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阴郁权臣弟弟后 第433节
徐冲听到这话,亦咬牙回过头看他。
他的眼睛也红了。
只是相较于裴行时此刻眼中的复杂,他却是愤怒至极:“裴行时,我不知道你怎么了,我现在也不想知道了,你再敢拦我,我抽向你的就不再是我的鞭子了。”
他沉着嗓音冷声说完,便再未理会裴行时。
回过头。
他低低喊了一声“驾”之后,便策马离去。
裴行时还想再追,却被詹叙一把拉住。
“主子!您到底想做什么!您没听到诚国公和您说的话吗?您是真的打算跟诚国公彻底闹崩吗?”詹叙也有些生气,说着也有些恼了,“真是搞不明白您到底在想什么,您就这么恨……”
话到嘴边又住口,过了一会,才又小声说道:“诚国公作为外人都在为二公子奔走,您就算再恼,不愿意去管,但也不该阻止诚国公去做这事啊。”
“您以前不也不管二公子的事吗?”
詹叙实在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他家主子了,以前只是不管,现在竟然还要去阻止旁人去帮二公子,别说诚国公生气,他在一旁都听得气得不行!
眼见四周还有人在围观。
詹叙憋着心里的气闷,长叹一口气后看着身边的男人低声哀求道:“主子,您行行好,咱们先回家,成吗?”
裴行时没说话。
但也没再继续去追徐冲。
他深刻知道自己已然追不上,其实他也明白,即便真的追上也没用,他既然能默写一遍就能默写第二遍。
裴行时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都到这种时候了,他们不仅没放弃,竟然还想去彻查此事。
这是他没想过的事。
他于马上阖眸。
夕阳照在他的身上,他的唇角逐渐流露出一抹苦涩。
……他为何总是阻止不了?
阿瑶的事是这样,如今又是这样。
或许这就是天道命数,无论他如何逆天而为,事情都会进入它原本该有的步调。
裴行时的心里忽然一阵无力。
身旁再次传来詹叙的声音:“主子……”
裴行时睁眼。
他望着徐冲离开的方向,迟迟未言,许久才哑声与人说道:“走吧。”
他已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能怎么办了。
手扶住腰间的佩剑,裴行时心下忽而一动。
或许……
他该杀了他。
他死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什么也不会发生。
但想到那日见到的少年,想起他脸上所流露出来的笑容还有他满怀期待和希冀的模样,裴行时扶住佩剑的手指就止不住地轻轻颤抖起来。
当初他都未能杀他。
如今又如何再杀他?
“主子?”
詹叙站在一旁。
仰头凝望主子此刻脸上复杂多变的神情。
詹叙神情不由微怔,从前他总盼着主子脸上的情绪能够多一点,别总跟个活死人一样,可如今真的看到主子的脸上流露出这样多这样复杂的神情,詹叙却不由又怔住了。
不明白主子到底是怎么了。
还欲发问,却听主子忽然垂眸说道:“……回香山。”
裴行时说罢便直接松开了扶住佩剑的手,率先握着马缰掉头离开。
詹叙就反应慢了一拍的功夫,裴行时已然策马离开,且距离他已经有一段距离了,不敢再耽搁,他也立刻翻身上马跟了上去。
而另一边徐冲再无人阻拦,一路畅行无阻地策马到了城门口。
依旧是江北在城门口巡逻。
远远瞧见徐冲过来,本还想与他说一声恭喜。
那日徐冲成亲,他也受邀去了,因为这个缘故,他这阵子没少受人高看,就连他如今的顶头上司也对他青眼有加。
江北向来是知恩图报之人,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被徐冲记住。
“国公爷!”
此刻江北远远看到徐冲就笑着喊了一声,跟着迎上前去。
近前之后却瞧见国公爷神情焦灼,似有什么急事,江北心下不免也咯噔一下,忙问:“国公爷出什么事了?”
这事徐冲自是没法与他说的。
闻言也只是略微平息了一下呼吸,便与人说道:“我来见陛下。”
江北只当是有大事发生,自不敢拦,忙迎人往前走。
等过了城门。
徐冲同江北拱了拱手便大步朝宫道迈去。
这会李崇不在武英殿处理政务,而是在自己的寝殿之中,快到吃晚膳的时间了,他依旧手不释卷,听说徐冲来了,李崇挑眉,却也未多言,只又翻了一页手上的书便淡声说道:“让他进来。”
冯保应声躬身出去喊人进来。
徐冲一路急匆匆而来,快到殿中反倒放慢脚步,心里也开始打起腹稿,想着这事该怎么开口比较好。
只是想得越多,心里反倒越乱。
这事原本也不好弄,无论怎么说都有弊端之处。
耳边忽然听到冯保传过来的声音:“国公爷,到了。”
徐冲霎时回神。
果然已经快到天子跟前了。
九龙盘旋的金漆宝座之上,李崇身穿一身青色盘龙纹的常服正半靠着,听到徐冲向他问安,他也只是淡声问道:“不是还在休息吗?急急忙忙这个时候过来所为何事?”
这一瞬间。
徐冲脑中闪过无数画面。
可一路所打的腹稿却在此刻全部告罄,没有一个能用得上的,他索性也不再去想,直接双膝下跪,从怀中取出一物上呈于头顶之上,冲着李崇的方向说道:“微臣这有份东西想请陛下一览。”
李崇挑眉。
他抬眸,视线从书册上移开落于徐冲的手上,见他手里握着一个信封。
“什么东西?”
李崇嘴上这样说着,朝一旁冯保的点了点头。
冯保便立刻弓着身上前接过呈到李崇面前。
李崇随手放下手中的书接过信封,在看到外面盖着的印章时,目光一顿:“杜斯瑞的私印?”
他有些惊讶,抬头问徐冲:“他让你交给朕的?”
徐冲不知该如何解释,便仍旧埋着头说:“是,也不是。”
李崇这阵子心情不错,听徐冲这么说竟也未曾生气,反而抬眸又看了他一眼,嗤道:“成了个亲,说话都开始绕起弯子来了。”
倒也没有见怪的意思。
不过既然经由这二人的手,尤其还涉及杜斯瑞,李崇倒也对这信中之物开始好奇起来了。
他坐起身。
揭开火漆取出里面之物。
厚厚一沓东西,即便未曾打开也能透过宣纸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的文字。
李崇未言,一面让冯保给徐冲看座,一面打开手中的这些纸。
初看。
李崇还有些莫名,不明白这写的是什么。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这几张纸对应的正是这次秋闱的考卷。
李崇原本闲看着,神情也不算认真,此刻神色却一点点淡了下来。
“徐冲,你什么意思?”李崇抬头问徐冲。
冯保刚沏了一碗茶要给徐冲送过去,冷不丁听到这一记声音,察觉出他们这位圣上爷掩藏于平静之下的风暴,不由心下一个咯噔。
一时间。
他这手里的茶仿佛成了烫手山芋,不知该不该送过去了。
徐冲也在李崇质问当刻便立即下跪,答道:“这事微臣不知该如何与您解释,这份卷子是微臣一位子侄所写,他亦是今次秋闱的考生,却未曾高中。”
“所以呢?”
李崇简直要被他这番话气笑了。
他没想到科举改革都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有官员因为自己的子侄没过而特地跑到他面前来说道此事的。
他更没想到这个人竟然还是徐冲。
徐冲从前虽然做事莽撞了一些,却从未借势为自己的家人谋过一官半职,没想到如今性子倒是收敛许多,变得没那么莽撞了,做事却越发离谱,还想一出是一出。
平时也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