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夫妻科举养家日常 第55节
裴秋生虽然相貌生得好了些,学问做得好了些, 但家世却不是最好的。他不过一介穷苦书生,凭什么章青仪眼里只有他?
如今见到裴秋生有自己的心上人,不少人纷纷松了一口气,对此自然喜闻乐见。
食堂众人交头接耳,气氛甚至透着几分诡异的喜庆庆祝之意, 知情的遇见没搞清楚状况的还会好心介绍一下:“瞧见没, 那是裴秋生的心上人。”
“噢!”“哦豁!”
看向二人的眼神越来越多,起哄声此起彼伏, 用完了饭的同窗有的临走前还来拍一下裴秋生的肩膀道:“秋生,好样的!”
其中不乏一些真心为他感到高兴的。
姜月没想到她送个饭能引来这么多人特地来跟裴秋生打招呼, 忍不住问道:“你的同窗们平日里是不是吃不饱?”
眼馋的人也太多了吧?
难怪秋生上了学后便这样清瘦。
裴秋生憋着笑道,“不用管他们,我们吃我们的。”
裴秋生想着,他有心上人一事,恐怕没多久就会在学院里传开。
许谦玉没想到他这轻轻扔下去的一块石头激起了这么大的浪,看着周围闹哄哄的,顿时向裴秋生投去歉意的眼神。
裴秋生朝他轻笑了一下道:“无妨。”
此事他并不在意,传开了也好,免得旁人乱七八糟地牵红线扰他清净。
因而裴秋生旁若无人地接着同姜月一起用饭。
他一口便吃出来这菜是姜氏做的。但姜月能来给他送饭,他真的既意外又高兴。
尽管周遭耳目众多,他还是压着声音道:“阿月,你能给我送饭,我很开心。”
姜月想说能多见他一面,她也很开心。但即使周围没人,这话她也不好意思说出口,何况附近人来人往的有不少人,还有许多人盯着他们。
因而她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耳尖却渐渐红了。
裴秋生又忍不住问道:“话说,你怎么会想起来给我送饭?”
学堂里也有些学子已经成家,裴秋生平常也会见到他们的妻子偶尔来送饭。他以前从来不在意更不会羡慕,只在最近的时日才有了些不一样的微妙感觉。
那些女子送的其实不仅仅是饭,而是一种具象的思念。
不知道阿月她是不是......想他了?
却听姜月实话实说道:“其实是阿娘让我来送的。”
裴秋生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失落,随即又轻笑道:“原来是这样。”
好吧,是他多想了。
姜月没忘记姜氏的嘱咐,假装漫不经心地道:“阿娘担心你在学堂吃得不好,只顾着学习熬坏了身子,让我过几天还给你送。”
她心知此乃阿娘的试探,说完后便竖着耳朵听他如何回答,好一字不落地记下来。
裴秋生闻言却是迟疑了一下,他自然愿意多见她一面,但看了一眼她微微发红的手后,终是道:“如今天气愈发地冷了,这段时间还是不要来为好,免得路上受了凉。”
若是碰见下雨天亦或是下雪天,提着那么大的饭盒还容易摔跤。
他思索片刻旋即又补充道:“我可以在食堂吃,也可以在外面吃。若是你需要,我也可以每个月中回家一两次,同你们一起吃饭。”
若是她需要的意思是——若是她想见他的话。
姜月其实觉得送饭一事无可无不可,这么冷的天她也没有很想出门,见裴秋生话里话外都在关心自己,还说可以偶尔回姜家吃,她心里顿时美滋滋的,点着头笑道:“好,那我回去跟阿娘说。”
姜月离开后,学堂里的同窗们跟显眼包似的,纷纷凑到裴秋生面前打趣。
“秋生,真是你心上人啊?”
“听说还是你表妹?”
“什么时候的事儿?那姑娘长得怪好看的嘞。”
“秋生,心上人都来给你送饭了,是不是好事将近了啊?”
