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
科多小镇一面为山,一面为湖,两面开阔。依山靠水并且还具备大型机械农耕的地利。小镇不是真小,科多小镇在纽唐挺有名气。这里不仅有大学的分属专业学校,同时也是一个教会的总部。
这个教名为自然教,他们摈弃现代化设备,过着农耕时代的生活。纪录片记载,他们成员大概三百多人左右。并非完全脱离现代化,电力、水力和汽车还是有的。这不是他们出名的地方,出名的原因是联调局武装围攻过自然营地。原因是他们连法律都脱离了,自设公堂,裁决生死。
目前自然营地还在,谁犯法抓谁,自然教没有其他不妥的行为,和小镇居民关系也非常不错。
以肖邦的说法,自然营地的成员多是遭受过心灵重创之人,如同古装连续剧看破红尘者类似。同时也有少部分是真的讨厌现代生活。
甄帅父母的家在距离小镇四公里的位置,袁忘他们到达时,已经有一辆黑色厢车停靠路边,副驾驶位面对甄帅父母的别墅。
肖邦靠边停车,对方也下来一人,肖邦很热情和对方握手:“秦氏侦猎社。”
“……”对方是名男子,愣了好久没想起有这么个猎人团,不过还是很礼貌道:“华盛顿火烧云。”
肖邦给对方递烟:“什么情况?”
对方摇头:“没有情况。”
说到这,一辆巡逻警车靠过来,一名警察伸出脑袋:“嘿,不要打扰他们的生活,如果你们不想惹麻烦的话。”
见怪不怪了?
火烧云的猎人解释道:“你们是第六批,我们是第二批。”
火烧云车内一妹子伸头:“老大让我们回去。”
对方和肖邦握手:“祝你好运。”上车,开车离开。
肖邦上车,接过袁忘的望远镜看了一会:“为什么他们会认为没有问题呢?”
袁忘问:“你认为有问题?”
肖邦:“很正常的一所房子,男主人在庭院除草,女主人抱着猫躺在椅子上打瞌睡。但不应该正常,甄帅被通缉,猎人到镇里,男女主人不进入房子,反而留在庭院中。似乎是想表现自己坦然,甚至有迎接猎人的态度。可是如果没有窝藏甄帅,他们何必表现坦然呢?”
袁忘苦笑:“不要吧。”如果甄帅真的依靠父母躲藏在小镇,那就糟糕了。最糟糕自然是一片山脉中零散分部的护林员小屋。在所有运动中,袁忘最讨厌登山。上去后不是还要下来,除了拍照之外,还有什么意义吗?
肖邦:“我们去拜访下他们?”
袁忘:“可以吧。”
……
女主人睁开眼看门口的袁忘和肖邦,男主人慢悠悠关闭的除草机,走到门口:“请进。”
肖邦:“容许我自我介绍,我……”
“赏金猎人?进来吧。”男主人回头走:“你们是第一批登门的人,想看什么随便看。”
肖邦:“实际上我是一名侦探。”
男主人停步回头:“哦?请坐。”
肖邦和袁忘就庭院的石鼓上坐下,男主人:“老婆子,拿水啊。”
女主人不是很情愿的从椅子下来,慢吞吞的朝房内走。
男主人:“说吧,什么事?”
袁忘先开口:“叔叔,是这样的。我们是侦探,同时也是猎人。我们看了警方的证据还有你儿子证词,就我个人观点来说,我不认为甄帅有弃保潜逃的必要。上了法庭甄帅未必会输掉官司。现在这么一跑,就算人不是他杀的,到时候上法庭也很难让陪审团相信。”
“唉……”男主人叹气:“你这话和甄帅律师说的一样,他告诉我,如果知道甄帅在哪,一定要说服他回去。现在回去只是违反了保释法,律师保证自己可以找一个合适的理由为甄帅开脱。”
袁忘问:“律师是你儿媳妇找的律师?”
