,嘿嘿,有正事要忙哩。”
安禄山看了一眼水池上那五条窈窕的身影,‘嘿嘿’一笑道:“末将明白,嘻嘻,江大人,您就慢慢忙,啊?”
安史二人领着金姣姣他们三人去了,金姣姣回过头来,看着正朝着水面上的公孙氏怪笑的江鱼,脸上露出了一丝阴郁和一点看不起。是的,一点近乎讽刺的看不起,她看不起江鱼这种在很紧张的关头还有心思去勾搭女人的无聊行径。
蹲在水池边,江鱼静静的看着公孙氏连同四名弟子在那里舞出了一片明亮的剑光,好似一个大湖的水银被拉成了细细的水丝,随后编织成一块大大的银色光幕漫天交织,让整个天空都明亮起来的那等银色凝光。江鱼看着公孙氏满脸沉醉的在那里狂舞,心中只有一个惴惴不安的念头:“把这妞儿勾搭上手后,本门却只有弓箭一个法门,她这剑舞之法,岂不是废了么?”
正在那杞人忧天,公孙氏却已经耗尽了体内的真气,带着四名弟子轻飘飘的闪回了水池边一座亭子里,接过侍女手上的白丝巾,擦拭了一下额头上薄薄的汗水。江鱼等到公孙氏坐在亭内的凳子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渐渐的连那心气都变得平和了,这才站起身来,一步横跨了数十丈宽的水面,直接跳到了公孙氏的面前。
江鱼好似仙人凌空飞渡一般掠过水池的一幕,被公孙氏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她猛地看清了江鱼的面容,正要吓得尖叫起来,一股绵绵密密的气劲已经封住了亭内所有人的周身百脉,一股柔和的真气封住了公孙氏的气穴,她哪里还叫得出声?
很满意的看着在自己的罡气封印下动弹不得也无法开口的公孙氏,江鱼在她对面的凳子上坐下,很严肃的看着公孙氏说道:“公孙大家,你也不要怕,我江鱼不是那种仗势欺人强抢民女的货色。你在长安这么久啦,在梨园也有快两年的时间,也应该听说过我江鱼罢?我是那种人么?”
猛地松开了自己遍布四周的罡气,公孙氏面色微微一白,端正了容貌,很诚恳的看着江鱼和声道:“公孙不知江大人三番五次的,却又是找公孙有何要事?”她静静的看着江鱼,心中却也明白,若是江鱼真的要对她怎么样,以江鱼手上权势,她早就被怎么样了。但是,她也想不通啊,堂堂一名伯爵,又是朝廷中的高官,李隆基的亲信,找她一位女子,有什么事好说?
手指头在桌面上弹动了几下,江鱼手一摆,除了公孙氏,其他亭子内的几个女子都晕倒在了地上。江鱼舔舔嘴唇,很干脆的说道:“一句话,我要收你入我门下。收你做徒弟,我还没那个资格,我的修为太差啦。但是我可以代替我师尊收你为徒,也就是说,你会是我的师妹,学习我望月一门的无上妙诀,日后肉身成圣平地飞升,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肉身成圣、平地飞升’,这等很有噱头的话吓了公孙氏一大跳。她深深的望了江鱼一眼,突然笑起来:“原来是这样,公孙却是想差了。望月一门?这名字可好。只是,若是我不答应呢?”
江鱼也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无奈的摊开双手:“实话实说,望月二字,不能流传在外的,否则我就要倒霉。所以,你若是不答应,那,除了杀人灭口,我还能怎么样呢?”
