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回来秦家吧
这是无比悲哀的一件事。
所以,那一天她才没有提出来,而是默默的离开,因为,她不愿意勉强,有一些事很多事情其实都不用自己亲自开口的,若是到了要自己先开口的份,那么,要来又有什么用?再多的,都不过是勉强罢了。
她不想勉强,唯有委屈自己。
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有一天,她的母亲会对她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江沅的双唇蠕动,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罗萍心疼的抚上了她的脸,满是皱纹的面靥尽是愧疚。
“我之前,是想给你留个房间的,可是我看得出来,在你的心里,对江家仍是有些不舍,我知道,哪怕你没有说出口,你对我还是有些怨怪的,你怨怪我,为什么你会是秦家的女儿而不是江家的女儿,你怨怪我,为什么要让你知道这个事实。”
江沅的脸色有些白,这些事,她从来都没让任何人知道,却从不想,罗萍早就看穿了一切,不过,是没有说透。
确实就如同她所说的那般,刚开始知道的时候,她也不是没有过怨怪,虽然,她知道那是事实,虽然,她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权利。
然,这一切在罗萍这里,是完全不一样的。
从一开始,她就是不想让江沅跟她一样过这样的苦日子,所以,她才会铤而走险。
事情败露,是意料之外,她曾经幻想过,如果这一辈子都不会暴露,那该有多好?
若不是江家发现了端倪,在她这里,她是绝对不会去找江沅的,对她来说,只要江沅过得好,哪怕不在她的身边,她都觉得心满意足了。
“后来,你嫁进了巩家,巩家那样的家世,在安城之中可以说是首屈一指的,我能有这么好的未来,我很替你开心。越是这样,我就越是觉得,我应该跟你撇清点关系,能不去找你的,就尽量别去找你,这是我对你最好的打扰。”
她垂下眼帘,声音很轻。
“巩家是大户人家,可是秦家呢?秦家生活在犹如贫民窟的地方,跟巩家相比,几乎是云泥之别,你能嫁进巩家,已经是万幸了,如果跟我们这些生活在底层的人有关联,对你只会有害无益……你的血缘这是摆脱不了的事,那么,我只能尽我的能力让你过得更好一点,而我清楚,没有我们打扰的生活,才是对你来说再好不过的生活。”
她是真的这么觉得的。
这个社会,当真是很现实的,即便所有人嘴上都说不介意什么门当户对,可事实,谁不是介意得很?
若是他们跟江沅有太过密切的联系,对江沅来说,根本就没有好处的,就怕他们的存在会成为江沅的一个污点,带给她灾难。
那是她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阳光透过窗户照射了进来,洒了满满的一地。
江沅看着母亲头顶上的白发,明明,她跟吕静是同龄人,可是从样貌上来看,却是截然不同的。
吕静保养有度,哪怕年龄摆在那,但是丝毫看不到一点的老态,而罗萍呢?这样的一个年纪,看上去却比她这个年纪还要苍老憔悴很多。
若不是经历了无情的摧残,谁又愿意变成这个模样?
江沅的喉咙干涩,有那么的一瞬间,她差点找不着自己的声音了。
“那你为什么现在要说出来?”
“因为,你看上去不幸福。”
罗萍抬起头,那眸底的心疼是那样的不可忽视。
“如果你过得开心,你过得幸福,我定不会多说些什么,秦家那样的家庭,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愿意你回来,你也知道你爸是怎样的一个人,那样的一个家庭,你待久了会崩溃的,我的这辈子算是毁了,可是你的这辈子才刚刚开始没多久,你不该这样的。”
她顿了顿,继续往下说。
“你这一身的伤,我没有办法当作没有看到,我不知道你和巩眠付之间到底怎么了,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女儿,我不想看到你受到半点的委屈,如果你不想呆在巩家,那你就回来秦家,你想在秦家待多久都可以,不会有人赶你走,更不会有人伤害你。”
江沅的声音哽咽,喉咙就好像有什么卡住了一样,上不去,也下不来。
“妈……”
罗萍笑着,伸出手帮她抹去眼角的泪水。
“沅沅,对不起,是妈的自作主张让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还让你背负了那么多,妈这一辈子亏欠你的,怕是都还不清了。”
江沅摇了摇头,她想说她并没有亏欠她什么,可再多的话却哽在喉咙怎么都说不出来。
她就只能这样抱着她,失声痛哭,这还是头一回母女之间剖心相对,那一些话,不管是她还是她,都是藏在心里不曾说出来,今天,倒是全都说出来了。
……
南楼。
主卧内,一抹顷长身影杵在落地窗前,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却连片刻都没有移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随即,老白推开门走了进来。
房间没有开大灯,只有几盏壁灯在散发着微黄的光芒,他环视了一周,待看清男人在哪以后,才抬步走了过去。
“巩爷。”
男人没有理会他,他只是站在那,微微摇晃手中的杯子。
杯中的酒液晃出了一道好看的弧度,他失神看着,半晌,一个仰头将杯中的酒全数喝了进去。
高度数的酒滑过喉咙,带出阵阵的火辣,旁边,老白见状,忍不住劝了几句。
“巩爷,这几天你都在喝酒,还是少喝一点吧,你这样下去的话,胃会受不了的。”
可是不管他怎么说,巩眠付就好像都听不进去一样,喝了一杯,他又倒了一杯,一个仰头,再次饮尽。
老白没有办法,唯有大着胆子过去把空杯子拿过来。
巩眠付瞥了他一眼,倒也没有出言训斥。
老白将杯子放回桌子上,才刚直起身,就听到他带着几分嘶哑的声音传了过来。
“她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