众人前簇后拥吵吵闹闹的一直到上课的时辰才安歇,裴秋生实在有些抵挡不住,含糊其辞地敷衍过去,顺便感慨了下男子八卦起来同女子相比也是不遑多让。
姜月不紧不慢地往家里赶,脑子里反复回放着今日裴秋生帮她捂手的场景,唇角不自觉向上扬着,在路过集市上姜氏的摊位时,突然被姜氏叫住,“阿月?”
姜月压根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走到这儿了,听见姜氏的声音她便冷不丁被自个儿抬起的脚绊了一下,差点往前一栽,“阿、阿娘?”
“你走路在想什么呢也不看着点路,”姜氏见状被吓了一跳,见姜月自个儿停稳了,她悬在半空要伸出去扶她的手又收回来拍着惊魂未定的胸脯,埋怨道。
“哦,没想什么,就是待会儿要去手工坊领银子,心里头高兴,”她反应过来后,便不着痕迹地找了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圆过去道。
“哦,”姜氏点了点头,又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你说了过几日还去了没,秋生他怎么说?”
姜月眉眼带笑如实道:“我说了,不过秋生说,天气冷,让我暂且不要去了。”
一脸洋溢着幸福的样子。
姜氏心里咯噔了一下,心觉不妙,忍不住轻声试探道:“那你在学堂可有看见什么姑娘?或是听见什么风声?”
姜月惊讶道:“阿娘怎么知道?”
姜氏一听,了不得,听阿月这意思还真有,便让姜月将姑娘姓甚名谁、相貌如何、如何遇见的、以及当时的场景和来龙去脉都说与她听。
姜月便将如何找到秋生并看见章姑娘的全过程都告诉了姜氏。
姜氏听完后,一颗心都坠进了并冰窖子里,甚至语气中都不自觉地带着几分薄怒,问道:“他说他没有收过她的东西,你就信吗?”
姜月听出来姜氏不怎么相信裴秋生的话,她总觉得,阿娘最近有些奇怪,但也说不上是为什么。
她再次仔细回忆了一下裴秋生当时说话的语气和眼神,以及他平素来言而有信的行事作风,仍是肯定道:“他说的定然是真的,我信。”
姜氏心里暗暗骂她傻,裴秋生说什么就信什么,她可是亲耳听到裴秋生说不想做她家童养夫的。
她心道,阿月给秋生送饭一事,不仅要送,还要多多的送。
*
姜月去手工坊取了银子,回家以后先歇息了一下,而后翻出以前做木雕时剩下的黄杨木边角料,开始着手做泥塑乐园需要用到的工具。
这些工具主要是给客人们做泥塑时拿来塑型的,黄杨木纹理细腻,最为合适。
而松木纹理过于粗糙,用它做工具不说影响泥塑的精细程度,甚至还可能与黏土粘连在一起,压根没法用。
当初她每次用黄杨木雕刻完时,都会将相对大一点的边角料留下来,就预备着以后哪天能派上用场,没想到果然用得上。
用现有的黄杨木边角料,约莫能做出几套工具来,但为了防止泥塑乐园开张以后不够用,还得买些黄杨木。
因为若是来玩泥塑的客人多,仅仅只有几套有可能不够用。
她今天被高兴冲昏了头脑,居然忘记问李掌柜新的黄杨木有没有消息了。
此外,她已经为泥塑乐园设计了一些更有趣但又简单易上手的泥塑模型,到时候摆在客人面前,让他们照着做,这样他们能做得好些,也更容易保持住兴趣。
剩下要买的东西就只有纸了,用来给客人们做的泥塑分别做标记。
通常买纸都要去书坊,但姜月记得手工坊好像也有,便趁着傍晚还未降临,又出去了一趟。
姜月到手工坊时,还没进门便听见了长乐郡主她们的声音,只听程姑娘问道:“姜姑娘近日可做了新的木雕出来?”
