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夏 第47节
步入六月份,盛夏已至。
天气干燥炎热,教室里的空调一整天都不停歇地吹着冷气。
下学期班主任都没给他们调过桌,此时向暖还是骆夏的前桌。
她每天都像被钉在了座位上,除了吃饭和去卫生间,其他时间都低头学习。
今天也不例外。
余渡和骆夏还有靳言洲一同从外面走进后门。
余渡一进来就嚷嚷:“都得给我写同学录啊!班上每个人都有份!”
他说着,真的就从第一排开始一张张地发起同学录来。
骆夏站在自己的座位处,长臂一伸,把两瓶养乐多放在邱橙和向暖的课桌中间。
邱橙昨天熬夜学习,这会儿困得不行,正趁课间这几分钟赶紧养养精神,没察觉骆夏给养乐多。
但向暖发现了。
她本能地抬了下眼眸,又很快低敛,嗓音清浅地小声道谢:“谢谢。”
刚说完,靳言洲又往她们课桌上放了两根棒棒糖。
向暖更意外,又对靳言洲说了一遍谢谢。
余渡正好走过来,听到向暖的话,笑说:“儿童节快乐啊向暖!”
向暖惊讶。
儿童节?
哦确实,今天是六月一号。
她的杏眼弯了弯,回了余渡一句:“儿童节快乐。”
余渡给了她两张同学录的纸,“等学姐醒了给学姐一张,一定要帮我认真填啊!”
向暖笑着答应:“好。”
向暖看了看同学录要填的内容,就开始在其中一张上写起来。
最喜欢的颜色:紫色
最喜欢的季节:夏季
最喜欢的歌曲:《葡萄成熟时》
最大的爱好:摄影
……
写着写着,她捏着笔的手指就停下了。
同学录。
或许,她也可以买一本。
隔天。
向暖抱着买的同学录进教室时,就看到余渡在骆夏课桌旁很不满地拿着一张同学录抱怨:“夏哥你不地道!就给我写了一句‘前程似锦’,还是和别人一样的!”
骆夏拿起桌上的一沓花花绿绿的同学录纸张给余渡看,无奈失笑:“实在太多了,我一视同仁。”
余渡哼哼:“我能跟别人一样吗?我可是你从小学就认识的发小!”
骆夏叹气,“那我再给你添点。”
他说着,把同学录从余渡手中拿走,又写了几个字。
随后刚回到座位的向暖就听到身后的余渡震惊道:“你就添个‘祝余渡’?!这和没添有什么区别!”
“夏哥你失去我了,咱俩十多年的交情到此为止了。”
余渡说完正想走,就看到向暖买来的同学录,立刻不跟骆夏闹脾气了,笑嘻嘻地问:“向暖,你也买同学录啦!快给我一张我来写!”
向暖有时候真的很感谢余渡这个神经大条又平易近人的男生。
就像此时,她本来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这下都不用她开口了。
向暖打开同学录,拿出几张来,递给余渡一张,然后转身,给靳言洲一张,轻声问:“要帮我写一张吗?”
靳言洲没说话,直接拿走了她递过来的同学录。
随后向暖就把视线落在了骆夏这边,男生没等她开口问就淡笑着伸出手来。
向暖连忙把手中仅剩的一张交给骆夏。
她不知道自己的脸有没有红,但很心慌意乱,声音也变得细弱,很小声跟快速地对他说了句:“谢谢。”
向暖说完就回过头,脊背绷直。
她暗自深呼吸了几下,然后又拿出一张,放在了邱橙的桌上。
邱橙上完厕所一回来就看到了桌上的同学录。
“噫?”她不解地疑问:“这谁的?”
向暖急忙说:“我的,我的。”
邱橙乐了,很意外道:“暖暖居然也热衷于同学录,我还以为你对这些不感兴趣。”
向暖佯装淡定地说:“就……留个纪念。”
邱橙笑道:“不错不错,等明天我也搞一本。”
上课前骆夏就把同学录写好给了向暖。
向暖捏着他还回来的同学录,一行一行地认真看。
她买的同学录和余渡的在内容上有点差别,并不完全一样。
姓名:骆夏
生日:1992.06.21
……
梦想:建筑设计师
爱好:nanoblock,钢琴,唱歌
……
最喜欢的颜色:黑白
最喜欢的季节:四季
最喜欢的歌曲:《葡萄成熟时》
最喜欢的歌手:陈奕迅
最敬佩的人物:骆锦游
翻过页,祝愿留言板,上面只有四个字——前程似锦。
和他给别人写的并没什么不同。
向暖其实早就猜到了,但心里还是会抱着侥幸的期待,希望他能给她写句别的,送她一句和别人不一样的祝愿。
但,怎么可能。
她在他心里又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很普通的同班同学而已。
就算被他算作朋友,也是交流很少很少的普通朋友。
.
一年一度的高考在6月7号如约而至。
统一穿着夏季蓝白色校服的男生女生陆陆续续进入各自的考场。
时间在笔划在试卷上的沙沙声中滴滴答答地流淌而过。
教室内安静地落针可闻,空调一直运转着,冷气吹到每个角落。
窗外阳光炽烈,繁茂的树荫下,夏蝉不知藏在哪处地方,不知疲倦地叫着。
两天的高考时间眨眼结束。
最后一场英语考完,各个考场的学生蜂涌而出。
此前安静的学校瞬间变得热闹沸腾起来。
“毕业啦!”
“我解放了!”
“我们毕业了!!!”
有同学一边扔东西一边高声欢呼。
向暖随着人流往楼下走,周围都是黑压压的人头,大家吵吵闹闹,一个比一个兴奋。
当然,这之中也夹杂着因为没考好而颓丧甚至掉泪的同学。
走出教学楼,人群四散开。
向暖站在楼前,望着花坛里盛开灿烂的五颜六色的花朵,深深地提了口气,再尽数吐出来。
高三这一年,从没有哪一刻,她像现在这样轻松过。
好似肩上背负的重担突然之间全部卸下,走起路来就连步伐都变得轻盈许多。
母亲和靳叔叔和其他家长一样,特意放下工作,在学校外等了她和靳言洲两天。
向暖找到他们时,靳言洲已经坐在车里了。
一家四口下饭馆好好地吃了顿晚饭。
回到家,向暖把堆在书桌上的一摞摞书和一沓沓试卷都收进箱子里。
清理出来的书桌登时宽敞亮堂不少。
她的视线落在已经满瓶的千纸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