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先见之明
抛开彼此的身份与政治立场，或许他们可以成为真正的好友。往年自己虽在北疆，兄长却总会与他来信说些京城趣事，对于这位太子早有所耳闻。
“谢姑娘最近在调查文国公府当年之事，背后真相本王不知，但知此举定危险重重。”他拿起茶杯，轻轻抿上一口，等着对方回话。
“什么？小引竟然……”凌无双脸色大变，分不清是担心还是害怕。他一脸凝重，看向卫砥迟的眼神中却多了几分防备，“成王殿下既然是个大忙人，为何总对小引的事如此上心？”
在成王府时，他还可以理解是为了老太妃，如今小引回到侯府，这人依旧那么上心，不得不怀疑这里边有问题。
好似被人看穿了心思，卫砥迟心下一紧，表面却依旧风平浪静。“不过是碰巧知道了，太子殿下不必惊讶。”
他理所当然的模样，看得凌无双心中警铃大作。这卫砥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若真看上了小引……
想到那种可能，凌无双的脸色骤变，腾地从座位上站起身，一脸防备地看向对面的人，眸色复杂，“成王殿下，你到底对小引是什么心思？”
卫砥迟端着茶杯，手在半空停顿，抬眼看着一脸防备的人，声音冷漠道：“太子殿下，你以为本王是什么心思？”
“哼！”他大袖一甩，背过身子去，脸色难看到极点，“本太子不管你什么心思，若是对小引有害，定第一个饶不了你！”
亲眼见证最亲近的人一个个离去，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种痛，如今他身边，也只剩下小引一个了，再承受不住那种痛。
“呵……”卫砥迟轻笑出声，“太子殿下多虑了，本王不过是看在祖母的份上，大家相识一场，总不能见死不救罢了。”
得到他的首肯，凌无双这才转过身子，从那双眸中，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他分不清自己是高兴还是难受，双手抱拳，“多谢！”
凌无双离去后，以同样的方式将谢书引叫了出来。他通过白水，直接让人去了天香居。
谢书引出府前打扮了一番，这回没有女扮男装，只是戴了个大斗篷，将自己罩住。
“表哥，这么着急叫我来，有什么重要事吗？”她坐下来后，就拿起了筷子。还是表哥懂她，邀人说事什么的，只有在吃饭的地方最靠谱。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对面丫头的吃相实在难看，凌无双有些头疼。他揶揄道：“难不成凌岳侯爷的俸禄，已经养不活一个丫头了不成？”
谢书引才不管他的话，就着筷子一扫而光，末了还打了个嗝，摸着肚子仰躺着，格外满足。“一码归一码，这么多菜你不吃，多浪费呀！”
其实她没说的是，近来自己多方用力，忙得脚不离地，实在顾不上好好吃顿饭。难得出来改善伙食，当然不能亏待了自己。
她这个人其实很好养活，日子好了，大鱼大肉能吃。忙碌的时候，就着凉水也能喝两碗剩饭，不挑食。
他原本质问的话，到了嘴边却不知该如何问出口。难道直接让她停止调查？这丫头的好奇心极强，非得找他问出个所以然不可。不闻不问，又会陷她于危险，此时的凌无双，感觉到了无助。
“表哥，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被他看得有些心悸，谢书引一个翻身坐正了身子。
凌无双心里挣扎一番，终究没有问出口，他摇了摇头道：“无事，只是许久未见，有些想你。小引，如果……如果你遇到了什么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吗？表哥虽然无能，拼了这个条命也会护你周全！”
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在走，突然出现一个保护自己的人，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她心中深处柔软成一片，甚至开始嫉妒原主。“表哥放心，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不会因为嫌麻烦而不去麻烦你的！”
“油嘴滑舌！”他嗔了一眼，两人似乎又回到了以前，因为一个小事情都能笑上半天。可他又觉得小引变了，变得不再依靠他，一切都自己扛了起来。高兴的同时，又有些难受。
吃饱喝足，两人聊着聊着，天色已晚，她起身戴上斗笠，“表哥，时辰不早了，你还有事，我也要回去，否则被父亲发现私自外出，定又要唠叨了！”
“去吧，我看着你离开。”他强忍着心下不适，目送人离去，一直没有质问出声。
召南看着他，上前问道：“殿下，是回府还是……”
凌无双眸色深邃，像是做了某个决定，转向相反的方向，“去成王府。”
卫砥迟似乎算到他回来，早早吩咐了暗卫放行，蓝歌亲自在清欢院门口等候。见着了他，又是相同的笑，“太子殿下来了，我家王爷已在书房恭候多时，太子殿下这边请。”
有先见之明，早已等候让他不爽，猜透他的心思不会追问更不爽，每走一步，凌无双都讨厌极了这样的自己。站在一个权力者的角度看事情，如果这样的人成为对手，将会是他最大的隐患。
“成王真是好算计！”他掀开斗笠，露出那张藏起来的美好容颜。
卫砥迟不做解释，缓缓起身，来到橱窗边的茶几旁坐定，亲自斟上一杯热酒。浓香的酒味传来，凌无双眉心一动。
“正宗的烧酒，我的副将托人从边关捎来。太子殿下不妨尝尝，祛祛寒。”他单手做了“请”的姿势，神情慵懒。
凌无双坐下，端着酒杯闻上一遭，这味道果真醇正。他轻轻抿上一口，姿势较之喝茶，属于两个极端。“你别以为这样一杯酒就可以化解本殿下心中的怨气。”
“太子殿下多虑了。”他给自己酌上一小杯，轻轻啜了一口。
不论在任何人跟前，他都是不卑不亢的，这是谢书引对他的评价，从没说出口过。此时的卫砥迟，更是将此发挥极致，在一国储君面前，彼此依旧是平等人。“太子该知道，我成王府中人最护短，谢姑娘虽只待一段时间，却于祖母有恩，于情于理，她遇着危险，王府不会袖手旁观，这是成王府给予的承诺。”
凌无双紧紧盯着他，欲从其中找出些破绽，却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