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夫妻科举养家日常 第92节
于是闻渊仍是含着笑,同其他人道,“各位,可方便让我同犬子单独说两句?”
众人闻言,便知道他们要说的话他们不方便听,便识趣地往祠堂外面退去。
“方便,方便。”
“当然方便。”
在他们离开后,裴秋生向闻渊深深地行了一辑道,“父亲,如今您已知道我所言非虚,不知我昨晚的提议,您是否能够重新考虑一下?”
第99章 国公应允
闻渊如今除了有一丝不悦以外, 更多的还是头痛,他语重心长同裴秋生道,
“北轩, 你可知道?若你真能在会试中取得一身状元功名, 又有镇国公世子的身份傍身,你将来一定会前途无量。若你执意要娶商户女为妻, 且只娶她一个, 将来别人便会在这点上弹劾你, 在官场上也会低看你一眼。”
裴秋生平静道,“孩儿知道, 但旁人的眼光,我没那么在乎, 我更想遵循自己的本心做事。”
他早就想清楚了,对他来说什么才最重要。
闻渊见他仍是不愿意松口, 问道, “为父已经遵循你的意思让你娶她了,你为何不能多娶一个旁的女子?”
裴秋生经过了一夜的深思熟虑, 没有再立即反驳,而是反问道,“孩儿想请问父亲,为何要让我再娶一个旁的女子,而且还如此急切?”
闻渊苦口婆心道, “这第一点, 为父给了你镇国公世子之位,你的夫人就是世子夫人, 将来的镇国公府迟早要交到你二人手中打理,这点你可明白?”
裴秋生摆出一副能听进去的姿态道, “我明白。”
闻渊见他如今愿意与他进一步沟通,欣慰道,
“你知道就好,镇国公府的内务主要是由你夫人打理,事务十分繁杂,她一个小门小户的商户女,若是没这个能力,镇国公府有可能会被管理得乱糟糟,是也不是?若是有一门妾室帮忙,多少好一些。”
这一点,裴秋生也认同,他一边感慨古代女子过得不易,一边又点出关键道,
“不过父亲,母亲尚且年轻,不过四十岁而已,府中事务她可以教阿月打理。阿月她很聪慧,且自从姜家生了变故后,她以一己之力白手起家,将姜家杂货铺和名下的手工坊经营得风生水起。我也相信,她有这个学习能力。”
闻渊记得,这一点闻氏也曾经与她提过,他与闻氏确实还能为他们撑很多年,闻氏也可以慢慢教姜姑娘,让她慢慢地上手。
裴秋生又接着同闻渊分析道,
“况且,孩儿认为,镇国公府由妾室掌家,后院中可能会衍生出诸多矛盾。无论是妾室的孩子还是嫡妻的孩子,都觉得自己该成为世子。像昨日那样的事情,将不会是最后一次发生。”
闻渊闻言觉得确实不无道理,这点是他之前没想到的。但经过昨日的事情之后,他不一样再看见后院不睦、勾心斗角或是互相设计陷害的场景。
但除了名声,除了内务,还有一件事也很重要。
闻渊接着道,“这第二点,世家贵族的婚姻多有一些联姻的由头在里面,你若是娶了一门贵女,她的家族便与你有了亲缘关系。将来无论是在官场上,还是在日常事务上,她的家族都可能给你带来助力。”
裴秋生也想过这一点,但他同样找到了这点的破绽,于是问闻渊道,“那父亲您觉得,孩儿是先娶阿月为妻再纳贵妾好,还是先纳妾再娶阿月好?”
闻渊认为,裴秋生若是先娶了姜月,后面的亲事便不好议了,便理所当然道,“当然是先纳妾。”
裴秋生又接着追根问底道,“那父亲在为我纳妾议亲时,是否会如实告知她们,我未来会娶商户女为妻?”