公孙氏抬起头来,看了看亭子外灰蒙蒙眼看着就要下雨的天空,轻轻的笑了笑,用力的点点头:“那好罢,我就是望月一门的门人了。”
她说得这般容易,反而是江鱼,一下子就呆住了。
第四十七章 开幕(12228字)5.17
第四十七章 开幕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漆黑的密室内充盈着一股极浓的血腥味,室内温度极高,高到那密室内躬身站着的几个人已经是汗流浃背,大颗大颗的汗水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数十道强劲的气流在密室内涌动,好似一条条魔蛟在翻滚,气流的源头,都来自于密室正中盘踞着的那男子。雄壮有力,气势有如魔神,浑身散发出浓浓的血腥气,身上的温度能够融金化铁,这人正是地煞殿主。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嘿,那大唐的皇宫内,心里明白的人,不少。”地煞殿主张开大嘴,将那数十道气劲一口吞了下去,调息良久后,才淡淡的说道:“金小三,召集所有人手,明日就进驻梨园。三日后子夜二刻,全面发动。攻入皇宫抢夺那龙气汇聚的灵穴,杀死李隆基。”
一个声音小心翼翼的响起:“可是殿主,看这情形,他们已经有了防备,咱们还要这样攻进去么?”
地煞殿主轻轻一笑,右手一抬,一颗拇指大小的明珠发出乳白色的光华,将这不大的密室照得透亮。他淡淡道:“本殿亲自出山忙碌了两年,就连打闷棍绑票的下作手段都使了出来,好容易才知道中原道门在长安城捣弄的玄虚。这个好机会,本殿主怎能放过?”将那明珠随手丢在了地上,看着那一团儿碗口大小的白光在地上滚了一阵,他幽幽叹道:“李隆基知道本殿要去攻他的皇宫,本殿也知道李隆基肯定有了准备,我们都知道天欲宫的那群女人在一旁等着坐收渔人之利。可是,箭在弦上,不发,却又怎行?”
他阴沉的说道:“金姣姣带来的消息,却是让本殿确信了一件事情,皇宫内,已经有了准备。嘿嘿,数万精兵就能吓唬住本殿么?也太小觑了我地煞殿罢?本殿玩了一手调虎离山、借刀杀人,天欲宫想要座山观虎斗独吞好处,李隆基则是将计就计请君入瓮。嘿,一个个都打得好算盘。哈,好算盘哩。”
阴大上前一步,沉声道:“既然如此,殿主,何必孤注一掷,一定要去进攻那皇宫呢?以本殿如今发展的势头,洛阳、长安乃至各道、州、府的军队中,都有了本殿弟子隐藏。只要静待时机,我们大有可为呀?”
“静待时机?”地煞殿主冷笑一声,不屑的说道:“百多年前,本殿也是静待时机,好容易等到天欲宫的几名妖女魅惑了杨广,天欲宫、地煞殿同时起事,结果又是怎样?这天下,依然不是我们的天下。人心向背,我们魔道两宗想要得天下,实在是太难了些。你等莫非还想要那些凡夫俗子,接受我阿修罗天魔大道的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无上大道?”
用力的挥动了一下手臂,密室内一阵破空声反震回来,震得在场几人的耳朵里都是‘嗡嗡’乱响。地煞殿主很是兴奋的说道:“如今这就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兴庆宫下,有那九州龙脉汇聚的龙穴,只要我等能够截走这龙穴精气,嘿嘿,却也不比得到这天下差到哪里去哩。故而,本座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全力以赴攻入皇宫的啦。你等不用多言,快去准备罢。”
