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粥

  单意坐在副驾驶上不为所动，手还攥紧着胸前的安全带。
  唐星舟握住她的一只手，“意意，你不用太紧张。”
  单意已经紧张到自动忽略了他那声极其亲昵的“意意”，她皱着一张脸，“又不是你见。”
  唐星舟轻笑了一声，“你不是已经见过我爸了吗？”
  “那不一样。”
  在课堂上唐教授只是她的老师，现在这关系一下子就转变了。
  唐星舟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驾驶座的车窗被人敲了敲。
  他将车窗降下后，唐奇的一张脸就露了出来。
  “到了家门口了怎么不进去？”
  唐奇越过自己儿子看到了坐在副驾驶上的单意，马上露出和蔼的笑容，“嗨，儿媳妇，还记得我不？”
  “儿媳妇”三个字他喊得极其顺口，却让单意的脸一红。
  她礼貌地跟唐奇打着招呼，“唐教授好。”
  唐奇佯装不满，“怎么还叫唐教授？”
  “这小子下午不是说要拐你去领证的吗？难道没领成？”
  唐星舟中午回来了一趟，那时候他们正在吃饭。
  唐奇扒了一口米饭，一边问他，“怎么要回来也没提前说一声，我们没煮你的饭。”
  唐星舟：“我不吃，我是回来拿户口本的。”
  “哦，你要拿户口本干嘛？”唐奇随手拿起碗里的汤，往嘴里送。
  “领证。”
  “咳咳——”唐奇听到这句话一下子就被呛到了。
  坐在他旁边的容蕙轻拍着他的后背，难得看见自己丈夫失态的模样。
  她说：“户口本就放在我们房间梳妆台的第二个抽屉里，你自己去拿吧。”
  唐星舟：“谢谢妈。”
  唐奇转头看向容蕙，“老婆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容蕙：“你之前不是说过星舟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吗？那个学音乐的，叫单意是吧？”
  “这水到渠成的事情，为什么要惊讶？”
  唐奇：“可他现在是要结婚，而且你这个当妈的都没见过那个女孩子长什么样。”
  容蕙：“你不是已经见过了吗？我没见过也没关系。”
  “再说了，最重要是儿子喜欢。”
  唐星舟从小就性子稳重，做什么事情都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所以两人很少干涉他做的决定。
  既然决定了要结婚，定然是想清楚的了。
  正说着，唐星舟就从房间里出来了，手里拿着方方正正的户口本。
  “爸妈，我先走了。”
  容蕙叫住了他，一脸笑眯眯地说道：“儿子，今晚带人家回来吃顿饭。”
  “好。”唐星舟很快应下。
  ……
  于是唐星舟非常顺利地拿到了户口本。
  但眼下，唐奇不禁怀疑他这事到底成没成。
  唐星舟及时搭话：“领了。”
  唐奇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后，顿时喜上眉梢，“那是不是该改口了？”
  他目光热切地看向单意。
  唐星舟也在看她。
  单意微抿了抿唇，做好心里建设，鼓足勇气地喊了一声，“爸。”
  其实这个字对她过于陌生，她从来没有喊过别人，如今这么一喊，却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感觉。
  就好像是，她终于有一个爸爸了。
  “哎。”唐奇应得非常爽快，满意一笑，他一脸热情：“快下车吧，进屋里坐。”
  ——
  两人下了车，唐星舟一手提着刚才买好的礼品和水果，另一只手牵着单意，跟在唐奇的身后，一起走进唐家大门。
  越往里面走，单意的心就越不安，越紧张。