李掌柜为难道:“各位姑娘,不好意思,最近没有,姜姑娘想用黄杨木做,新买的黄杨木还在路上呢。”
长乐郡主遗憾道:“那我们便再等等罢。”
只听赵姑娘道:“国公夫人忧思成疾,原本明日若能带去个新奇玩意,还能让她心情舒畅一二,没想到这么不赶巧。”
“国公夫人病重,左右我们府里都各自备了礼物,要不我们先去看她,待新的木雕出来了,再买去讨她欢心?”程姑娘问道。
长乐郡主叹道:“如今也只能这样了,总不能将我们玩过的旧木雕送她,于礼不合。”
姜月在外面将这对话听了个完全,待她进去时,正好遇见她们几个出来。
几个姑娘们一见到她,顿时眼前一亮,程姑娘问道:“姜姑娘来了?”
不会是来送别的什么新奇的小玩意的吧?
姜月同各位姑娘礼貌行礼问好后问道:“郡主,请恕我冒昧,不小心听见了你们的对话,请问国公夫人是病了?很重吗?”
上次得国公夫人出手相救,姜月曾去国公府想当面致谢,但国公府守卫森严,她这样的闲杂人等根本不给放进去。
后来她又去了几次慈善堂,国公夫人却总是不在。好不容易遇见她在的一次,姜月又被守门的人拦住,称国公夫人身体不适,外人最好不要打扰。且夫人已经提前吩咐过,若是有百姓前来感恩致谢的都免了。
如今想来,她还从未正式说句谢谢。
毕竟国公夫人不仅带走了刘均,还帮姜家上堂作证,真可谓是仁至义尽了。
长乐郡主听她这样问,也知道国公夫人在民间威望高,关心她的百姓不在少数,便也不觉得奇怪。
她柔声道:“无妨。是的,国公夫人一直苦寻爱子而不得,原本就病着在,如今听说是病情加重了,连太医院的院首都束手无策。院首说心病还须心药医,这次只怕是回天乏术,没几个月可活了。”
姜月闻言心情顿时低落烦闷,凝眉沉声道:“我家曾逢大难之时,幸得夫人相助才化险为夷,如今她重病之际,我也当尽一分绵薄之力。不知国公夫人喜欢什么?我除了会做木雕,还会做别的,无论多新奇古怪,只要各位姑娘能讲给我听,我都愿意试试。”
她是手工区up,不是只是木雕区up。在现代,动手能力极强的她,但凡遇见理论上能实现的东西,只要材料齐全,她通常都能用双手给它做出来。
长乐郡主沉吟片刻后道:“国公夫人出身世家,从前琴棋书画样样都喜爱。可这些年,她除了信佛,以及记挂她走失的小世子,以致她附带着也喜欢小孩子喜欢的玩意,已经没有旁的爱好了。”
小孩子喜欢的玩意?姜月如今木雕只能做松木的,黏土还在阴干没有现成的泥塑。
小世子?琴棋书画?
姜月脑中灵光一现,问道:“那可有小世子的画像给我看一看?”
或许,她可以将画像做成泥塑,只要用心做,甚至能做到栩栩如生,连表情都刻画得生动传神。
第59章 世子泥塑
姜月想着, 国公夫人从前琴棋书画样样都喜欢,又出身世家,应当画技不差。
她寻找小世子这么些年, 手中应会有小世子的画像。就算不是她亲自画的, 为了寻人她也会请技艺高超的画师来画。
就是不知道,这样的画像是只有国公夫人手上有, 还是旁人手中也有。
姜月同她们解释道, 她可以依照画像做出个差不多的泥塑出来, 国公夫人见了或许会开怀些。
几位姑娘闻言顿时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她们都见识过姜月的泥塑手艺, 很是细腻,若她能照着画像做出个小世子来, 说不定对国公夫人的病真的管用。
只听长乐郡主温慕言连忙道:“我记得我家府上就有一幅,听闻当年国公夫人亲自给小世子画了像, 而后请宫中一流的画师依样临摹了几百份, 不仅张贴在各个大街小巷,还给许多世家大族都发了一幅, 让各家都帮着留意些。因而当年我母亲手中也得了一幅。”
长乐郡主的母亲是指乐阳长公主,当年同国公夫人处得还算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