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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魔凡游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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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魔凡游录 第22节
      听见邵夫人的声音时,莲孤子叹了口气,江绡琅也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是邵夫人在关键时刻冲破法器,护住了邵文渊兄弟和管家。
      “孩子,你们好好的,娘就放心了,原本想多陪陪你们,现在看来是不能了。”
      “娘,爹他……”邵文渊哭了出来。
      江绡琅急忙跑到邵弼臣旁边,扶起他的头。邵弼臣眼睛直直地盯着邵文渊的方向,嘴巴一张一张,却没办法说出话来,只有血还在不断涌出。
      邵文渊将弟弟轻轻放平在汽车座椅上,冲出那团光,来到邵弼臣身边。
      “你爹,恐怕是……”虽然无法看见邵夫人的脸,但却听的出来,她也在哭。
      “不一定,我或许可以救他。”江绡琅抬头看着邵文渊,随即又低头,伸出右手。
      要治好邵弼臣这样的重伤,她必须使用法力,但是她的法力并未恢复,这也就意味着她必须冲破压制她法力的那股力量。
      江绡琅暗暗运功,却很快被压制下去,她越是强行冲破障碍,障碍就压制得越厉害。很快,她的胸腔隐隐作痛起来,喉头也感觉到一阵腥甜。
      然而江绡琅却不肯放弃,一次一次冲击着那股力量,她只是不想再看到邵哥哥痛苦的样子,他已经失去了母亲和妹妹,不能再失去父亲了。
      眼睛已经变得通红,但江绡琅低着头,邵文渊看不到,他刚因为江绡琅的那句话感到疑惑。
      江绡琅伸出的手颤抖起来。
      “小莨,你在干什么?”邵文渊蹲了下来,抓住了她的手。
      “小莨,停下!你不要命了。”莲孤子察觉到江绡琅的意图,伸出手指在江绡琅肩上点了一下,江绡琅咳了一声,吐出一口血,往后倒去。
      穹微从后面扶住了她。
      邵文渊将邵弼臣拥进自己怀里,一面担忧父亲,一面担忧江绡琅。
      “师父,我可以救他的,我可以的。”江绡琅哭着望向莲孤子。
      “道长……”邵文渊几近哀求地看向莲孤子。
      莲孤子却摇摇头,道:“贫道虽有些许法术,却没有能救治重伤之人的力量。邵大帅已是必死之人,贫道也无力改变。”
      “必死之人?不,您看,父亲他还活着,道长求求你,哪怕拿我的命来换,求您救救他。”邵文渊跪在了地上。
      第46章 见证苦难,也是修行
      “文渊。”邵夫人的声音变得虚弱起来。
      “娘?”
      “别难为道长了,你父亲,他早就料到会有今日,这都是定数,没办法改变的。”
      “不,一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的。娘,我不能再……您让我,要怎么活下去啊……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死的不是我!”邵文渊崩溃着喊道。
      管家起初被眼前的一切震惊,但最后似乎是坦然了,悄悄来到邵文渊身边。
      “傻孩子,你父亲从来都知道,他是要战死的人,哪怕是以这样的方式。就是因为这样,你才要好好活下去。娘该走了,娘大概没有来世了,文渊,我的孩子,好好活着。”那团光芒渐渐淡下去,最后化作点点光,如一群萤火虫,向四周散开。
      “不!不要!娘……”邵文渊嗓子沙哑,嘶喊着。
      莲孤子叹了口气,面向那团光点的方向,竖起食指和中指,闭眼迅速轻声念着什么,那些光点就这样又慢慢聚拢,最后在另一片白色的光芒中消失不见了。
      “我尽力保住了你娘没有灰飞烟灭,我已送她去了轮回,你可以放心了。”莲孤子说完,拉起已经昏迷的江绡琅的一只手,将两根手指按在她手腕上,为她疗伤。
      另一只手则放在邵弼臣的胸口,一团光芒在上面停留了一会儿。
      “最后道个别吧。”莲孤子对邵文渊说道。
