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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莫非是个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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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节
      “竹笔杆、后来的象牙笔杆、金笔杆,哪样都能给你咬出压印来,想当初咱们一起念书的时候……”
      他忽然的,不说了。
      烛火下,宴语凉心里一动,马上目光明亮拉住岚王衣角。
      “岚岚,说啊。当初咱们在一起念书时,怎么了?”
      “……”
      “……”
      岚王:“岚岚?”
      宴语凉:“嗯嗯,岚岚快说,当年岚岚跟朕说念书时怎么了?”
      岚王:“岚岚?”
      宴语凉:“哦……青瞿,青卿,小庄,岚岚。岚岚喜欢这个新昵称么?”
      岚王手里笔杆差点没折。
      某人却嬉皮笑脸,晃他,央着他说。
      实属肆无忌惮。
      “……”
      “念书时,你也如今一样,也是成日里满口胡言、没个正型。”
      “是是,朕没正形。”果然,宴语凉那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岚岚,再多说一点。”
      你再喊岚岚!岚王脸黑透了。
      咬牙不理,却架不住龙爪一下下勾他袖子尖尖,痒痒的。
      真的,这辈子遇上个这样的冤家就离谱。
      “有什么可说!就是说,无非也就是你当年是如何皮、是如何蠢!”
      “朕要听!”
      “蠢也要听!”
      “你——”
      夜深。
      楚微宫的烛火通明,宴语凉托着腮一脸投入听故事。
      第14章
      岚王:“你读书时顽劣成性,成日爬高上低,不是在树上便是偷去骑马。”
      嗯,由此可证,朕年少时曾飞檐走壁、武艺超群。
      岚王:“不喜听讲、又不爱背书,太傅说你两句你便反污太傅迂腐。考试时腆着脸去抄旁人答卷,偷奸耍滑倒是从来不会垫底。”
      嘻。由此可证,朕头脑聪明懂得变通,又擅假以物。
      岚王:“可有时偏又榆木脑袋!每次与三皇子一起惹怒太傅挨太傅罚跪太庙,都是只你一个人在那傻傻跪满半个时辰。”
      哦。由此可证,朕少年时诚信老实,又敬重师长。
      “每次出宫都一定要去东市西市逛几个时辰,买许多不成体统的话本藏在袖子里,沿途所有的粮价、菜价、胭脂水粉、狗皮膏药但凡能见着的全要去看去摸、询一番价,商贩天南地北聊家常,你又不买!”
      看看!朕小小年纪已知关心宫外民生,体察入微,一个多么好的帝王胚子。
      十项全能好皇帝,爱民如子宴语凉。
      怪不得俊美优秀岚王也要被朕倾倒。
      时至午夜。
      今日天子卧榻之畔也有权臣安睡。
      可见,那墨迹未干的假《起居注》就算再糊弄,至少有一句是真的——岚王确实喜欢“夜宿帝宫”!
      无妨,宿宿更健康。
      难道狗皇帝就不喜欢权臣留宿吗?狗皇帝已经喜欢得都没有脑袋了。
      美人在侧,又好看又香,半夜醒来吸一口都能做个好梦。舒坦。
      “爱卿,爱卿过来点?”
      近来深夜,皇帝越发肆无忌惮。
      岚王尚每日克己复礼睡在床边边上,皇帝倒是学会了往人家那边蹭,满脑子的“芳泽在畔,朕要一亲芳泽”。
      这几日,常是一张龙床半张空着,另外半张则挤得不行。
      皇帝四仰八叉肆无忌惮,岚王只差半寸就要被挤下床。
      今日又是如此,岚王:“快睡别闹!”
      宴语凉不听,反而又挤他。
      岚王:“阿昭,你伤未痊愈,万一睡熟时被我压到……”
      宴语凉:“可岚岚平时对朕摸来抱去的,也并未怕压坏了着朕。”
      黑暗中,宴语凉都能想象岚王此刻的憋闷。
      一如当年他养母鸢贵妃宫里那只一戳就炸毛的猫。
      他逗完开心了,哈哈一声,又赶紧伸手去讨好,指尖蹭啊蹭。
      岚王拂开他。
      几番抗拒后,最终是十指紧扣。
      宴语凉:哎嘿嘿嘿。
      看,朕果然俊逸潇洒招人喜欢,美人再怎么生气也拿朕毫无办法。
      开心,满意,睡了!
      睡。
      睡。
      睡。
      都迷迷糊糊快过去了,突然一丝矫情,宴语凉又醒了。
      唉。
      真的,他真宁可自己干脆笨一点、真昏君一点,傻唧唧的好骗。被权臣舒舒服服骗一辈子就完了。
      却为什么偏生不是那样?
      冬夜暖融,美人在侧,一切和和美美。
      那么好的场景,却压不住心底一个清晰的声音。
      宴昭啊宴昭,《起居注》糊弄成那样,你真就视而不见了?
      宴语凉:“……”
      他其实,混成这狗样,要求并不高。
      也不需要人生多么真实。
      可如若“夜宿帝宫”、“纸短情长”都能是假,别的东西也一样可以是假。
      比如,他对你的种种纵容,无奈悲愤、隐忍心疼。
      时至月末,月色熹微。
      宴语凉终于没忍住,戳戳身边:“青卿,睡了么?”
      庄青瞿本就浅眠,狭长凤目微微睁开。
      “青卿。”
      “过去的事,青卿真就……不能与朕坦诚相待么?”
      “……”
      “朕知道,或许朕失忆前确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让青卿心里怪朕、怨朕了。”
      “但青瞿,朕真的很想知道当年到底怎么了,朕究竟做错过什么。青卿若肯告诉朕,朕都愿去改。”
      “……”
      “青卿。”
      “朕要怎么说……”
      “实在不行,青卿再编一个说得通、过得去的缘由也行,骗骗朕,朕也认了。”
      这话说得言辞卑微。
      可宴语凉此刻的内心非但不卑微,反倒是万分真诚、清明坦然。
      岚王有心隐瞒,前尘真相未必多美好。他未必一定非得给自己找不痛快。
      只是,他得要岚王重新给他一个故事。
      岚王聪明,按说编个故事骗骗他又不难。只要别像这个一样全然说不过去、糊弄得那么明显。
      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纠结。
      此后,两人心照不宣。
      他安心一辈子做他的假皇帝真摄政王夫,沉迷岚王美色、醉卧美人膝,也没什么不好。
      宴语凉在黑暗中,目光清明。
      他想岚王这般玲珑心肝、聪明剔透,不会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皇帝已妥协得不能再妥协,岚王没道理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