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然后,皇祖父会再烤一炉点心,装在食盒里,让他带回去。紧接着,他就可以蹭着城阳妹妹的分例,多吃一枚蛋挞啦!
可惜,李渊并没有get到李承乾的点。他摇了摇头,认真地说:“城阳不足一岁,哪里能吃这种甜腻的东西?我念你写,记下几个幼儿的辅食食谱,你回去好给你的妹妹做着吃。”
李承乾:???
所以,您老人家不但要自己下厨,还要拉着我下厨吗?
一国太子下厨?这算什么破事儿啊?
长孙皇后怕传出去对大儿子不好听,便柔声提议:“公公,不如让儿臣记下食谱,儿臣日日照顾城阳,也好做了给她吃。而且,请问那个烤箱是怎么做的?儿臣一定给大安宫添置齐全。”
李渊:“土烤箱的制作一点儿也不难的,要准备一个铁桶,一根做烟囱的管道,几个固定件和合页,一个烧烤盘,再加上一个砂轮锯,一根木棒,将铁通搭建起来,固定好,安装上烟囱……所以,你听懂了吗?”
长孙皇后:明明每一个字我都认识,但是我就是没听懂。
她抱歉地躬着身,承认道:“是儿臣愚钝,没懂公公的意思。”
“你找个匠人过来吧,术业有专攻。”李渊挥了挥手,也不指望这后宫女子能听懂其中的原理,“你们还有事情吗?没事就离开吧。”
你们快走吧,我可不想留你们这些闲杂人等用饭,差不多该给依依姐做饭了。
众人理解到太上皇脸上的赶客之意,纷纷告退。
杨妃留了个心眼,派人买通了大安宫的一个小宫女。等她回到自己的宫殿时,那个小宫女正传出消息,说太上皇给萧娘娘做了一大桌好菜,做的蜜汁蒜香鸡,那叫一个肉香味浓,味儿飘了整个宫殿都是……
“唉,人比人,气死人啊。”还没吃晚饭的杨妃没打算探听到什么大事,却不防被这狗粮填饱了肚子,“往日里我总以为陛下待我,已经是宠爱之极,没想到这太上皇这一手,才叫真的宠爱啊。”
唉,若是她有嫡母那么美,肯定能把陛下的魂都勾住了。别说是太子之位,连皇后之位也肯定是她的囊中之物!
杨妃看着大安宫的方向,羡慕嫉妒恨。长孙皇后的脑海中,何尝又不是这样的想法?
女人都是自私的,她们恨不得夫君的眼里心里,只装满了自己一个人。虽说嫁入皇家,便不该奢求太多,但是今日她们看到李渊待萧依依如此体贴入微,内心对爱情的渴望,又燃烧了起来……
这几天,李二陛下前往皇后和杨妃的宫中,都觉得这两个人怪怪的。一会儿说什么口渴,想要他倒杯茶水过来,一会儿又说什么饿了,要他递一枚点心过来。
被这反常的一幕,弄得浑身都不自在的李二陛下暗自吐糟着:“女人就是矫情!”
第8章 老公老婆
因为萧依依受宠,长孙皇后想要讨好太上皇,于是给她拨了好多衣料布匹和器皿宝物。早就有善于女红的宫女嬷嬷给她赶制衣服襦裙,都是长安时兴的款式。一朝得志的萧依依翻出了好多件漂亮的衣服,在李渊面前晃悠着,问他穿哪一件好看。
她装模做样地行了一礼:“陛下,这件红色的好看还是那件粉色的好看啊?”
“红的吧。”李渊指了指她身上的这一套,上面开满了艳红的牡丹花,“红色的,衬得你跟新娘子一样呢。过几天我让太史局选个好日子,一定要让依依姐当太上皇后!”
皇后?!她居然还有皇后的命!
萧依依笑得像个大傻子一样,“哈哈哈哈,我是皇后,我是皇后!”
“对啊,依依姐那么好,理应成为我的皇后。”李渊从后面给萧依依戴上金镶玉的瑞凤步摇,上饰凤凰金花,并有五彩珠玉垂下,行走时随步态而摇动,衬得她非常美丽,“依依姐,喊老公,我都没有听过你喊老公呢。”
萧依依嗲着声音,好像掺了半斤蜜一样:“老公,老公我爱你啊!”
这样的顶级高富帅去哪里找啊?都是她的,她的。
她何其有幸,能在时空穿梭中遇到爱自己的人。虽然大家的样子都变老了,但也没关系啦。
心态决定年纪!