挥手间赶走了几名下属,等得那密室的的铁门被缓缓合上,地煞殿主这才突然冷笑起来:“蠢货,不孤注一掷的夺走那龙穴精气,本座何日才能出头?苦修两百年,还是只能在这地煞殿中和一群废物厮混,何日才能进窥那阿修罗无上魔道?只要本座能够得到那龙穴精气献给宗主,以此功劳,本座定能得到宗主亲自传授,却是能早点解脱。”
阴阴的笑了几声,他得意洋洋的比划起来:“大家都是聪明人,谁也别把谁当白痴,真以为本座脑子里面都变成了筋肉不成?李隆基,你这皇帝娃娃想要将计就计引蛇出洞,就别怪我这条过江强龙把你连同鱼饵一起吞下去;天欲宫的小师妹啊,嘿嘿,还真以为你的替身能瞒过我本座么?你身边,却有本座的老相好哩。你想要坐山观虎斗从中取巧,就别怪本座心狠手辣不客气。”
“这盘棋,大家心里都明摆着呢。嘿嘿嘿嘿,只是可怜了那些棋子啊!”地煞殿主轻轻的弹动着手指,一一的计算着什么,嘴里吐出了一个个的名字:“李隆基、李天德、李天霸。。。道门两大天师。。。佛门两大国师。。。皇宫内廷三十九供奉。。。花营四十七供奉。。。花营九营头。。。天欲宫的那群骚娘们。。。”
“尽好,本座却也不是没机会。”长吁了一口气,地煞殿主站起来,悄无声息的走出了密室去。他低沉的说道:“好,以本殿下属所有弟子的性命做代价,本座也要得到那龙穴精气。嘿嘿,踏着无数人的头颅往上爬,这才是我阿修罗战魔道的真义。”黑暗掩去了他的身影,地煞殿主没有惊动任何属下,悄悄的就潜出了他们藏身的这处秘穴。
黑灯瞎火的,兴庆宫外的一条小道上,密密麻麻的堆上了五六百全身披着轻牛皮甲的簪花郎。正是牡丹飘香的季节,每个簪花郎头上都戴着颜色不一的各种碗口大牡丹花,香气习习飘散,将这小道弄得好像花园一般。身披重甲的李天霸和江鱼脸碰脸的蹲在宫墙脚下,李天霸嘴里拼命的咀嚼着什么,还从腰带里掏出一大包,塞给了江鱼:“试试,岭南更南边不知道多少里的蛮子送上来的稀罕货色,老子刚从皇帝那里抢来的。提神,过瘾,他奶奶的,过瘾。”
张开嘴,李天霸吐出一口殷红好似鲜血的口水,猛地咧嘴哈了口气,问道:“这两天你忙着演戏,他奶奶的累了罢?”
江鱼抓起一块半梭子形,黑漆漆中间镶了一大块白灰,好似树皮一样的物事皱眉看了半天,慢吞吞的放进嘴里嚼了几下。一股古怪的热气从嘴里直涌了出来,江鱼嘴里口水狂喷,一不小心他将那口水连同一点那物事的汁液吞进肚子里,肚子里立刻一股憋闷的气息直冲了上来,冲得他喉咙堵塞、头昏脑胀,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说不出话来。“我操,这是毒药还是什么?”江鱼怒骂了一声。
“诶,好东西啊,叫做槟榔玉,嘿,中原难得一见哩。老子吃了几块,只要刚开始顶住那股劲,越吃越过瘾。”李天霸又吐出一口血红色的吐沫,哈气道:“皇上刚才说了,在外面装神弄鬼的事情可全交给了。若是那些妖人进攻皇宫,你只要缠住他们一半的手下就是。地煞殿主,你就放他进皇宫罢,有那行者老鬼收拾他。”
龇牙咧嘴的江鱼猛的拍了拍胸口,将那一大包槟榔玉塞进袖子里,点头道:“明白,这事情都吩咐了多少次哪?我知道怎么做。”眼珠一转,江鱼苦笑道:“不过呢,将军,那香香老妖婆的尸身,还要丢在西市口不成?西市的和市使已经找上花营来叫骂啦。一天的功夫,那死猪肉味道已经出来了,西市门口都没人敢靠近哩。”
抓了抓后脑勺,李天霸一脸苦恼的站起来骂道:“操,那群杂碎还真做得出来?自己的人被砍了脑袋,也不过来收尸的么?得了,你带人去各处逛逛,老子帮那臭娘们收尸去。真弄得西市不能开门的话,皇上非抽老子屁股不可。”挥挥手,李天霸拎着两个宝贝锤子一摇一摆的带着两百多属下走出小道。他一边晃悠着身体,一边哼哼道:“宝贝儿,你就要开张咯。嘿嘿,打死了那地煞殿主,老子给你抹香油!”