      邵弼臣缓缓抬起手,抓住了邵文渊的胳膊。
      “爹?”邵文渊将耳朵凑到邵弼臣的嘴边。
      “文渊,我好像……看见你母亲了,她在等我。照顾好……你弟弟……好好……活着……活……着……”抓着邵文渊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爹,爹……”邵文渊紧抱着父亲,压抑着自己的哭声。
      “娘……”江绡琅在昏迷中喊了一声,眼角滑落一行眼泪。
      穹微把江绡琅抱在怀里,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嘴里轻声说道:“小莨不哭,阿微在哦,阿微在这儿。”
      江绡琅微弱的抽泣声就在这样的安慰中渐渐停止,莲孤子爱怜地抚摸着穹微的头。
      “少爷,大帅已经去了,我们还是尽快带小少爷走吧,现在还不安全。”管家最终决定做那个狠心的人。
      其他地方,轰炸还在继续。邵文渊听见说起小少爷,终于渐渐平复过来,对管家道:“我得先安葬父亲。我们去防空洞,等轰炸结束了,安葬好父亲,我们再离开。”
      管家点点头:“也好。”
      “道长跟我们一起去吗?”邵文渊又问。
      莲孤子也点头:“一起吧,我们开车去,有我在,至少保你们兄弟平安。”
      “多谢。”邵文渊语气里充满了无力,站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好不容易才将邵弼臣的尸体放上车,一行人挤在一辆车里,朝城北去了。
      一路上,莲孤子施法为汽车清空了道路。
      然而,他们所过之处,满目疮痍,原本繁华的都市已经变成废墟,从安宁瞬间跌入苦难,所有的一切好似一场梦。
      马路上有人抱着亲人的尸体痛哭,有被炸伤的人躺在废墟里呻、吟。断臂残肢混合着破碎的砖瓦,人的生命在战争面前就如砖瓦一样脆弱渺小。
      穹微紧紧抱着江绡琅,哽咽着问师父:“师父,我们不能帮帮他们吗?”
      莲孤子摇摇头,道:“好徒儿,恻隐之心师父岂会没有。只不过,已经发生的,师父若贸然改变,恐怕会招致更大的劫难。天道有其运行的规则,历史,也不该由我们去擅自改变,师父也是有心无力啊。”
      穹微摇摇头:“我不明白。”
      莲孤子苦笑一声:“你师父我就是太明白,所以即便不忍,也只能做个旁观者。天道,是谁也无法扭转的。”
      穹微抿了抿嘴,道:“如果足够强大呢,我想要变得很强大,去帮助这些人,强大到比天道还厉害!”
      莲孤子忙道:“傻徒儿,天道是天地万物自然运行的规则,非人力能轻易改变。一个人可以改变很多事,但无论他再强大,也有很多他做不到的事。你想要变强大可以,但若是逆天而行,恐怕会带来更糟糕的后果。你记着,帮助人有很多种方式,有的时候,可能是我们会无法接受的方式。而见证苦难,也是修行。”
      “那我就先帮小莨恢复她的法力,她可以治伤的,师父,小莨替我治过伤。”穹微替江绡琅拨开眼角的头发,压低声音道。
      “阿微,现在有很多事你可能不明白,但是小莨法力被压制,对她来说可能是件好事,你不要鲁莽。”
      “可是……”穹微有点不甘心。
      “听师父的话!”莲孤子不同寻常地严厉道。
      “是。”穹微失落地低下头去。
      一行人很快来到防空洞。
      洞里挤满了人,十分拥挤,空气里弥漫着各种难以言表的味道。但所有人还是惊魂未定地蜷缩在里面。
      头顶上,因为爆炸,不断有尘土簌簌落下,穹微背着江绡琅,在她头上盖了件衣服挡灰。
      几个人好不容易挤了进来,防空洞口挤着一群军人,显然是在放哨。
      他们在里面遇见了裘老板。
      裘老板满脸狼狈,像是从灰尘堆里爬出来似的。
      莲孤子向他大致解释了事情的经过,隐去了一些关于法术的事,只说江绡琅是在爆炸中被震晕。
      邵文渊知道江绡琅昏迷另有原因,但他显然并不准备多问,也没想揭破,只是在得知她没有大碍之后就一直保持着沉默。
      裘老板接受了莲孤子的解释,没有再问什么,只不过在穹微抱着江绡琅坐在他旁边的时候,轻轻拍了拍江绡琅的肩膀。
      “这里有点灰。”见穹微注意到他的动作,裘老板说道。
      在防空洞口忙碌了很久的士兵长官过了好一会儿才似乎突然反应过来,走到邵文渊身边,盯着邵弼臣的尸体看了好一会儿,颤抖着声音道:“大……大帅?”