李渊等了那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句。他亲了亲萧依依的额头,笑得眼中有星星:“乖,老婆是最好的,我也爱你哦。”
两个人爱来爱去的言论,被大安宫中服侍的宫女和太监都听到了。他们保持着专业的微笑,显然没有太过震惊。
自从萧娘娘来了之后,太上皇的厚脸皮程度已经屡次刷新。萧娘娘是太上皇的心,是太上皇的肝,宫人们习惯了他们这股恋爱的酸臭味,抗狗粮能力已经提高了数倍。在没有八卦杂志的年代,连聊天都是高级的消遣方式,他们这群宫人把乐于萧娘娘的宠爱程度,当作新闻一样,分享给自己的姐妹同乡。
没多久,六宫妃嫔都听说过了。
“你知道吗?太上皇和萧娘娘互取情.趣外号呢!”
“那么劲爆?他们都怎么称呼的?”
“太上皇叫萧娘娘做老婆,萧娘娘叫太上皇做老公。”
老公老婆?
听起来有点土,但有着白头偕老,恩爱一生的意思啊。
后宫里的女人们,都羡慕得眼都红了。尤其是太上皇原身的妃嫔们,万分嫉妒,恨得都快疯了。本来退位的太上皇就不如李二陛下位高权重,她们这群太妃太嫔能分得的宠爱和分例就少。现在好了,还多了一个萧氏跟她们抢饭碗,怎么不气!
西宫的一处偏殿里。
柳宝林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无声地哭了出来。侍女草儿和兰儿都坐在外头的门槛上,两个小丫头面面相觑,留意着屋里的动静,就怕主子想不开。
(注:宝林是一种妃嫔位份的称呼,唐朝后宫有设宝林二十七人。)
草儿扯了扯兰儿的衣袖:“你今天不是跟着宝林出去的吗?怎么她哭得这般伤心?”
兰儿垂着头,丧气地说:“别提了,宝林今天想去御花园偶遇太上皇,结果被萧娘娘追了过来,讨了个没脸。”
“那萧娘娘就这般霸道?把太上皇管得死死的?”草儿一脸疑惑,太上皇以前不是爱好酒色的性子吗?怎么变得这么快?
兰儿见柳宝林没有瞧她们这边,就压低着声音和同伴解释:“可不是么,宫里的传言都是真的!”
今日,柳宝林不知道从谁那儿得知消息,说太上皇正在御花园里采茉莉花呢。她这个月里都没有承过皇恩,自然是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匆匆地画好妆容换了衣裳,就过去了。
刚开始的时候,宝林看到远处那个身穿明黄色袍子的男人,惊喜万分,正要过去请安行礼。她把兰儿留在原地,装作小女儿姿态,想要像往常一样撒娇。然而太上皇似乎没有认出宝林,还愣了一下,过了半晌才叫人起来。
李渊:“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柳宝林:“嘤嘤嘤……陛下,你忘了臣妾吗?我是在清景湖畔的柳春莲啊!”
呵呵,我还是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呢。
李渊耸了耸肩,对于原身的风流债感到有些尴尬。出于礼貌,他把这个自称是太上皇妃嫔的柳春莲叫了起来,让她别跪了。
这一叫,就让柳宝林看到了希望。她见太上皇彬彬有礼(就是男主习惯性有礼貌而已),还以为太上皇在心疼自己呢。
“陛下,”柳宝林抬起头来,装得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她按照以往老男人最爱的套路,上前一扑,“陛下,臣妾好想你啊……嘤嘤嘤,您不过来,臣妾日日都睡得不香,吃得不好。”
李渊往旁边一躲,惊险地避过了。
妈的,你睡得香不香关我屁事!我可是有老婆的人!
这个女人好不讲理,一上来就动手动脚的。而且化妆还那么浓,脸上的脂粉涂得跟鬼似的,白得瘆人。那个嘴又涂得那么红,血红血红的,活像吃了两斤小朋友一样。还有那两条眉毛,又粗又挫,和四眼狗差不了多少。
李渊小声地嘀咕着:“真是见鬼了……”
幸好,他不是一个人。新收的老太监陈大宝正陪着太上皇溜达呢,陈大宝见他面色不虞,立刻上前拦住,把再次要扑的柳宝林挡了回去。
在下面等候的兰儿看到柳宝林的这副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是争宠失败了。
这时候,萧娘娘也正在御花园另一角,她远远地朝太上皇的方向望了一眼,就快步走了。兰儿本来还长舒了一口气,这萧娘娘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可怕嘛。只要萧娘娘不发火,太上皇应该也不会把宝林怎么样的。
顶多就是冷落一下罢了。
谁知,那太上皇见萧娘娘跑了,立刻跟着追了上去,嬉皮笑脸地向萧娘娘求原谅。太上皇说话的声音可大了,当时在场的人都听得见。什么“我再也不敢了”、“依依姐原谅我吧”、“我是无辜的”、“都是她一厢情愿的,与我无关”、“她那么丑,我怎么可能喜欢她”……
太上皇在萧娘娘面前,听话得跟孙子一样。柳宝林听到这些话,顿时害怕得脸都白了。
兰儿当时扶住宝林,什么都不敢看不敢问不敢说,吓得腿都软了。
故事话本里都说君王无情,时至今日,兰儿才真正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以前的太上皇对宝林多好啊,还赏赐金银珠宝和绫罗绸缎,如今一转眼,他就把宝林忘得一干二净。
从那天之后,太上皇就像是把柳宝林忘了一样,听说天天都歇在大安宫里,和萧娘娘形影不离。他除了偶尔去御花园采些新鲜花朵以外,都不爱出来了。
出了柳宝林这件事,太上皇的其他妃嫔们哪里还敢凑上来啊?