江鱼朝着李天霸的背影忿忿的吐了一口血红色的吐沫,手指头一弹,冷哼道:“青青啊,你带兄弟们各处去转转罢,明儿个早饭算哥哥我的。嘿,哥哥我还有事,找人去办事了。”用力的拍了拍风青青的肩膀,不理会风青青那愤怒的低声咒骂,江鱼‘腾’的一声跳起来,好似一条壁虎轻盈的游上了宫墙,翻进梨园里去了。
风青青无奈的看着江鱼迅速爬高,苦笑道:“他奶奶的,头儿去找那梨园的花姑娘啦,兄弟们,咱们明儿个非要去醉龙阁吃早饭去,轻松不能放过他啊?得了,到处走走罢,别今儿晚上那群混帐东西就来生事,可就乐子大了。”他心里知道李隆基他们定下的一切应对措施,事情发生得越晚,自然是对他们越发有利一些。
公开的当着几十号禁卫的面‘潜入’梨园,江鱼顺利的找到了公孙氏。白天他刚刚说服了公孙氏加入了望月一门,虽然不明白为甚她答应得如此快,但是以他的自然之心的感应看来,公孙氏没有丝毫的异心。这就足够了,还要求什么?现在这个污浊的世界不是洪荒年代,能有几个自然之心的人加入望月宗,已经是烧香都求不来的好事了。
潜入,然后将自己白天偷空子写下来的入门法诀的注释交给了公孙氏。法诀,已经传授给了公孙氏,但是这注释,也是极其重要的东西。有如背负重物爬山,这注释就是最平坦的那条大道。而没有了原始口诀,仅仅有这数千字的注释,所有人只会看得是满头雾水,根本不知道那注释中写着的是什么意思。
摇曳的灯火下,一身盛装的秀美女子,就这么轻巧的翻阅着那厚厚的数十张纸,随后,脸上绽开了忍俊不禁的笑容。江鱼有如城墙一般厚的脸皮突然紫胀起来,看着自己那一手螃蟹爬一样的字迹,他吭吭哧哧的说道:“就是这样啦。梨园的主管黄公公应该已经给你说了罢?你们这些教头,这几天都找个借口出门躲避几天罢,估计事情,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公孙氏惊讶的抬起头来:“这几日附近把守的士兵越来越多,有什么大事么?”
耸耸肩膀,看了看窗外云层密布的天空,江鱼低沉道:“不要问太多,总之不是什么好事,你明日就找个借口说去寻亲访友,去我大哥在城西的一栋宅子里暂住罢。那宅子在和安坊,门口有两颗大柏树的就是。记住,明天一大清早就离开。那宅子的管家,我已经交待好了。”说完,江鱼跳上窗台,就要离开。
公孙氏猛的拔出了她那两柄水波一样的剑器,扬眉冷笑道:“不要看不起我,我公孙也有一身。。。”
转身,瞪眼,眼里两道铁青色的寒光射出,两道无形的目光将那公孙氏的一对剑气炸成了粉碎,江鱼摇头道:“来的人都是拥有我这种神通的人物,你能抵挡谁呢?等你将那入门的口诀修炼完毕,体内产生第一缕本门真气后,再说其他罢。”很满意自己修炼**玄功得来的这点神通在今日的表现,江鱼看着满脸震惊的公孙氏,很是有点虚荣的好似一只大蝙蝠一样破开夜空,飘然而去。
手上握着的两个剑柄还在剧烈的颤抖着,公孙氏静静的关上了窗户,突然在另外一个窗台下的长案前跪了下来。那长案上有一小小的香炉,里面三缕素香正在习习燃烧。“师父,您老人家说得却是对的,徒儿今日已经碰到了您所说的那个贵人,他果然有鬼神一样的神通。只是,他怎么看也不过是一个地痞恶霸般的人物,无非走运披上了官袍而已,日后怎会成为您嘴里那等移星换斗的大神通者呢?”
