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千里之行
片刻,大黑牛沉了口气:“沐妹子,这蛊术肯定得有人在背后操作,下蛊才能中蛊。我们哥仨原本是过来驱鬼的,没成想现在事情发展成了这种地步,你说会不会有活人在暗中搞鬼?还有,我们最近没见过什么陌生人,又是怎么中的那什么体蛊,你给好好分析分析呗?”
沐孜从小在苗村长大,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外国人,望着庞大腰圆黑的跟煤炭一样的大黑牛还微微有些害羞,点了点头却并没有说话。我应声道:“下蛊并不一定要在当面,通过空气,食物以身体接触都能成功下蛊。咱们这两天虽然没有见过什么陌生人,可是也一直没闲着,说不准在某个时候就被人钻了空子。
‘门’字下的蛊术都比较初级,所以中蛊以后在体外会有所表现,刚才体蛊发作之时你们不是说胸口发闷么,那身上一定有什么痕迹。”
听我说完,大黑牛立刻把身上的背心给掀了起来,定睛一看,果然在他右边胸口的位置有一块巴掌大小的淤青。那块淤青颜色很重,以至于在他那黝黑的皮肤上都非常明显,一眼就能看出来很不正常。
帅天师见状也掀起了自己的衣服,在他右边胸口上,一块同样大小的淤青出现在雪白的皮肤上更是显眼,颜色之深仿佛有人用墨水涂了一层一样。
看着两人身上那块一样大小的淤青,我自己也愣了愣神,随后掀开衣服,发现胸口上同样也有着一样淤青的痕迹。
三个人面面相觑,对着看了半晌大黑牛才最先出声问道:“这他妈……什么情况,老子还以为是昨天被那帮孙子给打的,看这样子,好像不是……”
帅天师也轻轻按了按自己的胸口:“虽然看上去是淤青,但是不痛不痒没有任何感觉,沐孜姑娘说的没错,可能我们真的是中了蛊术了。”
既然是蛊术在作祟,那就一定是人为,跟这楼中厉鬼没有半点关联。大黑牛把拳头攥的咯咯作响,用力锤在桌子上:“妈了个逼的到底是谁啊,不是找黑社会追着死砍就是找蛊师背地里暗算,咱们这两个月得罪什么人了么?”
虽然我不会任何下蛊之术,可是看了三遍《蛊术通理》,在解蛊方便却是如鱼得水,同时了解大部分蛊术的操作方式与原理。胸口是人的中门,即心脏的位置,所以想要在这里下蛊是最难的,想要达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地步更是难上加难。以我对蛊术的敏感程度,不可能没有任何察觉。
闷头想了片刻,毫无头绪,大黑牛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他咧开大嘴尴尬的笑了笑:“那啥,沐妹子一个人从苗疆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走走走,今天老子请客,咱们‘新德园’走起给妹子接风。”
我们从中午开始就没有吃饭,现在一个个也都饿的难受,于是立刻换衣服下楼,由大黑牛开车带着直奔‘新德园’。
新德园是大连市里一家四星级饭店,就是上次我请倪达野吃饭的那家,大黑牛倒也真是不抠门,问了问我苗疆在饭菜上有没有什么忌讳,随后‘这个那个’的点了十几道菜,荤的素的,凉的热的,甜的咸的全都有了。
我们也不多客气,风卷残云一群大吃。沐孜虽然不说话,不过看得出来近几天也没怎么吃饱,抿着小嘴也吃了不少。
酒足饭饱回到楼房,帅天师呵呵一笑:“人家沐孜姑娘是客,又是个女孩,肯定不能睡沙发,大黑牛,你就主动点吧。”
大黑牛翻了个白眼,低声骂道:“你懂个jb,赶紧收拾收拾东西把房间给小哥腾出来,人家师兄妹两个多月没见了,肯定得通宵‘叙叙旧’不是。”说着还冲我抖了抖了眉毛。
我叹了口气摆摆手:“行啦,别阴阳怪调的,我和沐孜真的是师兄妹。大黑牛,你去把房间空出来吧。”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大黑牛和帅天师先去睡觉,我留在房间里陪陪沐孜。
没有了其他人,沐孜的情绪再一次失控,抱着我泪如雨下:“情蛊有变,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连婆婆都没有告诉就偷着跑了出来。从小到大这是我第一次善做主张,婆婆……一定都气坏了……”
我听了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一向乖巧听话的她竟然会为了我而偷偷的跑出苗村,一个从未涉入过世事的女孩,对外面的世界毫不了解,就这样不远千里从苗村来到大连,寻着情蛊留下的痕迹才找到了我,可想而知这一路到底有多么艰辛,吃了多少苦。
从上次刘香的事情到现在,算一算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我紧紧的抱着沐孜,听她讲述这一路是如何过来的,遇到了多少困难,泪水不知不觉也模糊了双眼。从苗村到大连,一千三百多里地,她除了途中搭过两个好心人的顺风车之外,一路都是靠着双脚走过来的。她太累了,躺在我的怀里说着说着便睡了过去……
