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惹

  她额头有些汗湿，又躺下, 缓了好一会儿才从那种真切到好像真实发生的梦境中彻底抽离。
  拿起来闹钟一瞧, 才凌晨五点多。
  沈丝蕴哪里还有睡意, 她掀被子起来，拿了一条套子披在身上，打开房门，走到外面的落地窗去看清晨的风景。
  这个时候万物都在沉睡，昨晚周辰几点走的她都不清楚, 只看到阳台外有几只空了的啤酒瓶，不用猜也知道，昨晚喝嗨了, 大概从客厅转战到二楼阳台。
  沈丝蕴不顾自己穿着单薄，推开阳台门，走到外面的圆桌旁坐下，瞧着远处深秋凄凉的花园，静静的出神。
  许是开门声把姐姐沈丝云吵醒，没过多久她的房门从里面打开，沈丝蕴听到没回身，继续坐着发呆，直到姐姐走过来，坐到她身旁问：“醒这么早？”
  沈丝蕴当然不可能说自己做了有关程深之的春/梦，被吓醒的。
  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她侧过去头反问：“你怎么也醒那么早？”
  沈丝云笑了一下，“年纪大了，觉少。”
  沈丝蕴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最近她总把年纪大放在嘴上，不知是什么心态。
  沈丝云问：“在想什么？”
  沈丝蕴想得太入神，脱口而出：“我已经四个月没有和男人上/床了——”
  说到这突然打住，抿了唇，有些尴尬。
  这还是姐妹俩第一次交流这种事情，沈丝云很坦然，挑眉笑了笑，对沈丝蕴摊手，“我四天。”
  沈丝蕴转过身，惊讶的看着姐姐。
  姐姐只是笑了笑，“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有正常的生理需求，我没男朋友，不代表我没有男伴。”
  沈丝蕴瞧着她挑了挑眉，许久才问：“你们没有感情吗？”
  沈丝云摇头，“为什么要有感情？”
  “他只有你一个，还是有多个？”
  “这不是我关心的问题，”沈丝云歪着头轻笑，“所以我为什么要问？”
  姐姐说罢就站了起来，裹紧衣服呵了一口寒气，天太冷，她有些受不了，便站起来回了房。
  在这件事上，沈丝蕴的思想高度没有沈丝云高，她看着姐姐的背影若有所思。
  难不成，是她在女强人这条路上距离姐姐还太遥远，所以还达不到她的思想高度？
  六点多沈丝蕴才回房间，睡了个回笼觉，直到八点正式起床。
  周辰昨夜并没有在沈家留宿，尽管沈适热情的留他，他还是醉醺醺回去了。
  上午十点才醒的，周末不需要上班。
  周辰在被程深之冷嘲热讽一番以后，并没有选择辞职。
  他冷静下来想了想，辞职是弱者的行为，就算要辞职，也要在这里先有一番作为，把被选择的对象变成选择。
  且他来这家公司，是为方便施展拳脚，与谁是老板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从非要回国那天起，周辰就明白，摆脱了父亲的光环，他要用自己光鲜的学历，在国内闯出一片天地。
  当然对沈丝蕴一见钟情，是意料之外的事。
  沈丝蕴坐在树下车内，帽子被风吹掉的那一幕，让周辰瞬间心动。
  不过周辰最近的积极性被打消了一些，没有起初那么热切殷勤。
  不过喜欢她的心思，还是不变的。
  一觉睡到上午十点，暖洋洋的太阳穿透玻璃窗打在脸上，他才慢悠悠醒来。
  昨晚喝了不少酒，醒来第一个感觉就是宿醉后的太阳穴跳痛。
  周辰给自己冲了一杯黑咖啡，喝了两口，端着杯子打开电脑，收到了一封宣传邮件。
  深秋，经历了一场寒风，宁北港山上的枫叶红透了，这是一封私人旅游社的邮件，一行醒目的大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枫叶红似火，何不带上喜欢的她一起欣赏，私人情侣飞机体验票，先抢先得！仅限20名额。
  乘坐私人飞机观赏漫山红叶。
  想想就是一件激情浪漫的约会。
  周辰举起来咖啡又喝了一口，把电脑扣上。
  周一去公司上班，周辰在电梯间遇到程深之，这还是自从那天发生不愉快，两人再在公司遇到。
  程深之侧头看了看周辰，捏紧领带没说什么。
  中午的时候周辰到职员餐厅用饭，再一次遇到程深之，他就端坐在落地窗旁边，和总监一起用餐，周辰不可避免的端着餐盘经过，程深之却忽然抬头，主动发出邀请，“过来一起坐？”