公孙氏跪倒在那喃喃的祈祷着。很显然,她那不知名的师尊,却也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却不知她为什么没有学到一点儿真正的本事。
出了梨园,手扶长刀,江鱼孤身一个人绕着兴庆宫转了两圈。腰间悬着盘龙玉佩的他,可以无视街上的巡逻士兵以及夜禁的规矩。巡视了一阵,以自己的灵识朝着四周扫了好几遍,尤其是朝着某个特定的地方关注了又关注,发现没有一点儿异常,他这才点点头,朝李府行去。四周都是各处里坊外那高耸的围墙,街道上没有灯火,只是偶尔有一两个更夫搭伴走过,他们手上悬着的小灯笼,发出暗淡的光。
刚刚走过两处里坊,眼看着前面就是李林甫的府上,路边的黑地里,突然传来一个男子浑厚的声音:“江鱼?且留贵步。”
这声音很浑厚,很有力量,普通人听来并无异常,可是在江鱼耳中,这声音里却包含着无数亡魂的凄惨嚎叫,也不知这人究竟修炼的是什么邪门功法,寻常说话都能引得一阵阵的阴风朝着四处扩散。偏偏在江鱼的灵识里,这人身体四周丈许方圆,却是炽热如火粘稠如胶,有一种极其邪恶的力量在那小小的一片空间内滚动。
手,立刻离开了腰间刀柄,江鱼灵识一凝,体内那一套烈焰修罗刀随时准备放出。他停下脚步,淡淡的说道:“哦?我贵步留下啦,说吧,有什么事么?如果是要升官发财的,品外流外的小官,一律是三百贯一个;若是九品以上的官职,就看是闲职还是实缺,按照品序高低,每一半品涨一千贯银钱。有钱就送来,没钱就滚开,咱兄弟不做亏本的买卖。”
黑影里的地煞殿主差点没气歪了鼻子,他咳嗽了一声,有点愠怒的哼道:“江大人,你就是这样替大唐朝的皇帝办事的么?”
袖子一甩,江鱼歪着脖子‘耶耶’的怪叫起来:“不这么办事还怎么的?总之,你想要当官就送钱来,这也是咱大哥自己说过的话。你不送钱来,哪怕你是皇上的小舅子,也别想捞到一个哪怕城门官的位置。半夜三更的拦在大街上,非奸即盗,你他奶奶的装什么正经人啊?”江鱼语气中不无讽刺讥嘲的意味,听得地煞殿主益发的恼怒。
但是呢,毕竟是地煞殿主,他只是冷笑了几声,缓缓的自那黑影里走了出来,在天幕暗淡的反折光中露出了小半边脸蛋来。和江鱼对视了一阵,他点头道:“江大人,不和你多说废话。本。。。小民却是忠心拥护我大唐皇室的良民,今日探知一伙妖人已经混入了长安城,故而特意来向江大人你出首。还请江大人赶快调动兵马,将那一伙妖人连夜拿下才是。”
“妖人?”江鱼目光一寒:“你是什么人?”
地煞殿主微微一笑,摇头道:“江大人也忒不守江湖规矩啦,小民出首,哪里还能自报家门的?这不是给自己招惹是非么?总之,一伙五六十个娇滴滴的大姑娘、美得滴水的老太婆已经到了长安城,如今正躲在大理寺主事赵范平的家里。江大人,这可是一份大功劳啊。”
冷笑了一声,他挑起一根手指道:“天欲宫真正的宫主‘玉华仙子’那老妖婆,还有她们剩下来的三大司主,都在那里,好似想要做点什么对大唐朝不利的事情,江大人可千万不要疏忽大意呀。江大人上次弄死的那个自称天欲宫主的女人,只不过是绝情司主。而那被斩首的花妙香,却是绝情司的大情官,江大人可不要上当哦?”