事已至此,她们才真真切切地体会到,萧娘娘该是何等的受宠。
兰儿在草儿的耳边悄悄地说:“也不知道萧娘娘是不是会什么妖术,把太上皇的魂魄迷住了。”
草儿吓了一跳,“你快别说这话,要是让旁人听到,你休想活命。”
“唉,我也知道是这个理儿。但我就是替宝林着急啊。”兰儿叹了一口气,“我们跟着这样的主子,一点儿油水也没有,如今连脸面都没了。”
在屋子里面,柳宝林其实是能听到两个丫鬟的说话声音。但是一想到她们在谈论自己,回想起在御花园中的那一幕,她心中难堪,连主子的派头都维持不住,更别提阻止她们了。
还未进宫的时候,她曾想过要努力伺候太上皇,争取给家里添光彩,最好还能提携一下父兄。她也是曾经受过太上皇宠爱的女人,这突然从天上掉到地上的滋味,比一直都出不了头的可怜人,要难受百倍不止。
虽然在萧氏进宫后,太上皇都不再传召她了。但她心里总在等待机会,说不定她再见太上皇一面,旧情复燃,她就能复宠呢?
然而,事实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她被人挡住的时候,太上皇看着她的眼神,一丝波动也没有,没有爱也没有恨,就像看一个毫无相关的人一样。她感觉她连太上皇身边的老太监还不如,但是萧娘娘一个眼神,太上皇的表情一下子就生动起来,屁颠屁颠地跟上去了。
柳宝林哭得眼睛跟核桃一样肿,掌心都抓破了,骂道:“真是个狐媚子!”
屋外,草儿和兰儿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摸了摸肚子,该是吃晚膳的时候。草儿让兰儿留下来,道:“我去膳房提饭吧,你今天都出去一天了,歇歇吧。”
兰儿自嘲地笑了笑:“那敢情好,我怕出去被人说闲话。”
草儿提着食盒,路过了西宫的宫殿群,她遇到了王才人身边的丫鬟青儿,就相伴着一起去膳房。她们还没走近膳房,就见到掌勺的大师傅对着一个年轻姑娘点头哈腰。
膀大腰圆的厨子讨好地笑着,道:“芦儿姑娘,这些都是萧娘娘的分例呢,您瞧瞧够不够?”
“够了够了,就只有我一个人吃。”芦儿昂首挺胸,骄傲极了,“我们萧娘娘都是吃太上皇的小灶,娘娘的分例压根用不到。她体恤我们这些当奴婢的,不忍浪费,就把她的一些好菜赏赐给我。”
“是极,萧娘娘都是和气人。”
“多好的主子啊,我也想跟着萧娘娘呢。”
“萧娘娘爱吃什么?老奴亲自给娘娘做了送过去。”
膳房里一片拍马屁之声,芦儿与有荣焉地抬起头,被拍得通体舒畅,提着食盒走了。一旁的草儿都气红了脸,什么和气人,都是假的,还不是欺负她们宝林。
可惜她人微言轻,不敢争辩,只能低下头躲过众人的视线。
青儿是个厚道的姑娘,她挡在草儿的身前,怕别人顺带着嘲笑草儿和柳宝林。
等芦儿彻底走远了,草儿才敢从青儿身后走出来,怯怯地靠近膳房门口。她对着端菜的小太监也底气不足,低声地说:“请问,请问柳宝林的晚膳在哪里?我是来取膳的。”
小太监头也不抬,敷衍着说:“这会儿那么多妃嫔都等着,你们宝林再等一会儿吧。”
“好的。”草儿只好站在外面候着。
五月的太阳还是很晒的,这会儿还有半个时辰才太阳下山,地上还是滚烫的。草儿站了好一会儿,也没人给她倒杯水,她晒得脸红红的,汗水都把后背浸湿了。
等到太阳彻底落下的时候,也没有人叫她。
草儿的脑海中想了很多,萧娘娘得宠,连服侍她的芦儿也得脸。她们的宝林还没拿到饭,那个芦儿估计已经吃完了大师傅做的好菜,正在饱得打嗝呢。她看见大师傅和小太监都在紧着萧娘娘,分配给那边的鸡鸭鱼肉放了满满一个案板。
即便如此,萧娘娘还从不点这膳房里的饭菜,都赏给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