  唐星舟有所察觉，侧头看了她一眼，牵着她的那只手微微握紧，又抬起来在她手背那里亲了亲，给予她安全感，“放心，我在呢。”
  单意听他这么一说，好像突然就没这么紧张了。
  她点了点头，身体贴近着他。
  唐家的阿姨刚倒完垃圾回来，在门口碰到了三人。
  “这是家里的阿姨。”唐奇先给单意介绍着，然后又跟她说道，“这是我儿媳妇，叫单意。”
  唐星舟在一旁提醒她，“叫文姨。”
  单意乖乖跟着喊：“文姨好。”
  文姨点点头，她身上穿着朴素的衣服，一脸的慈眉善目，然后双手在比划着手势。
  等她比划完之后，唐星舟本来想给单意翻译一下，却见单意露出一个浅笑来，她伸出右手，四指握拳，只有拇指竖起，然后往前弯曲了两下。
  是手语动作里“谢谢”的意思。
  在场的另外三人脸上的表情都有点惊讶。
  唐星舟倒是有些意外，“你看得懂手语？”
  “会一点。”单意点头。
  她之前跟她外婆去过福利院做公益，那里有不少的聋哑人，她跟着那里的老师学了点手语，好跟那些孩子面对面交流。
  她翻译着刚才文姨做的动作，“文姨夸我漂亮呢，对吧？”
  文姨朝她比了一个大拇指的手势，是在夸她厉害。
  客厅里突然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唐奇一惊，马上走了进去。
  唐星舟和单意也跟着进去，然后就看到唐奇站在一个坐着轮椅的女人面前，还听到了一道温柔的女声：“我本来想给儿媳妇泡个茶，结果水太烫了没拿稳。”
  唐奇脸上都是紧张，“你人有没有事？有没有哪里被烫到了？”
  “没事没事，水都洒在地上了。”容蕙安抚着自己的丈夫。
  唐奇把她的轮椅推向一旁，远离了那片有碎玻璃的位置，“你先别乱动，我去拿个扫把来。”
  “好。”
  唐奇的人一走开，单意才看清了那个女人的面容。
  她穿着薄款的外衫，头发盘起，腿间披着一张毛毯，长相温婉娴静，气质很好。
  尤其是那双眼睛，清透明亮，像安静的湖，波澜不惊。
  唐星舟就是遗传了这样一双眼睛。
  察觉到那边投来的视线后，她抬起头来，目光落到了单意的身上。
  容蕙先开了口，语气友好，“你是意意吧？”
  单意赶紧点头，略微有些紧张地喊道：“阿、阿姨好。”
  容蕙说了一句跟唐奇差不多的话：“怎么还叫阿姨？”
  她看向唐星舟，眼神询问。
  唐星舟还是那两个字，“领了。”
  单意觉得眼前这一幕简直跟刚才五分钟前在车上的一模一样，她乖乖改口道：“……妈。”
  容蕙也是应得很快：“哎。”
  这两夫妻连开心的表情都是相似的。
  容蕙朝她招了招手，“过来点，让妈好好看看你。”
  今天中午唐星舟回来拿户口本的时候，其实也把她给吓了一跳。
  自己儿子单身了二十二年，一次恋爱都没谈过，一下子就有了女朋友，还要马上去领证。
  不过她的反应倒是没唐奇的大。
  她儿子从小做什么事情都是很认真了，更别说结婚这种人生大事。
  所以，他一定是碰到了自己非常喜欢的人，才会如此迫不及待地想娶人家。
  眼下，她终于见到了这个人。
  单意往前走了几步，走近后下意识地蹲了下来，跟容蕙的视线保持在同一水平上，然后伸手拉了拉她腿间即将滑落的毛毯。
  容蕙静静地观察着她这一细心体贴的动作，然后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认真打量着。
  眼前的女生长得很好看，容貌上乘，眉眼如画，而且有着一双非常好看的眼睛，眼波流转，眸如秋水，也很干净。
  容蕙拍了拍她的手，由衷感叹着，“我儿媳妇可真漂亮。”
  “阿姨你……”单意还没说完的话在容蕙的眼神下被生生止住，马山改了口，“妈你也好看。”
  容蕙笑了笑，随即想到了什么，“听星舟说，今天是你生日，妈给你订了蛋糕，待会吃完饭再吃。”
  单意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