“老子从来不上当哩。”江鱼嘻嘻一笑,突然拔出宝刀,身体横跨三丈,一刀朝着地煞殿主当头劈下。“相好的,这出首也有好处的。。。留下罢。”‘嗤嗤’声中,江鱼已经在短短几个字之间劈出了近百刀,刀光如雪、刀气如瀑,将那地煞殿主死死的裹在了里面。
一皱眉头,地煞殿主低声骂道:“江大人,可有人和你说过,你是一个不折不扣真真正正的小人么?”他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极其缓慢,每一个字都弹指数十下,轻而易举的就破去了江鱼的满天刀光。江鱼心中一寒,这柄宝刀可是极品法器,这地煞殿主居然纯粹以肉体就能抵挡极品法器的劈砍,依然显得如此举重若轻,很显然,他肉身的修为很可能还在江鱼之上。
‘嘿~~~哈’,吐气开声,江鱼阴毒无比的一击偷学自崆峒山摧经掌的掌力狠狠的拍向了地煞殿主的胸口。摧经掌最擅长毁人奇经八脉,加上江鱼以望月玄罡推动,就算是一座小山,也要被他一掌击成粉碎。一声怪异的好似火山喷发地窍开裂的闷响,地煞殿主身上一抹红光闪过,他同样是一掌朝着江鱼的手掌迎了上来。
两掌碰击,同样是阴毒无比,掌力直透内腑的邪门功法。江鱼嘴里大口大口的殷红液体喷了出来,唯恐一掌打死了江鱼没有人报信故而只是使用了三分力量的地煞殿主闷哼一声,气极败坏的瞪了江鱼一样,却是整条手臂的经脉都被那摧经掌狠狠的折腾了一记。恼怒之下,他右手红光一闪,一道古怪的光纹掠过,江鱼右手一轻,那柄极品法器级别的宝刀‘嗤嗤’的就被劈成了九九八十一片,只有一个刀柄握在了他手上。
地煞殿主急退,他冷哼道:“江鱼,你不识好人,迟早要被人乱刀劈死。哼哼,本座的话,随便你信不信罢。你敢对本座下手,就毁掉你这柄极品法器,让你长个记性。”地煞殿主得意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光芒暗淡灵气全无的碎铁片,‘咯咯’笑了几声,早已跑出了老远。突然间,他心里一怔:“古怪,这江鱼最多不过是一凡间的武夫,怎会拥有极品法器?哎呀,就算他是道门的护法,道门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就连一个护法都能佩上极品的法器了?本殿却糊涂了,这等上好的兵器,我毁去了却是作甚?”
眼里闪过铁青色的寒光,江鱼看着地煞殿主远去的背影,慢条斯理的甩了甩有点发麻的左手,低声骂道:“灭世魔罡大成,竟然已经快要凝聚为阿修罗魔元的境界。你他奶奶的是地煞殿的人,难怪来我这里出首天欲宫的那群骚娘们哩。哼哼,你能做初一,我就不能做十五么?”张开嘴,吐出一嘴的槟榔玉的渣子,江鱼用手指捅了捅嘴巴,手指头被染得血红一片。他‘哈’的怪笑起来:“他娘的,这玩意却是装佯的好东西,老子随时都能吐他一大口血,却是不怕被人知晓老子的真本事了。明儿个还去皇宫,找皇帝要他一大包过来。”
兴致勃勃的江鱼撒开大步,急匆匆的跑开。半夜三更的他可不敢去找李隆基的晦气,而是冲到了花营总部,二话不说的就将抱着两柄大锤子正在那里喝酒的李天霸给拎了起来。‘叭叭叭叭’的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李天霸眉头一抖,整个精气神立刻上来了。就看到他满脸油光的在那石室中蹦跳了一阵,随后两手掐着江鱼的脖子吊在了他身上大声问道:“快,现在就去调集人马,先把天欲宫的人给灭啦。哈!原来你小子够义气,把真正的天欲宫主留给老子啦。”
江鱼心里那个憋闷啊,谁会够义气到把这种功劳让给你李天霸啊?你要功劳作甚?摇摇头,江鱼冷笑道:“将军却是忒心软了。若是我们花营的兄弟去围剿这群天欲宫的妖女,定然有不小的损失。可是呢,长安城里不是还有一伙人可以帮咱们么?”
李天霸眼珠子一亮,同样邪恶的笑起来:“他奶奶的,金刀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