      邵文渊抬头看着他,眼底有仇恨的火焰在燃烧:“是圆国人。”
      第47章 军人流血不流泪
      虽然当时情况紧急,他们没能找到杀害邵弼臣的人,但想也知道,一心要除掉邵弼臣,又能在南里城动手的,只有东井宏一。
      “东井宏一!”长官咬牙切齿道,在洞壁上狠狠打了一拳。
      “娘?”邵文洲在睡梦中呓语。
      邵文渊轻轻拍着他的背,莲孤子走到他旁边,见他要有醒来的迹象,便背对着裘老板在邵文洲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低声对邵文渊说道:“邵大帅还没下葬,就让他睡着吧,否则醒来看见了,恐怕……”
      邵文渊将弟弟往怀里带了带,道:“多谢道长,我都明白。”
      防空洞外,轰炸还在继续,偶尔还会有一两个人新躲进来,军官们便忙着为受伤的人包扎。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前的长官——一名少尉,来到邵弼臣的尸体旁。
      邵文渊已经将尸体身上的血垢和泥土擦拭赶紧,并用军大衣将尸体盖住。
      少尉在低矮狭窄的防空洞里跪在尸体旁,挺直了身子,敬了个军礼,道:“报告大帅,南里城市民转移完毕,进入防空洞的人将近三分之二。负责转移的士兵阵亡十五人,指挥官阵亡三人。转移任务……基本……成功。”
      说到最后,少尉已经哽咽,转过头去擦了擦眼泪,朝另一边招手。
      跟着他的十多个军人便集刷刷地过来跪在尸体旁,少尉神色肃穆,强忍住泪水,喊道:“脱帽。”
      十几个人动作整齐地脱下帽子,任凭头顶掉落的尘土洒落在头上和脸上。他们目视前方,似乎是在看着战友的脸,又似乎不是,每个人都用沉默哀悼着曾经和自己出生入死过的上级、战友、兄弟。
      又低头默哀了一会儿之后,少尉带头带上帽子,对邵文渊道:“这里条件有限,不能给大帅鸣枪送行了,等我们杀了东井宏一,再用他的人头祭奠大帅。”
      此时,轰炸已经结束,但是顾及到圆国人很可能会进入城里扫荡,因此,少尉建议众人还是在防空洞里躲避一阵,他们先出去侦查一下情况。
      由六个人组成的侦查小队准备好之后正要出发,通讯兵赶过来,红着眼眶递给了少尉一个小本子,本子上写着几行话。
      少尉看完之后,拿着本子的手颤抖起来,抬头对等在一边的邵文渊道:“前线传来捷报,袁之皓司令在野山关大败圆国人,圆国人已经从南里城撤退,前去支援了。”
      “呜哦——”防空洞里离得近的听见消息都爆发出欢呼声,人们开始交头接耳传递着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也就是说,”少尉兴奋地一手握拳,在另一只手掌上重重一击,道:“南里城里就剩下东井宏一那个杂种了,他的死期到了。”
      “所有人都有!”少尉转身大声道。
      十几个士兵包括通讯兵立即挺直身子。
      “我宣布,除了通讯兵和医务兵,剩下的人和我一起组成敢死队,目标,东井宏一,不杀了那个杂种,誓死不归!”少尉大声命令道。
      “誓死不归!”士兵们大声回应。
      “少尉,我们也去!”医务兵站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