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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家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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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七十六章从柴禾妞到贵妇的距离5
      “梨花风起正清明,游子寻春半出城。日暮笙歌收拾去,万株杨柳属流莺。”
      “南园春半踏青时,风和闻马嘶。青梅如豆柳如丝,日长蝴蝶飞。花露重,草烟低,人家帘幕垂。鞦韆慵困解罗衣,画梁双燕栖。”
      “三月踏青能几日,百回添酒莫辞频。看君到卧杨花里,始觉春光为醉人。”
      四位大小姐相视一笑,就是四首挑不出瑕疵的美妙诗句,若说区别,那便在书写上分出了伯仲。
      邱夫人笑的满意,杨茉莉的字儿首屈一指嘛,另两位夫人也欢喜,有林大小姐的“蚂蚁大军”垫底儿,自家闺女可是很不赖的。
      林大小姐对这个成绩真心不在乎,她就是个善于讨巧的人,自从给林来福指点了用鹅毛笔写字之后,她也懒得再折腾毛笔写斗大的字了,今儿考校写诗,照样鹅毛笔写的迷你,粗粗一看,可不就是排列紧密的“蚂蚁大军”吗?
      不过,这次聚会的东道主就是林葱儿,还是自家闺女嘴上心里常挂着的“老大”,夫人们必须得给几分薄面,于是划个中等,跟杨素素李丹丹相同。
      茉莉大小姐本就有“才女”之名,算个头等的名次。
      接下来蔡夫人出题,考校的是女子出嫁后第二日见公婆长辈平辈小辈所执礼仪,这个倒是最实用的,夫人们个个眼珠子瞪圆了等着挑错儿,娘家人的名声就指望那一刻打造呢,含糊不得。
      这时候不得不再次为华嬷嬷叫好了,四位大小姐按程序走下来,个个不卑不亢落落大方,言谈举止无可挑剔。
      “我……这便放心了。”邱夫人挺夸张的,用手帕蘸着眼角的湿润,老怀大慰的样子。
      杨茉莉那个心高气盛的,肯低眉敛目把外表打造出谦和柔婉来,当娘的确实想烧高香,何况考校里还有平辈妯娌的冷嘲热讽环节,杨茉莉应对的恰到好处,远不是过去那种“一言不合离家出走”的姿态。
      更惊喜的是杨素素的娘,师爷的夫人出身一般般,丈夫地位一般般,素素过去身子骨儿弱,受到的教育更加一般般,今日考校,却发现闺女起坐得体,言谈举止无不透出几分“高贵典雅”来,简直超出想象。
      “都好,个个都好,我就不出题了。”
      华嬷嬷沉吟一声,接过话茬儿:“那么,各自表现一下自己最拿手的才艺,做结束吧。”
      这个可以有!
      但是,华嬷嬷很快就傻眼了,完全没按照她安排过的套路走啊!
      原本排练的琴棋书画阳春白雪,林大小姐轻咳一声就变身成了“嘿嘿哈哈下里巴人”……
      没错儿,去掉长裙的四位大小姐英姿飒爽,束腰束袖束裤脚的衣饰让人眼前一亮,头发也全部束起来,在头顶利落的盘成“丸子发髻”,表演了一出“女子双截棍”“花拳绣腿篇”。
      跟着林大小姐操练的时间可不短了,耍几个花样糊弄糊弄贵妇人们完全没问题,何况还有个见惯大世面的编导,把每个人最擅长的动作精心串演依次呈现,
      音乐伴奏原本安排的是香兰,她弹不了琴,就偷偷学了敲鼓,也不需要多么娴熟高超的技艺,跟着表演的节奏有动感的敲出声音来就算助兴。
      不过,更让人瞠目结舌的场景出现了,华嬷嬷在短暂的呆愣失语之后,竟然自己坐到了原本给杨茉莉准备的古琴后,眼睛注视着场中徒弟们的辗转腾挪棍子飞舞,手中弹拨出一串金石之音,那动静,跟机械沉重的鼓声相和着,竟让人听出几分风声鹤唳萧瑟肃杀来。
      谁说女子的世界里只有婉约顺从只有花容月貌举案齐眉?
      谁说女子的生活里没有严苛没有争斗没有欺骗没有你死我活?
      当另外三位大小姐把自己可以展现的动作全部表演完毕,鼓声还在继续,琴声还在继续,林大小姐的豪情万丈还在继续。
      大青山的半山坡上,琴声激越鼓声铿锵,还传荡着一个女声的歌唱。
      “沧海一声笑 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苍天笑 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 烟雨遥
      涛浪淘尽 红尘俗世记多娇
      清风笑 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了 一襟晚照
      苍生笑 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这样的歌曲,也只有林大小姐这般的脾性才能唱出韵味儿,满满的豪爽满满的不羁满满的义薄云天。
      华嬷嬷从起初的随意弹奏,到后来与林大小姐的演唱严丝合缝儿,跟不上节奏的香兰,只在林葱儿每句歌词的最后一个字上才用力敲击一下鼓面。
      再到后来,香兰的鼓点儿跟上了节奏,口中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哼唱起来,越来越多的人,哼唱起来。
      《沧海一声笑》终归比单纯的“嘿嘿哈哈快使用双截棍”要接近“阳春白雪”一些些,就连邱夫人的脸上,也带出了几分豪放。
      一首歌,唱了好多遍,一根双截棍,舞了好多圈,当林大小姐最后一个收势动作完成,华嬷嬷最后一个滑音结束,天地间依然仿若余音未散。
      “怪不得……孩子们喜欢……”,邱夫人喃喃道,她曾经百般的不理解,自己娇养的女儿为什么这般坚持赖在林洼村小住,为什么张口闭口对她们的“老大”景仰不已,威望超过了亲身父母,现在,理解了。
      蔡夫人擦了擦眼睛,也是喟叹不已:“听这样的曲子,唱这样的歌词,整个心都好像宽敞了,平日里些许的不顺意都不值得什么了。”
      “素素早先就是随了我,身子骨儿跟性子都太弱,我常担心她嫁出去以后受委屈,自从来了林洼村,几个小姊妹互相熏陶着,不但身子骨儿一天比一天好,性情也刚强了些,我看着,觉得欢喜。”
      掉了金豆子的是素素的亲娘,这会子也不指责闺女自己有主意了,不要求凡事儿一定要听从父亲与丈夫的了,上次杨素素绝食闹腾不嫁邵清平,亲娘可是站在丈夫一边规劝闺女的……
      原谅她们打小受到的教育吧,“在家从父母,出嫁从丈夫,夫死从儿子”,女子这辈子就没有个能自己做主能听从自己心意的时候。
      尤其,是身份尊贵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