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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生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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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生欢 第416节
      扈远侯想了想:“那十七是个什么意思?”
      艾夫人道:“我倒是看不出来,回头侯爷或许亲自问他,自然知道。”
      扈远侯道:“我听说他今儿回来了?”
      “一大早就回了,几乎是杨家姑娘跟二少奶奶才来不久,他就回了,我起初还以为是他听说了,后来才知道不是……”艾夫人又忖度道:“另外,十七似乎闪了腰、又崴了腿之类的,我也没听真切,打发丫头去问,他只说不妨事。”
      扈远侯就叫人去把薛放叫来,一会儿功夫果然来了,因为昨夜一整宿没睡,今日无事,薛放索性睡了大半天,先前才醒来吃了饭。
      薛放上前行礼,关怀备至地:“给父亲请安,您身体没事儿吧?好好地喝那么多酒做什么。”
      扈远侯正吃茶,闻言几乎喷了,抬眸看他循规蹈矩的样子:“你今儿怎么了?”
      薛放笑道:“没怎么啊?”
      扈远侯拧眉望了他一会儿:“那你今日怎地这么早回来了,不去巡检司了?”
      “这毕竟是我的家,”薛放叉了叉腰,他消消停停养了这大半天,伤口总算有愈合的迹象,只越发不敢乱动了,“我当然是得回来住着。”
      扈远侯只顾瞪他,几乎忘了吃茶,艾夫人见状便道:“十七,你来的正好,你父亲正也有话要问你。”
      薛放道:“什么话?”
      扈远侯把茶盏放下,清清嗓子:“你老大不小的了,自然该考虑终身大事了。我只问你,今儿来的杨家三姑娘,你觉着如何?”
      因为杨甯提醒过,薛放才有心理准备,可听他说出来,仍旧哑然失笑:“她?她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
      扈远侯听这般轻飘飘的口吻,问:“怎么,你没看上她?你……”
      艾夫人见他瞧了自己一眼,就起身往外去了。
      扈远侯见她走了,才道:“你不是说你心里有人了吗?难道不是杨三姑娘?”
      薛放愕然,旋即点头叹道:“幸亏你没去摆摊算命,不然得叫人打死。”
      “少口没遮拦的,这是对父亲说的话?”
      薛放忙又笑道:“父亲大人息怒,我这次回来,也正想给您商议这件事,我已经打定主意了,要赶紧去提亲才是。”
      “跟谁提亲?你说明白。”扈远侯指着他,着急。
      薛放道:“也是姓杨,但不是杨三,是……杨家的大小姐,杨仪。”
      “杨……”扈远侯疑疑惑惑,才唤了这个字,突然道:“杨仪,就是那天在付逍那里见过的?杨侍医?”
      薛放笑眯眯地说道:“就是她。”
      扈远侯张口结舌,脑中拼命回想那日跟杨仪见面的情形……先前他进门之时,楞眼看见个相貌秀美的“少年”立在付逍跟前,身着内医院服色,还以为是宫内哪一位太医来了。
      当时付逍跟他介绍说:“这位是杨仪,最近受封太医院的杨侍医。”
      又对杨仪道:“这就是扈远侯薛侯爷。”
      杨仪本就觉着这名武官的相貌气质,仿佛有点儿眼熟之意,听了这话才知道是十七郎之父,急忙行礼。
      可就算她开了口,付逍又介绍了,扈远侯一时竟还没回味过来那就是“杨仪”,杨家的那位大小姐,好歹彼此又说了几句话后,才恍然明白。
      “可是她……”扈远侯震惊地望着薛放:“她根本不像是个女子,你怎么会喜欢她?”
      薛放一怔:“人家就是女子,什么叫根本不像?”他觉着扈远侯的话实在可笑:“再说,我喜欢她,跟她像不像女子有什么关系?按照你的说法,是个女子我就该去喜欢了?”
      扈远侯急得一摆手:“住口,你……你之前说的你心里喜欢的人就是她?”
      薛放道:“除了她,还有谁?”
      扈远侯越发呆若木鸡:“可、可你看上了她什么?”
      “什么都看上了。”薛放觉着扈远侯问的越来越奇怪了:“我不是跟您商议,是来告诉您,我想跟她成亲,所以才回来知会父亲一声,挑个好日子,先订了亲吧。”说到最后一句,他不由又露出了笑容。
      “不约,你当真的?”扈远侯不信地追问。
      薛放皱眉:“您怎么了?我像是在说笑么?”
      “杨仪、杨仪……杨侍医,杨家大小姐,”扈远侯揉着额头:“不行,不行。”
      薛放没想到会听见这两个字:“什么不行?”
      扈远侯愁眉不展道:“这女孩子,又不是正经闺中教养长大的,据说先前流落在外,谁知道经历了什么,如今又跟男人一样在外抛头露面……”
      “父亲!”薛放没等他说完,便沉声打断了。
      扈远侯抬头,目光变化,终于又道:“原先我以为你看上的是杨三,虽然……倒也还过得去,没成想竟是杨侍医。你……我也难猜你的心,只是这件事情……我觉着不妥。京城内那么多才貌双全的大家闺秀,不知多少比她强……”
      薛放总算也明白了扈远侯的意思,他盯着侯爷:“这么说,您不答应?”
      扈远侯叹气:“这个不行,另选一个吧。”
      “你以为这是挑菜买衣服?这个不行选另一个?”薛放盯着他,匪夷所思:“我还就看上了她了,这辈子只要她,您要另选,自己选去,横竖别沾我。”
      扈远侯抬头:“你又说什么!为父也是为了你好,婚姻之事岂是儿戏?”
