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张淮睁开眼, 面无表情地看向坐在过道对面的白温柔。
白温柔只觉得背脊一阵寒意窜过，激得她浑身毛发都炸了, 整个人变成了蓬松松一个毛球。
她意识下往张淮那边看去。
对上张淮的眼睛, 白温柔脑子轰隆一声，一片空白，她结结巴巴地解释：“我, 我没说你凶——”
话一出口, 白温柔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她缩着脖子, 生怕张淮给她也来一下。
白温柔怀里的宝儿弱弱举手, 小声认错：“是宝儿说的, 对不起。”
白温柔连忙把宝儿抱紧了, 如同刺猬似的, 背后毛发变得坚硬, 警惕地盯着张淮。
张淮却已经闭上眼睛，就好像根本没看过她们似的。
好一会儿，他都没反应, 白温柔才松了口气, 放松下来。
宝儿从她怀里钻出来, 看向前面：“姐姐, 那边冒烟了！”
远处浓烟滚滚, 白温柔抱着宝儿走到前面有些担心留在城里的樊欣他们：“真的, 好大的烟, 那边到底怎么了？他们不会有事吧？”
唐肃鼻翼翕动，闻到了一股烤肉的焦糊味，他想到那广场上堆积如山的尸体, 大概猜到那边到底怎么了。
“姐, 你到底怎样才能相信我？”汤蕊突然爆发了，压抑不住的哽咽道，所有人纷纷看向她。
汤阮闭上眼睛，唇瓣抿得紧紧地。
张淮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垂下眸子事不关己。
汤蕊咬牙，松开汤阮的衣角，站起来：“是不是要我死了你才会相信我？好，我去死总可以了吧？在你心里，他比我这个妹妹更重要是不是？”
她说完转身朝着房车门口冲过去，打开车门，跳下车。
外面的丧尸不会攻击房车，那是因为房车上附着樊欣的精神力，一旦脱离房车，这些丧尸就不会在顾及那么多。
几乎在汤蕊跳下去的一瞬间，那原本慢吞吞离开警钟城的丧尸纷纷停下脚步，猩红的眼睛兴奋地盯着她。
汤蕊下来就后悔了，丧尸猩红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时，她就胆怯地退后了一小步，大脑警铃大作，催促她赶快回去。
“小蕊！”汤阮没想到汤蕊真的跳下车了，人慌得不行，立即追出来。
汤蕊见状，心微微松了一点，咬牙，压抑住心里的恐惧，硬着头皮往外冲。
周围的丧尸急吼吼地朝汤蕊扑过去。
汤阮从车上跳下去，冲过去抓住她的手往回拽：“你疯了！”
汤蕊甩开她的手，哭着吼道：“是，我是疯了！爸爸妈妈不要我了，哥哥不要我了，现在就连你也不要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唐肃看着那姐妹俩争执，两步跨到门口：“你们有什么事上车在说，没看到那么多丧尸吗？”
汤阮拉着汤蕊：“先上车。”
“我不！”汤蕊一屁股坐在地上，任由汤阮怎么拉都不肯起来。
唐肃看向白温柔：“你能她们弄回来吗？”
那些丧尸距离姐妹俩已经很近了。
白温柔试了几次，都不行，她脸色惨白地摇了摇头：“不行，我做不到。”
两只丧尸张开血盆大口扑向汤蕊，汤阮意识下把她拉到自己身后，挡在汤蕊面前，紧紧闭上眼睛。
在白温柔怀里的宝儿忽然跳了出去，胀鼓鼓地身体在房车上狠狠撞击一下，瞬间飞出去，把那两只丧尸撞开了。
“宝儿！”白温柔反应过来时，她浑身毛发疯长，瞬间冲出去卷着三个人拖了回来。
唐肃也被宝儿吓了一跳，还好白温柔关键时候把人卷回来了，他立即关上车门，神色阴沉地盯着汤蕊。
汤蕊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都吓呆了。
“啪——”唐肃抬手，一巴掌扇在汤蕊的脸上，声音冰冷：“要作死别拖累别人，再有下一次，我不介意亲手杀了你。”
汤蕊被一个耳光扇地头晕目眩，她捂着自己疼得麻木的脸，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