“对。”男主人道:“我把门打这么开,就是让猎人和警察上门,别说他们找我儿子,我也在找我儿子。如果你们能帮我找到他,我反倒要谢谢你们。甄帅从小情商很高,很会哄女孩,这我是知道的。但是我儿子我了解,他不会杀人,没这个胆子,何况还杀了自己的孩子。”
女主人拿了水来:“你说司马家有钱,但比起甄帅之前的女朋友,不算什么钱。甄帅是真喜欢他老婆,根本不图她的钱。”
肖邦问:“老先生,甄帅有没有给你们打电话?”
男主人回答:“警察找上门前一天,他给我打电话,让我不要再跑纽唐,他这边有律师,自己的事会自己处理好。我就问案子怎样,他说就那样,律师认为不会有事。”
肖邦提出了一些问题,男女主人有问有答,丝毫看不出他们有问题。甚至还想留两人吃午饭。
肖邦和袁忘婉拒后回到车上,开车到小镇,随便找了一家餐厅。
肖邦和袁忘联系连线指挥部。
肖邦说明了早上行程和情况:“我认为甄帅很可能不是杀人凶手。”
秦舒和叶夜也在吃午饭,秦舒问:“袁忘,以你猎人角度来看呢?”
袁忘回答:“我认为甄帅应该不是凶手,但是他是不是凶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一百万和我们才有关系。”
“不。”秦舒道:“假设甄帅不是凶手,证据上来说,上了法庭甄帅未必会有罪。死者是自己的爱人和孩子,在这种情况下,甄帅弃保潜逃只有两个可能。第一个可能,他知道真的凶手是谁,他要为孩子和爱人复仇。”
肖邦:“基本可以排除这个可能,甄帅勇气还不足以支撑他做出这样果敢的决定。”诸如袁忘这类人遇见这种事,肯定不会把希望归咎于法律,以血还血才是正道。再者,不亲手手刃仇人,怎能消心中之恨?
甄帅只是普通人,他没有这勇气,也没有这能力去完成复仇。如果他知道凶手是谁,最好的武器就是警察和法律。
秦舒:“那只有第二个可能,他死了。”
“死了?”死了就不值钱了。
秦舒:“以侦探角度来看这个案子,我第一时间怀疑甄帅的妻子,大方有些过头了。自己丈夫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她反而拿出五百万的保释金,还聘请大律师为甄帅辩护。一个可能,爱情使得她能承受一切。一个可能,她杀了死者。一个可能,她要弄死背叛了自己的甄帅。”
秦舒:“就女人和侦探的第六感来说,我认为甄帅已经死亡。”
肖邦同意:“我也有这样的想法。”
袁忘:“那散了吧。”
肖邦:“我们要追查真相。”
袁忘:“没钱要什么真相?汽油费都要自己掏的。”
肖邦不同意:“袁忘,钱很重要,真相也很重要。遇见这种案子,没有侦探会半途而废。”
袁忘:“遇见这类案子,猎人肯定会收工。赏金猎人,没有赏金就没有猎人。”
肖邦:“哦,搭档,你这么说让我有些难过。”
袁忘:“我可以义务陪你跑一跑,但和工作无关,纯粹是帮助朋友。”
肖邦:“不不,搭档,你好像对人的生命有点错误的认识。在华人文化中,宋朝有一位法医,他曾经说过,人命是大过天,每一条生命的消失,都需要找到他们消失的原因。”
袁忘:“所以他最后只能辞官归隐。我理解你的意思,我不是一个见死不救的人,但是我不会关心一条和我们没有关系的生命死亡的原因。结果是死了,真相无所谓。我认为他本人灵魂对此兴趣也不会很大。你说的宋慈也好,现在的警察也好,他们追查真相目的是打击犯罪,不是为了给死者申冤。”
袁忘:“甄帅既然已经死了,打击犯罪的事是警察的工作。我认为你对案子本身的兴趣让你追求真相,并非真相对你有什么意义。”
“哇,你第一次说这么多话。”肖邦:“但我仍旧要反驳你。打击罪犯是一个目的,查明真相是一个目的。真相很重要。比如你有一位热恋的女友,突然提出分手,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要和你分手吗?以你的观点看,分手是结果。”
袁忘:“不,我想知道分手原因是因为我希望其中存在误会,能挽回她分手的决定。”
肖邦:“我换个例子,你结婚了,有孩子了。突然有一天你发现孩子不是你的。你会去质问妻子吗?毕竟孩子不是你的已经是事实,质问没有意义。”
袁忘回答:“你偷换了概念吧?”
