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9)
百花宴夫君不带着妾去,难道要去和别家小姐谈诗赏花吗?
夫君这样心虚,难道还真养了外室不成?
妾也可以用来做女子的谦称,微生尘保证他以后做文学常识再也不会出现这种乌龙了。
哦,不对,他已经高中毕业了。
微生尘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蒙混过关,看着谈洛似笑非笑的样子,总觉得自己找什么理由在他眼里都像个笑话。
谈洛不会认为他是妖怪,然后找人烧死自己吧?
微生尘怕极了,大大的猫曈无精打采,浓密的鸦羽上隐隐闪着水光。
怕什么,我开玩笑的。
看到小绵羊真的害怕了,谈洛扑哧笑出声来,打破原来紧张的气氛,安抚性地顺着微生尘的脊背拍拍。
宽大的手掌一寸寸划过脊椎骨,停留在展翅欲飞的蝴蝶骨处,微微用力按下去,如愿感受到清瘦身体的战栗。
我知道你不会找别人的。
对吧
空气已经凝结成极为粘稠的固体,声音像冷冷的冰锥一样刺入凝滞住的周遭。
微生尘感觉每一个字都狠狠打在自己身上。
被毒蛇阴冷地盯住,如疽附骨。
第28章 国师在上
一个是因为微生尘的刻意回避,另外一方面谈洛也纵容他终止侍妾这个话题。
不管平静的水下藏着什么样的波谲云诡,总之国师府就这样相安无事一直到百花宴举办的那天。
臧沧特意提前告诉微生尘,这次的宴会是个随意性比较强的场合,大家在一起赏花会诗,不必像平时面圣的时候穿得那么庄重。
因此微生尘穿平时在府里穿的常服就来了。
简单宽松的藏青道袍,配上朴素的道童发髻,让微生尘本就幼态的小脸显得更加稚气。
微生尘到场之后,才发现他的想法有多么离谱。
他理解的意思是大家一起吃吃喝喝,再看看花赏赏景,所以穿得像个城里早起遛鸟的大爷。
可是来参加宴会的男男女女虽说确实没穿正式的礼服,但衣着比平时更是繁复华丽,花枝招展的。
有些配饰多的人,远远看去长得像个圣诞树。
他低头看看自己没有绣边的衣服,感觉自己有些寒酸。
微生尘再看别人,别人也在看他。
这个别人特指臧沧。
小国师平时穿得精致也好看,但那样隆重华美的衣裳反而喧宾夺主,花团锦簇迷人眼,布衣钗荆才更衬美人娇俏可意。
宽大藏青布袍里纤细的轮廓若隐若现,就算没有腰封的束缚,衣服的中间也陷下去一大块。
素白的一张小脸怯生生地被立起的衣领挡住,手紧紧抓着轮椅的扶手。
等等,轮椅?
臧沧记得他好像没给谈洛发请帖啊!
他大步向前,走到微生尘面前。
早就听说国师惧内的名声,倒是没想到百花宴,竟还要带夫人来?
话是对微生尘说的,看眼睛却盯着轮椅上的人。
微生尘人傻了。
这话说的,有谈洛那味儿了。
味儿太冲了!
百花宴上未曾婚配的适龄女子太多,妾总归是想照看着些夫君。
不等微生尘回答什么,谈洛却是坐实了吃醋的名声,而且还是以夫妻感情深厚为理由,没办法让皇帝责罚她的不请自来。
扶稷作为朝堂官员,虽是寒门出身,但也是未婚的适龄少年郎,因此也在现场目睹了两人的交锋。
但是是这样的修罗场他实在插不进去。
毕竟他和谈洛之间还隔着三个半臧沧的段位。
臧沧和谈洛说话夹枪带棒的,却还维持着表面的和谐,面子上都是言笑宴宴的。
感受到空气中微妙的火.药味儿,微生尘赶紧上前打圆场,推着谈洛要往摆满吃食的餐桌边走。
臧沧心里邪火横生,语气愈发阴阳怪气起来。
听说周王女身体虚弱,至今未能同房,不若先留在宫里调理,孤派专人侍候国师即可。
谈洛不屑于和手下败将争辩,一边享受着小国师的推车服务,一边心情愉悦地回话。
谢陛下恩典,妾与夫君情投意合、朝朝暮暮,不在于一时同房的欢愉。
他还低下头,害羞一样用衣袖挡着下半张脸,继续轻声说话。
而且夫君对妾很好,不愿意与妾分开,在府里养病也一样的。
皇帝冷哼一声,转身抬手对旁边的宫女示意。
宫里的太医倒是有能力不错的,夫人可以去太医院看看,或许还有得治。
不等谈洛拒绝,受到暗示的宫女很有眼色地推着他向宫殿深处走去。
微生尘也觉得虽然这仅仅只是一个游戏副本,但是谈洛的腿一直瘫着也会很麻烦,有治好的希望还是要试一试的。
谈洛就算心里不愿意,也不可能当众表演瘫子直立行走这种医学奇迹,只能任由宫女把自己推走。
狗皇帝不讲武德:)。
微生尘一身素净,在圣诞树丛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像是艳俗的花丛中静静伫立的雪白玫瑰,楚楚动人。
周围少年郎试探偷看的眼神莫名让臧沧心情不爽。