闻渊脱口而出道,“自然不会。”
若是早早的就将这个消息放了出去,裴秋生还没开始议亲,这名声便坏了一部分,愿意议亲的人家都会少上很多。
裴秋生唇边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问道,
“父亲是想让我瞒着此事先行纳妾,待将身份贵重的妾室收入府中后,再娶阿月为妻,让那贵女处处矮上他们最看不起的商户女一头。那父亲觉得,镇国公府与贵妾的娘家结的是亲家还是仇怨?”
闻渊听裴秋生这样仔细地同他分析利弊,一时间也觉得这样做不妥。
若是贵妾的娘家对此事不满意,认为镇国公府在糟践他们的女儿,将来还能处处帮裴秋生一把吗?不踩他一脚都是看在自家女儿的面子上了。
若是彻底闹翻,闹到和离的程度,只怕两家从此会老死不相往来,形同结仇了。
闻渊改变主意道,“那便先娶姜姑娘,再纳妾?”
裴秋生又接着分析道,
“这世上,士农工商中属商户最让人瞧不起,尤其是对于你们……他们这样的世家大族而言。父亲觉得,我娶了阿月以后,又与她两情相悦琴瑟和鸣的情况下,还会有哪家贵女愿意过来做妾吗?”
闻渊一时间语塞,裴秋生有商户女作为正妻,想有一门门当户对的妾室是不可能的了,便是官职再低个几品官员家有骨气的好女儿,也未必会愿意将女儿嫁过来做妾。
除非他们只想贪图镇国公府的荣华富贵,但这样的人家,既不能给裴秋生带来助益,甚至还会有许多麻烦。
闻渊此时非但没有打起退堂鼓,同意让裴秋生不纳妾,反而埋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答应裴秋生娶姜月。
如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都是因为有姜月的存在。
他恼怒着问道,“你就一定要娶那姜姑娘吗?”
裴秋生看着闻渊,一字一句清楚又明白地回答道,“孩儿心悦她,一定要娶。”
闻渊利诱道,“你若是不娶她,为父可以给她一笔钱财,让她下半辈子都过得衣食无忧。”
裴秋生没有直接拒绝他的“好意”,而是实话实说直言道,“以她现在的经商能力,下半辈子已经能过得衣食无忧了。”
她如今都有钱在集市中心买铺子了,这笔钱若是不花出去,足够姜家三口用一辈子了。但显然,她并不满足于此,她有她的野心和抱负。
闻渊先是惊讶地忘记了合上微张的下巴,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裴秋生冷不丁噎了一下。
但他应当不是故意的,而只是把实情说出来了而已。
闻渊在心底微微叹了一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裴秋生再次弯腰向闻渊拜了深深的一辑,表态道,“孩儿当真只想娶她一人,求父亲成全。”
闻渊沉默了许久,见裴秋生一直弯着腰没起身,也有些不忍,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还有一个办法,为父找一户家世清白的官宦人家,让姜姑娘认他们为父母,姜姑娘嫁过来后,不再经商,也不再与姜家的父母见面联系。你觉得如何?”