汤阮从地上站起来，她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沉默着看着抽抽噎噎哭泣的汤蕊。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伸手，把汤蕊拉了起来，转头对宝儿和白温柔说：“谢谢你们救我们。”
然后又对唐肃道歉：“对不起。”
白温柔没理会这两姐妹，她紧紧抱着宝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然后掉了下来，她眼睛旁的毛发都被泪水打湿了。
宝儿摸着白温柔的脸，有些慌乱：“姐，姐姐，你别哭啊……你别哭了，你哭得宝儿也想哭了。”
白温柔张嘴，很想斥责宝儿几句，可张开嘴，又不知道说什么。
唐肃拍了拍白温柔的肩膀，伸手把宝儿从她怀里拎出来，脸色阴沉地说：“宝儿，你想要救人，爸爸能理解，但你知不知道外面那么危险，爸爸和姐姐都会担心的，你要出事了，你让爸爸怎么办？”
“你还小，犯险的事还轮不到你来做。”
宝儿缩了缩脖子，脑袋几乎要缩回身体里：“对不起，爸爸。”
唐肃闭了闭眼就，伸手摸了摸宝儿的脑袋：“宝儿，你要知道，无论什么是都要量力而行，一切以自己的安全为重，明白吗？你刚刚冲出去那一下，要刚好撞上丧尸的牙齿怎么办？”
樊欣和随镜一回来，就看到房车里到处都在哭。
她忍不住笑道：“这是怎么了？哭丧呢？还是你们以为我死了？”
汤阮看到樊欣回来，起身走过来：“头儿，我觉得我妹妹不适合待在这里，我想送她回安全区，可以吗？”
樊欣看了一眼坐在位置上浑身僵硬的汤蕊。
她和这些人分开的这点时间，倒是发生了不少事。
樊欣勾起嘴角，点头同意：“可以。”
她俯身，附在汤阮的耳边轻声道：“我在空间里给你留了武器和药物，记得小心你妹妹。”
汤阮睫毛颤动，她睁大眼睛，看着樊欣。
樊欣只是拍拍她的肩膀，从空间里拿出一辆小车：“去吧，送你妹妹回去之后，你就去找人类交换血液，暂时不用回来，需要你回来的时候，我会通知你。”
汤阮抿唇：“嗯。”
“对了，一个人单打独斗很辛苦的，我不介意你们用食物或者别的东西收买人心拉出一支队伍来。”樊欣环视一圈，说道。
“是。”汤阮点头。
张淮垂眸不语，唐肃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只有白温柔还抱着宝儿发呆，她就跟失了魂儿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汤阮带着汤蕊走了，原本樊欣还以为她要从中做点什么，但她还没来得及动手，这姐妹两就已经生出隔阂了。
应该说汤阮对汤蕊生出了隔阂。
再加上她的提醒，想必汤阮不会傻到栽在汤蕊的手中。
樊欣看了眼随镜：“去开车，绕着警钟城周边的县城转一转。”
如果能遇上剩下的五个人，也好一锅端了。
随镜眼眸闪了闪，伸手抓住樊欣的手。
樊欣挑眉看着他。
随镜微笑着从她手腕上扒下缩小后缠绕着她手腕的藤蔓，不顾藤蔓的挣扎，死死拽在手里：“没问题，就是有点无聊，让它陪我吧。”
这藤蔓被樊欣‘饿’了这么久之后，终于乖觉了，这次樊欣给它喂了点血，让它恢复了不少。
当然，樊欣给的只够维持它自己的分量，没办法反哺给穹遂。
樊欣看了一眼颤抖的藤蔓，只是淡淡道：“别玩死了。”
随镜笑容加深，藤蔓抖得更加厉害了，它颤颤巍巍伸出一根细小的藤蔓，想要拉住樊欣。
随镜伸手，掐断了它的藤蔓：“别动哦，会疼的。”
藤蔓：“……”
樊欣坐在白温柔对面，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回神了。”
白温柔听到她的声音，一个激灵，有些空洞的眼神瞬间恢复神采，她看向樊欣：“樊，樊哥。”
樊欣看了眼她怀里焉哒哒的宝儿：“怎么了？”