  周辰环顾了一下四周，没说什么，走到程深之对面坐下。
  巧了，两个人正在聊港山的枫叶。
  程深之低着头吃东西，总监继续刚才的话题：“你不提我还忘了，现在确实是欣赏枫叶的好季节，再过几天可能就迟了……”
  程深之抿唇笑了笑，继续慢悠悠吃东西。
  总监吃完，程深之侧头说：“你有事先去忙。”
  总监办公室确实还有事，便端着餐盘走了，只余下程深之和周辰两个人。
  周辰来的晚，自然吃的慢，而程深之细嚼慢咽，倒也不急不躁。
  四周静悄悄的，来这里用餐的大多是企业高管之类，说话即使说话交谈，声音也都很细微。
  程深之下一秒突然把筷子往托盘上一放，往后靠，抱起来手臂审视起来周辰。
  数秒后，鼻腔里发出一声好笑的声音。
  “你了解蕴蕴么？就想追求她，在我看来，你的感情是肤浅的。”
  周辰莫名其妙抬起头，“那你们在一起那么久，程总觉得自己了解她？”
  程深之耷拉下眼皮子，语气轻蔑的说：“起码我知道她喜欢枫叶，你知道么？”
  这句话把周辰问的一愣，抿了抿唇没说什么。
  他确实不知道，
  程深之丢下这句话便站起来，不再停留径直离开。
  周辰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就不应该选择和程深之坐一桌。
  他没心情再吃，等程深之彻底走远，也端着餐盘朝餐厅出口走去。
  晚上回到家里，周辰照例浏览一遍邮件再睡觉，没想到又收到了一封旅游社宣传的海报，周辰突然想起程深之的话语，这一次没有急着关闭电脑。
  他支起来下巴，盯着屏幕凝神。
  许久之后，忽然打电话拨通了沈丝蕴的电话。
  才九点多，沈丝蕴自然还没睡，她今晚正无聊，一个人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周辰在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明天有空吗？”
  沈丝蕴怔了怔，“不会又要约我去电影院？”
  周辰笑了，“我还没看过港山的枫叶，听说这几天很漂亮，能陪我一起去吗？我刚回国对这里都不熟悉，你也是知道的。我怕一个人开车过去再迷路……”
  沈丝蕴打了个呵欠，“……你明天不是上班？”
  “我请假了。”
  沈丝蕴犹豫了会儿，“那行吧。”
  她向来不太擅长拒绝别人，尤其是在她面前装可怜的小辈。
  沈丝蕴同意一起去，周辰便赶紧拨通了这家旅行社的联系电话，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是个女客服。
  “你好，枫叶旅行社，哪位？”
  周辰说：“我姓周。”
  “啊，周先生啊，您是想报名？方便透露您叫什么吗？”
  “周辰。”
  “周辰先生，”那边说话声立马带上笑意，“给您推荐私人飞机观赏，活动最后一天，仅有两个免费名额了，您那边几位？”
  “两位。”
  “那太好了，不过我们这边需要先交个定金，事后再退给您。什么时候过来？”
  “明天。”
  “明天的话，只能下午了，下午可以吗？”
  “可以。”
  交定金并不是什么稀奇的条件，周辰便主动要对方微信，那边却没有立马给，握住话筒说了句什么，才把微信号告诉他。
  第二天下午，周辰开车到沈家接沈丝蕴，沈丝蕴还以为要爬山，所以长发高挽，穿了一身运动服出来。
  她低头去系安全带，头也不抬的抱怨：“深秋去港山赏枫叶可不是明智之举，好在港山不高，不会特别冷。”
  周辰笑着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一个半小时的路程，车子停在了山脚下，沈丝蕴仰起头，往上看，山脚下的枫叶都已经红了，想必山上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她随着周辰上山，跟在身后。
  周辰看她一眼，“我打个电话。”
  沈丝蕴不解，停下脚步看他。
  周辰讲了几句什么，不说上山，却带着她往一侧度假区走。
  沈丝蕴忍不住问：“去哪？”
  谁知周辰故弄玄虚，不肯明说。
  只抬手牵住她，“去了不就知道了？”
  沈丝蕴低头看一眼男生的手背，只好跟着他前往。
  到了地方，看到一架私人飞机停在草地中央的停机坪上，沈丝蕴怔了怔，侧头去看周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