微生尘在桌子边上吃芙蓉糕,小嘴鼓鼓的动,吃得尖细的一张巴掌脸都变得圆滚滚的。就只感觉手腕一热,嘴塞得满满的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微生尘就被人拉扯着拦腰拖到花园的角落里。
糕点干干的,微生尘就着果酒一点点吃,猛地被拖到角落里,连叫都叫不出声来。
他忽然剧烈地呛咳起来,点心渣渣也粘到嘴角一点。
感受到粗粝的指腹缓缓擦过自己的嘴角,留下大片可怜的红印,拇指还轻.佻地在下巴处划过,把微生尘激得浑身发麻,几乎是动弹不得。
茶色的猫曈圆圆的,眼里水波层层叠叠,雪腮染上绯红,藏青色的朴素衣袍衬得美人妍丽无双。
微生尘整个人被从后面环住,细得惊人的腰肢被单手揽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凌厉的下颌角陷入温香软玉中。
微生尘快被吓哭了,他没想到在皇宫里居然会有刺客,竟这样胆大妄为。
但他还不忘把口中的点心嚼完,吞到肚子里,才颤巍巍的说话。
你...你是谁呀?
身后的人轻哼一声,带起的气流吹起微生尘细碎的鬓发,低低笑起来:没认出来吗?
微生尘松了口气,出其不意推开来人,一下子挣开了桎梏:你怎么那么吓人啊?
臧沧手还搭在微生尘的肩膀上,在乌黑浓密的发髻上深嗅,耸耸肩;本来想带你取个清净,没料到你胆子居然这么小。
敏锐感知到男人语气里的取笑和宠溺,微生尘气极了,有恃无恐的哒哒跑上去,恶狠狠在臧沧精致的靴子上踩下一只小脚印。
却被臧沧抓着臂膊转过身子,两人成了一个面对面的姿势。
经过刚刚的一番挣扎,小国师衣襟掀起,发丝散乱,小脸红红粉粉一片。
他的一只手臂被人抓着举起,宽大的衣袖一直被褪到臂弯,露出了雪白光洁的软肉。
还有纤细腕子上精巧的金镶玉手镯。
男人调笑的神态忽然收起,幽深的眸子里凝起剧烈风暴,牢牢制住那宛如垂露倒挂海棠枝的臂膊,年轻英俊的面孔凌厉如冰。
这是谁给你的?
耳边的声音像是一字一顿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微生尘看到臧沧几乎是怒不可遏的表情,像是被攫取猎物的猛兽一样恼怒。
微生尘天生对危险的气息十分敏感,此时受惊得像只被天敌盯上的兔子,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了个干净,期期艾艾地解释,声音细微得几乎趋近于喃喃自语。
谈洛谈洛给我的。
柔软荏弱的少年躯体被锢得近乎要嵌进怀里,甜香绵软的气息绵密得让人头晕。
乖软秾丽的一张小脸上满是惊慌与恐惧,浓密的鸦羽像是被拢在网里的蝴蝶,谁也不能对着这样一张脸说出任何一句重话。
臧沧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多么过激,来势汹汹的愤怒使得他面容扭曲,在那双清澈如洗的茶色眼睛里显得那么可怖。
他不想让小国师害怕,慢慢放开充满控制欲的动作,就算心里一片兵荒马乱,可还是极力用一张冷硬线条的脸维持着温柔宽和的表情。
你知道这个镯子是什么意思吗?
似乎感觉到对方情绪上的和缓,微生尘虽然不明所以,但是精神也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就是夫妻之间互相要送的礼物。
酸酸的醋意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却是仅针对另一个人的愤怒。
谈洛就是那么跟你说的?
他声音里藏着就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声细语的诱哄,很有耐心的引导娇甜的雀儿一步步自愿跳进金丝笼中。
微生尘不明白这突然阴阳怪气的温柔是什么风暴开始的前兆,只是小心翼翼地点头,证实了臧沧的猜想。
他...他说这个是同心镯,好像是应该夫妻一起戴的。
话音未落,微生尘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
原主国师在大燕生活了快二十年,怎么可能对于民间习俗这样不确定?
还会这么轻易地被别人骗。
他脑子里突然闪过谈洛那双笑得诡秘的桃花眼,顿时头皮发麻。
谈洛是不是已经发现他不是原主了?
臧沧一双凌厉的瑞凤眼直勾勾盯着微生尘,没忍住嗤笑出声:你到底是有多蠢?