“两位男士,不要争论了。”秦舒道:“就侦猎社来说,没有委托的调查我们是不做的。就私家侦探而言,没有委托进行的调查是违反法律的。”
肖邦:“我可以回去和甄帅父母聊一聊,拿到委托权。”
袁忘:“有委托费?”
肖邦:“……搭档,你这样谈钱太庸俗了。”
袁忘反问:“我和他们完全不认识,不谈钱还能谈什么?谈恋爱吗?”
第127章 侦与猎(下)
肖邦无言以对,好一会道:“我不想和你辩论,我现在就要去见甄帅父母。我看你怎么阻拦我。”
袁忘:“我……我没想阻拦你。”
肖邦不满意:“你不阻拦我,我们之间存在的矛盾就无法爆发出来。矛盾无法爆发出来就无法彻底解决矛盾,在将来我们的合作中,我们有可能因为隐藏的矛盾而加剧冲突。”
袁忘想了一会,求助:“秦舒,我不太理解他的意思。”
秦舒:“我翻译一下。他觉得你有道理,但是他想做这件事,他不想讲道理。”
肖邦:“……”是吗?好像是。
袁忘:“好吧,我可以陪你去。不过我先问个问题,你打算怎么和甄帅父母说呢?”
肖邦:“说,我们认为甄帅很可能是被冤枉的,我们需要你的委托才能进行调查。”
袁忘摇头:“肖邦,没想到你是个伪君子。你明明猜到了甄帅很大概率已经死亡,你目的是寻找甄帅的尸体,却撒谎欺骗两位老人家,你良心痛吗?”
肖邦愣了一会:“那就说,我们认为甄帅已经遇害……会被他们打死的吧?”
袁忘喝汤:“自己考虑吧。”
肖邦吃不下饭了,这个委托名义真不好说。对雇主隐瞒事实,取得雇主的委托,且不说良心问题,还涉嫌诈骗。明明两位老人根本没想到甄帅有死亡的可能,自己上门请他们委托自己找甄帅的尸体……护林员肯定有枪的。
思考许久,肖邦道:“我认为袁忘你前面说的很对,我们做为猎人,没有赏金就不要管闲事了。”
袁忘:“行,吃好我们就回去。”
肖邦痛苦道:“可我是侦探,寻求真相是我的职业道德。”
袁忘:“那你就去找二老。”
最终肖邦决定回家。没有委托,即使有私家侦探牌照,肖邦也无权介入案件的调查。回去路上肖邦和秦舒连线,秦舒是认为这是一个打响侦猎社品牌的好机会。侦探社需要名气,猎人不需要。名气的大小不影响猎人的业务,不影响猎人抓人的动作敏捷度。
原本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但回城路上,肖邦和袁忘遭遇了血十字的那辆白色厢车。任务就转变为对十字军的监视。
叶夜技术支援,不需要跟随的太近,两车距离两公里左右。一路又回到了小镇。
肖邦按照秦舒指引,将车开到岔道,拿望远镜观察白色厢车。蛇妹和胖子从车上下来,走向甄帅父母的家,作为刚开张的猎人公司,甄帅肯定也是他们的目标。不纯粹为了钱,团队磨合很重要。
一米九多的壮汉矿石就靠在白色厢车边,点上一根烟等着。
袁忘沉思片刻:“我们过去。”
肖邦发动车辆:“不怕暴露吗?”
袁忘:“故意暴露就不是暴露。”
汽车停在白色厢车的后面,袁忘大刺刺的下车,关车门:“喂,哪个城市的?”
矿石回头看了袁忘一眼,吐口烟圈不理会,袁忘:“和你说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