看着沐孜熟睡中脸上那一抹安心,我只觉得无比的心疼,不忍松开就这样一直静静的抱着她。
望着天花板,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情我再一次陷入了沉思。大黑牛帅天师我们身上的体蛊虽然简单,可是蛊种于心,三尖草只能暂缓一时,想要彻底将蛊解开,还需要一番更加复杂的步骤。
蛊术最初起源于湘西,后来逐步扩散到其他地方,最终只有苗疆将其保留了下来。因为这种东西非常神秘而且不传外人,所以在当今社会中蛊师并不多见,真正会下暗蛊的高人更是少之又少,全国上下可能都屈指可数。这一次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情,很明显是个会蛊的高人所为,否则我也不会丝毫没有察觉。
大黑牛的分析按理来说没有问题,我们三个都是刚来大连,并没有什么夺命的仇人,所以这些事情百分之九十都会跟二爷扯上一些关系。可是让我想不通的是,说那些黑衣人追砍我们是因为二爷,这还情有可原。要说这个隐藏在暗地里的蛊师,他为很么要害死整栋楼房的人呢?总不可能这座鬼楼里的所有居民都能跟二爷扯上关系吧?……
叹了口气,我感觉脑海中刚刚清晰一些的思绪又开始混浊起来,于是扯开被子盖在沐孜身上,也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这一夜再也没有出现过任何问题,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沐孜已经不在身边,走出房间只见餐桌上摆了几盘香气腾腾的炒菜。大黑牛的鼾声在我和帅天师的房间里传来,帅天师则打着哈气正在厨房里帮着沐孜开关煤气灶。
我走过去习惯性打了个招呼:“早晨好。”
帅天师一脸苦相:“好个屁!你昨天晚上在沐孜姑娘那待了一宿,本天师可就命苦了。大黑牛嫌沙发太硬,非得过来跟我一块挤,那呼噜打的就他妈跟雷公发飙了一样,我这脑袋现在还嗡嗡作响。要不是我后半夜实在受不了去了沙发,那呼噜真能把人给打疯!!!”
说着话,沐孜做的一道‘木耳炒肉’新鲜出锅,整个屋子里顿时飘香四溢,大黑牛的鼾声戛然而止,两分钟后穿着睡衣冲了出来:“什么味道,是不是开饭了?”
算起来我们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吃到真真正正的家常小炒了,以前在苗村的时候做饭就是沐孜的任务,现在再次品尝到熟悉的味道,那种感觉让人陶醉万分心情激动。
大黑牛和帅天师都顾不上品尝,饭菜一端上来就风卷残云一顿扫荡,一边吃还一边竖起大拇指不停夸奖:“不错不错,沐孜姑娘这手艺当真可称美味佳肴,比市井上那些粗茶淡饭好吃多了。”
大黑牛坐下不到五分钟已经下肚三碗米饭,咧着大嘴笑个不停:“沐妹子,干脆你也别走了,跟着小哥一块留下来吧。吃过了你做的饭,别的东西都没了味道,你可得负责啊。”
一直被两个人来回夸奖,沐孜也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头抿嘴微笑。
正当四个人吃的热闹,气氛融洽之时,狼吞虎咽的大黑牛突然打了个饱嗝,接着面露痛苦之色,双手捂着胸口扑通一声从凳子上摔了下去,拧着眉头痛苦呻吟:“妈……妈了个逼的……老子这胸口……怎么……怎么这么疼……”
我见状连忙起身过去搀扶,谁知还没等完全站起来就感觉胸口传来一种沉闷的感觉,仿佛有人用大锤狠狠的砸了一下。那种感觉无法形容,只是抨击的我喘不上气来,踉跄几步也摔倒在地上,随即另一种钻心刺痛的感觉涌上心头,整个胸腔就好像炸开了一样!
与此同时,帅天师也摔趴在地上,同样捂着胸口,看样子情况应该跟我们一样。
那块淤青的位置就在胸口,所以不用多说也知道肯定又是蛊毒发作,沐孜焦急的冲到我身边看了看,整个人也变的有些不知所措:“体蛊只是控人之身,乏人之力,并没有其他症状,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平躺在地上,一边大口呼吸一边在脑海中回忆着《蛊术通理》中关于‘门’字下体蛊的内容,从头到尾将每个标点符号都想了一遍,的确如同沐孜所说,体蛊只是控人之身乏人之力,根本不会引起如此大的身体痛楚。持续了十几秒,胸口的疼痛越发加重,那感觉就好像有万千虫蚁从胸口开始一点一点往外啃食着我的身体。
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动脑,平躺在地上只顾着大口喘气,面前沐孜的面容也开始恍惚起来,生命仿佛正在离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