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他和她,曾经亲密无间
门卫有些疑惑的瞥了她一眼。
“怎么了吗?”
她慌乱的摇了摇头,说了句“没什么”,颤抖着手在那一串名字下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看着那两个名字一上一下的叠在一起,她的神色有些恍惚,她甚至已经记不清她有多久没有看到过了,似乎,已经很久很久了,久到……她以为已经是下辈子了。
签了名后,她跟门卫道谢,一步一步的走上了阶梯。
这个墓园,她是再熟悉不过了,有时候闭上眼睛,她都能知道她要去的地方在哪里,需要几个拐弯才到。
可是这一刻,她却睁着双眼,深怕自己会漏看些什么。
每一步,都似乎很是艰难,可是对她来说无论再怎么艰难,她都迫使着自己必须往前。
而随着这每一步,很多的回忆在这一瞬间也涌上了脑海。
江沅怎么都没有忘记那两年前的所有事情,包括那些年,包括……那一个叫作易珩的少年。
每个人都有年少无知的岁月,她也不例外。
出生时,由于罗萍的有意调换,从有意识开始,她就生活在江家,那个时候的江家,江成和有一个来往很多年的至交好友,因为两家交好,她的童年便多了一个小男孩,那个小男孩的名字就叫易珩。
易珩是易家的独生子,小的时候,江成和极为喜欢易珩,甚至还与易父开过玩笑,希望两个孩子长大以后能够共结连理。
当时的江沅什么都不懂,她只知道易珩是她的小哥哥,无论发生什么时候,这个小哥哥都会在她的身边,陪她哭陪她闹,陪她去遍她想去的每一个地方。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也渐渐开始习惯了有他在身边的日子。
易珩很宠她,若是有人欺负她,他会毫不犹豫的为她出头,甚至还曾经试过为她打得头破血流的。
每当他受了伤,她都特别的心疼,可他总说没关系,只要她能好好的就行。
易珩为她打过无数的架,她小的时候长得不错,再加上家世的问题,不少人会想要跟她扯上点关系,其中,自然少不了男孩子。
之后,她也是从易珩的口中知道,原来他之所以会去练家子,都是为了她。
易珩真的为她做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多到她已经数不清的地步。
两人一起长大,自然免不了冒升一些小情愫,只是,更多的时候是暧昧的,唯独捅破的那一种。
他比她大几岁,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在闹他在笑,曾几何时,她真的以为日子就会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等到两人成年了,估摸着顺理成章也就在一起了。
却怎么都没想到,那一年,易父生意失败欠下了巨款,跟易母双双亡故。
徒留下易珩一个人,当时的他还没成年,唯有被送进了孤儿院,江成和不是没有提出过收养,都被他给拒绝了。
那个时候,易家就等同于烫手山芋,众人是躲避不及,更何况是家里的亲戚?
他早早辍学,没多久就找了份工作,跟以前没有丝毫改变的是,他依旧会到学校去接她,然后带她去吃她想吃的东西。
过往碍于他的身份,别人都不好得罪,可彼时,易家垮了,那些人也就不再忌讳些什么,从此以后,他身上的伤便更多了些。
后来,她的身世被揭穿,再后来……
江沅回过神来,阖了阖眼。
每一次想起那件事,左边胸口的地方就疼痛得难以忍受,她用手放在那个位置,明明已经过去两年了,她本来还以为,有一些事早就该忘记了,可是,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忘记原来是那么难。
哪怕再过个四年,六年,大概她都忘不了吧?
她抬起头,阶梯还在往前延续,她踩在那水泥地板上,每一步,都是格外的沉重。
这个墓园,就是当初易父易母葬下的墓园,同样的,那一天她在易父易母的墓地的旁边,弄了一个衣冠冢。
她想着,哪怕她找不到他,最起码,让他陪在父母的身边,也不至于孤独无依。
江沅抬步走上去,当她顺着那个方向望过去,那一抹伫立在墓碑前的身影是那样的深刻,无比清晰的烙印在她的瞳孔之中。
上一次,倘若真是她认错了,那这一次呢?
她亲眼看到他来到这里,亲眼看到他站在那墓碑前,这,又算是什么?
除了他,还能是谁?
微风轻轻吹过,吹乱了她鬓间的碎发,她略带晃神的看着那抹身影,大概是她的注视太过炙热,他终于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的朝这个方向望了过来。
当目光接触到她,他先是愣了愣,而后便转过身似乎是打算离开。
她没有动,由于周遭没有别人,她的声音如同醍醐灌顶般传进了他的耳。
“事到如今,你还要说你不是易珩吗?”
男人因为她的这番话就此顿住了步伐,僵直着身子背对着她。
她缓步的走过去,在他的几步之外驻足。
江沅看着那放在双人墓碑前的花和袅袅升起的香火,如果她刚刚看得没错的话,他就站在这双人墓碑旁边的衣冠冢前,虽然因为有一定的距离,导使她没有看清他的面部表情,但也能轻易猜到他在想些什么。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在他就是易珩上。
她慢吞吞的将视线转移到他的身上,她对他太过熟悉,熟悉到哪怕只是这样背对着她,她都能认出他来。
那一次,她还能自我怀疑,这一次,便是明晃晃的事实了。
江沅觉得,自己当真是可笑极了。
不管她看多少次,他跟她记忆中的那个男人,仍是没有半点的区别。
曾几何时,她真的以为是自己认错了。
可是她又在想,在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相似的两个人?
“为什么不愿意承认?易珩,我跟你从小就一起长大,难道你觉得,我就会不认得你了吗?你错了,就算你变成怎么样,我都只需一样就能看穿了。”
他和她,曾经亲密无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