      “你要真为了我好,那就痛快点儿答应,把事儿办了。我自感激你一辈子。”
      扈远侯见他一副不由分说的架势,突然疑惑起来。
      此刻回想那夜在付逍家里所见,薛放一进门就站到了杨仪身旁,而且又迫不及待跟着杨仪去了……
      “你莫不是跟她……做出什么事来了吧?”扈远侯疑惑地问。
      薛放道:“什么事?”
      扈远侯的眼珠转动:“你、你可跟她有过那种……”
      薛放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深吸了一口气:“你可真是……这也能想的出来!”
      扈远侯见他这种语气,这才放心:“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什么叫‘没有就好’?”薛放十分听不惯这种口吻,简直恨不得“有”给他看。
      扈远侯道:“你要是做出来了,这杨家也算有点头脸的,她又是个太医院的人,只怕必须要娶她了,如今没有这回事,自然可以有回旋的余地。”
      薛放怀疑自己听见了什么,他定了定神:“父亲,我问你一句话。”
      扈远侯道:“你说。”
      “我想娶杨仪,只要她做我的妻子,你答不答应。”
      扈远侯道:“这不是儿戏!”
      “谁跟你儿戏了。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我不答应。”
      薛放走前一步:“真的不答应?”
      “不约……”扈远侯叹了口气,“一来这杨姑娘的出身不妥,二来,我看她的身体,也不像是个长寿的人,你何必……”
      薛放听到那四个字:“你说什么!”
      扈远侯听他声气不对,蓦地抬头,却见薛放的眼睛都泛了红。
      “我……”扈远侯的唇动了动:“我不过是说了实话罢了。难道不是吗?她那身子骨单薄一把,据说又天生弱症,你要为自己长远打算。”
      薛放的手一动,又死死握住。
      他咬牙道:“你真该庆幸,你是我爹。”这样的话,他才不能跟他动手。
      扈远侯喝道:“十七!”
      薛放道:“不过就算是你,也不能一而再地在我面前说她。我告诉你,管她什么出身,什么别的,她在心里就是最好的。我的妻子只能是杨仪。别人都不配!”
      “别太放肆!”扈远侯呵斥了声,又狐疑:“你这样跟中邪了似的,难不成是那个杨仪,她用了什么手段勾引迷惑于你?”
      薛放窒息。
      他没想到自己会从扈远侯口中听到这些混账胡话,他本该一走了之,但想到以后,竟还是忍了一口气。
      忍了怒气,薛放平静的说道:“我不管父亲在外头听了什么流言蜚语,杨仪是个正经人,跟你所想象的不沾边!你把她想歪一寸都是亵渎。且她虽是女子,做的却是令许多男人都望尘莫及的事,身体柔弱,可自有无可摧折的骨气,她医术超群,心存仁善……身上那么多好处,我看上了她有什么奇怪?难道在你心里,只有女人浓妆艳抹,妖娆鬼魅,或者擅长勾引的,我才能看上?我喜欢的是她这个人!不是你想的那么肤浅!”
      薛放一口气说了这么些,仍是意犹未尽:“我能跟她相识,是我这辈子最幸运之事,我只想求她做我的妻子,做我相伴一生的人!没有任何人能取而代之。”
      扈远侯惊呆了,良久不曾出声。
      薛放深深呼吸,单膝放地,又双膝跪倒。
      扈远侯愕然:“你、你干什么?”
      薛放跪的端正,沉声道:“我恳求父亲,求你答应这门亲事!从小到大这是我第二次求你,第一次你没有答应,这次,就当你为我做的……最好的一件事吧!”
      扈远侯怔怔地望着他:“你、你……”
      薛搵知道这对十七郎而言意味着什么,他这么恳求,便是铁了心绝不会再更改了。
      “要是,我不答应呢?”扈远侯盯着地上的薛放,惊怒交加。
      薛放抬头,双眼通红,有薄薄的泪光浮动:“父亲当然知道你不答应会怎样,只是这一次,我绝不会再回来,这辈子,你都别想再见到我。”
      扈远侯后退两步:“你这个……”他低低咳嗽了几声,往后坐回了罗汉榻上。
      薛放盯着他:“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答不答应。”
      扈远侯一拍罗汉榻上的小桌:“闭嘴!”
      “好,好,”薛放心凉彻骨,冷笑了两声:“真有你的!你唯一能为我做一件好事的机会,你也不肯选,那成!你是在逼我。”
      他缓缓起身,转身要走,薛搵怒道:“你站住!你要去哪儿!”
      薛放道:“我愿意去哪都成,就是绝不会留在这种地方。”
      “你敢!”
      “哦,你能拦我?”薛放扭头:“这次我就不该回来,大概让你觉着我回来了,你就仍是一位好父亲,觉着能管我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你以前管不了,以后也管不了!”
      扈远侯道:“为了区区一个女人,你跟你爹反目?!”
      薛放大笑:“是啊,又为了个‘女人’,在你眼里、不管是我娘还是杨仪,都不算什么是不是,可我告诉你,如今这个女人,比一百个你还更重要!”
      扈远侯气急,一巴掌甩了过去:“逆子!”
      薛放没有闪避,脸上狠狠地吃了一记,嘴唇都给扇破了,咸腥的血在唇上蔓延。
      十七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在扈远侯打完后,慢慢地回头看他。
      薛放什么也没说,满不在乎地抬手把嘴角的血迹一抹,冷笑了声,转身向外。
      扈远侯怒道:“薛十七!你给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