裴秋生没起身,他想到了曾经与姜月谈天说地聊起心愿理想时的场景,她说的似乎是挣很多钱,做很多有趣的东西给大家带来快乐,还有一点很重要,是让姜氏夫妇跟着她过上好日子,照顾好他们。
她与姜氏夫妇虽然只相处了一年,但感情已经十分深厚。
姜氏夫妇也只有姜月这一个女儿,若是这么做,便是让他们失去了唯一的女儿。
他不知道他对姜月说出来这个提议后她会不会同意,但一定会让她很为难,即使她答应了也是违背她本心的。
于是沉默了很久的他道,“姜氏夫妇对我有救命之恩和养育之恩,阿月也是他们的独女。这样做将令他们晚景孤独凄凉,陷阿月于不孝之地,也让我们镇国公府有恩将仇报的嫌疑。”
闻渊如今也觉得十分为难,“唉,你真是难倒为父了。”
裴秋生也理解闻渊的处境,他与他不同,他受封建礼教世俗耳濡目染了几十年,能接受到这一步已经十分不容易了。
他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若父亲觉得为难,不知您是否能答应,在明年会试放榜之前,暂时不要给孩儿议亲?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准备科考,也自会想法子,在朝中先立足,然后再娶阿月。”
裴秋生想的是,姜月她今年才及笄,等到会试后再议亲完全来得及。
闻渊闻言,觉得如果是这样的话,娶亲对裴秋生的影响便小了不少,至少有了官职在身后,只要不犯什么大错,都不会被轻易卸掉。
既然裴秋生如此执拗与此事,他劝又劝不住,反而还有些被他说服的倾向。如今他也没有别的法子,便只好答应下来。
“好吧,我答应你。”
裴秋生闻言,紧绷了很久的他终于松了一口气,他顿时笑起来,眼里是显而易见的喜悦,“谢父亲。”
两人这番话谈了许久,等他们终于从祠堂里面走出来时,外面的人腿都要站麻了。
“抱歉让大家久等了,走,我们去用膳。”闻渊笑着道。
众人同闻渊一起回到了前院,菜正好已经上齐了,纷纷落座。
闻渊招呼着大家好好用膳。
他们能感觉到,闻渊今日是真的很高兴,从下朝回来起,他们就没见到他嘴边的笑容停下来过。
他简直是笑得合不拢嘴。
众人不停地跟他道贺,夸赞裴秋生的话更是一刻都没有停歇过。
闻氏情绪也很高涨,她的孩儿这么争气,她打心底里替他高兴。
只有闻北哲,虽也坐在相对靠前的位置,却如同处于角落中一般几乎没人看见。
他见昨日还在被闻渊罚跪的裴秋生,如今已经与闻渊冰释前嫌,两人气氛融洽得仿若无事发生过一般,只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众人此起彼伏的道贺和夸赞声只会让他觉得刺耳。
最终,闻北哲实在无法忍受,借口身体不适,提前离开了午宴。
等他回到屋里关上门,坐在桌边,越想越不服气,接着他长臂一挥,将桌面上的杯杯盏盏全部扫到了地上,噼噼啪啪地碎了一地。
第100章 调查秋生
守在闻北哲门外的长随阿山听见里面的动静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连忙进去查看,“公子你怎么了?”
“滚!”闻北哲愤怒喝道,“谁让你进来的?”
阿山被闻北哲满是血丝的通红双眼吓了一大跳。
闻北哲平素都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对下人都还算和气, 极少红脸,什么时候见过他这样。
他也顾不上收拾了, 当即吓得赶紧退了出去。
可他才刚走到门口, 闻北哲又朝他喊道, “你回来!”
阿山几乎是战战兢兢地朝闻北哲那边转身,但仍低着头不敢看他, 他惶恐道,“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闻北哲道, “你去打听打听,昨夜闻北轩是因为什么被罚跪在了祠堂?尤其是打听一下, 与哪位女子有关。”
阿山虽然是一头雾水, 但他半句话都不敢多问,只得硬着头皮接下, “小的遵命。”
闻北哲将自己在屋里面整整关了三天没出门,直到童试放榜前两天,他仍然觉得不甘心,便出门去找好友聊天。
而好友告诉他,听说童试第二名的人在走动, 想将这童试第一名之人换成他。
据说那人也想参加来年的会试。
闻北哲表示他愿意给好友一大笔银子, 问他能不能在其中推波助澜一下。
闻北哲先前就有过这样的想法,但这样不光明磊落的事情他不好主动开口, 如今见好友提起,心中邪念作祟, 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可没想到,好友想都不想就拒绝了,“这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太难了。你那个堂弟考了第一的事情,据说你们镇国公府里已经传开了,朝堂上的官员也听说了不少,虽然没有正式放榜,但若在此时将他换掉,任谁都要起疑的。”
他一边说一边叹息,没想到闻北哲平时看起来还算清风朗月的一个人,竟也会有这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