跟刚才和煦的表现大相径庭,但是却比那种勉强温柔的语气来得自然。
果然谈洛不是那么容易装的,结果一个不小心还是有臧沧那味儿了。
你从哪里听说的会有送男子手镯的习俗?脑袋长在肩膀上是因为不长怕吓到别人吗?
微生尘有些委屈,这也不能怪他笨嘛,明明是谈洛那张脸太有迷惑性了。
之前王七和臧沧送手链,他都知道应该是只有女子可以戴的。
但是谈洛表现得那么温柔真诚,又暗示他全燕国的人都知道夫妻要戴同心镯的习俗,让他又怕又慌,没来得及多想就不由自主地相信他说的话。
可是他还反驳不了臧沧说的话,因为回过头来看,自己确实太笨太好骗了。
因为被人指着鼻子说长脑袋是为了不吓人实在太憋屈了,微生尘压着这股气发不出来。
他握紧小拳头,气得像只河豚。
我脑袋长在肩膀上是因为它好看!
第29章 国师在上
这话一出,不止是微生尘,就连臧沧也愣了愣。
原本抿紧的薄唇不自觉弯起浅淡的一个弧度,宛如料峭春寒里解冻的河冰。
微生尘雪白小脸上浮起一层雾湿的云霞,耻得他浅茶眼睛里都是粼粼的水色。
你脑袋长得很机灵的样子,没想到只是为了好看呀?
男人有些揶揄地凑近看那因为紧张而不断抖动的鸦羽,在眼睑上方投下半圈阴影,像是展翅欲飞的蝶。
那距离极近,温热短促的鼻息缠.绵交融,淡却绵密的奇异香气在空气中喧嚣昭彰。
我的意思是,我长脑袋不止是为了不吓人的,还好看!
微生尘抬起巴掌大的小脸,毫无威慑力的圆眼亮得惊人,傲娇得像只耀武扬威的幼猫。
皇帝伸手捏了一下微生尘嘟起的腮肉,如愿以偿看到瓷釉似的脂肉上面留下了淡淡的印记,像是对所有物的标志。
小国师生气地蹬腿踢打了一下皇帝的袖子以示不满,不出所料地看到衣服上留下的一片灰渍。
像是故意把水杯推倒的坏猫猫。
脾气这么大啊?皇帝挑挑眉,手上的力气惩罚性的加大了一点。
等看到小绵羊露出感到疼痛的表情之后,立刻又放松了力道。
转而轻柔将对方拥在怀里,在耳边喃喃低语。
其实他本不必这么做的,在这花园角落的背后,就是后宫寝殿,外臣不得擅入。
即使本国皇帝清心寡欲到了被大臣怀疑能力的地步,后宫空置多年,也不会有不长眼的人擅自进入的。
可他就是爱极了小国师瑟瑟躲在他怀里,颤颤地想知道真相,又害怕被别人发现的小模样。
让他肾上腺素飙升,有些刺激又有些爽,有种两个人在t.q.弹琴的快感。
音符上上下下,一会儿快,一会儿慢。
间隔时的颤音断断续续,挠的人耳廓发痒。
直到霜雪消融,一滩春水浸湿衣衫,臧沧才开口说话。
这个镯子应该叫日月镯,而不是他胡诌的什么同心镯。
微生尘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于自己又轻易地被骗了一次。
欸,他为什么要说又?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多想受骗的事,臧沧又开始讲起来。
而且如果没猜错的话,他手里应该还有一个镶银的镯子。
你戴日镯,他戴月镯。
两个人永远纠缠,永远紧密相连。
后面的话听得微生尘悚然一惊,整个人不自觉颤了颤,下意识往身后人的怀里躲。
臧沧伸手拢住一片温香软玉,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心爱之人难得的投怀送抱。
那...那那如果要是两个人分开,会有什么后果吗?
小绵羊把脑袋埋在黑色衣襟里面,只露出一双浅茶色的眼睛留在外面,声音闷闷的,带着几分期期艾艾的小心。
同心镯仅仅只是有夫妻同心的美好寓意,可日月镯的可就阴险多了。
如果两个人决意分开,曾经戴日镯的会浑身发热,戴月镯的会遍体生寒。
他本来就是个低音炮,说这话时还故意沉了沉语气,让微生尘感到既阴森又可怖,直觉得连带着自己的手腕都灼热发烫。
他用力拽拽腕子上的手镯,可是原本宽松的玉环却怎么也摘不下去了,就像长在上面一样。
微生尘觉得这个日镯实在是太邪性了,没几天的功夫就锢在他身上拿不下来,简直阴魂不散,急的他都快哭了。
眼尾那片白皙的皮肤上都飞起云霞,淡而清澈的眉眼显而易见泛着忧愁。
淡粉唇瓣紧紧抿着,又有些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