白温柔摸着宝儿的脑袋，看到宝儿一点精神都没有，抿唇，没说话。
唐肃双手环胸，站在一旁：“应该是被宝儿吓到了，呵，这姑娘在乎宝儿这股劲儿，比我都强。”
他有些自嘲，又有些酸溜溜的。
等樊欣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后，伸出手，按着白温柔的眉心：“既然有想要保护的人，那么还有什么理由，不去变强？”
白温柔眉心被冰冷的手指抵着，她怔怔地看着樊欣。
樊欣站起来，低头凝视着白温柔的眼睛：“在这个混乱的世道，弱就是原罪。规则是由强者来制定的。”
白温柔在樊欣的是线下，茫然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她低头看着怀里的宝儿。
宝儿还是一个孩子，她有一颗纯真善良的心，她会想要救人是理所当然的，更何况，那两个人还是一起同行的人。
白温柔脑子里的想法，如同蜘蛛丝一样相互交缠，最后汇聚在一个点上，那就是要变强。
樊欣嘴角微勾：“我告诉你一个方法吧。”
她弯腰在白温柔的耳边，轻声告诉她冥想的方法。
白温柔有些错愕，她有些复杂地看着樊欣。
他们之前是有龃龉的，白温柔虽然待在这个队伍中，却一直觉得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她觉得，樊欣虽然没说，但肯定是不喜欢她的。
谁会喜欢一个嘲讽过自己的人？然而他却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告诉她了？
白温柔迷茫又不解，樊欣却已经起身离开了。
白温柔抿唇，她看着樊欣的背影，想到第一次见面时，她的所作所为，白温柔心里就十分羞愧。
“谢谢。”她低声，喃喃道。
樊欣走到张淮身边，拍了拍他肩膀。
张淮睁开眼，起身，让出位置。
樊欣在张淮的位置上坐下，打量着孔红兮，她长相美艳，美得攻击力十足，倒是很匹配她的异能。
雷系异能是所有异能中攻击力最强的，是丧尸天然的克星。
这样的人，对樊欣来说是个危险，死了比活着好，毕竟人心是最难掌控的东西。
樊欣坐下没多久，孔红兮的眼球微微动了动，她没有马上睁开眼睛，脖子后面被劈砍数下之后，疼的厉害。
偏偏她这会儿还处于虚弱状态，反应速度都比平时慢了很多。
孔红兮害怕她一睁开眼，面临的又是一个手刀。
“醒了？”耳边传来一道略带沙哑的声音，和之前那个给她几个手刀的人声音完全不同，但，有些熟悉。
孔红兮努力回想，终于想起，之前在蛋糕店里遇上的可不就是这个声音？
她瞬间睁开眼睛，对上樊欣略带笑意的脸。
孔红兮看着樊欣后，脸色变来变去，非常好看。
“我救了你，你想怎么报答我？”樊欣支着下颌，看着孔红兮。
孔红兮嗤笑，她双手环胸，扬起下颌，凤眼微微眯起：“那你，想要姐姐我怎么报答你？嗯？小、弟、弟？”
孔红兮当老大当习惯了，向来喜欢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即便她现在还有些搞不清状况。
不过眼前这人应该不是之前那一伙的，不然早就把她扔尸体堆里了。
樊欣勾唇：“帮我做事怎么样？”
孔红兮眼眸微眯：“你想让我做你手下？”
樊欣晃晃手指：“当然不是，我想雇佣你。”
孔红兮和其他人都不同，她不是那么好控制的人，想要控制她说不定会在某个时刻段被反咬一口。
一点危险，樊欣不介意。
太危险的，有随镜一个就够了。
“雇佣？有意思。”孔红兮懒懒得靠在椅背上，腹部和背后的伤口早已结痂，裙子被血液浸泡的地方变成了黑色，让她显得有些狼狈。
但，她的神情却并没一丝窘迫，反而十分有大佬风范。
“说说，你能给我什么报酬？”她伸手挑起樊欣的下颌，笑得魅惑十足：“姐姐我不接受美色报酬哦～”
她话音一落，周围齐刷刷地，好几道目光凝聚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