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胡同姑娘 第76节
自从盛景说吴玉梅跟王荣兵的关系暧昧,陈涛就注意观察着两人的情况,果然发现了端倪。
两人在教室里的交往跟别人差不多,都是只问学习上不懂的问题。吴玉梅问王荣兵问题时,会把自己的草稿本递给他,折得小小的纸条就夹在草稿本里。王荣兵把纸条包到掌心放到自己的口袋里,再把草稿本上的题做了,递还给吴玉梅。
他有纸条要传递的时候,也用的这一招。
因此哪怕林卫红就坐在吴玉梅身边,也没发现两人之间的秘密。
“不用。做不了思想工作的。王荣兵不会承认他跟吴玉梅之间的暧昧,更不会承认他打算在考试中帮吴玉梅作弊。”
“不承认没关系,敲打敲打也好啊。”
不等盛景犹豫要不要把她提议严格考试纪律的事说出来,陈涛就摆摆手:“算了,还是别说吧。咱们考试的时候盯紧他们,一旦他们有异动就报告老师,抓他们一个现行。我就算豁出去自己没考好,也不能让她这么为非作歹。”
警告王荣兵,打草惊蛇,那她们这段时间做的事就白费了。而吴玉梅仍然有理由呆在学校里——毕竟学校不可能因为她段考成绩差,就直接开除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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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吴玉梅的事有了结果◎
盛景好笑:“不用, 你好好考试。我那天去找魏老师汇报工作的时候顺嘴说了,让学校严格考场纪律。就算学校不重视, 考试这些天魏老师也一定会去看看的。没准就是他监考我们。”
“那就好。”
第二天大家去到教室, 就看到门口贴了通知,说段考考场都交叉安排,并且单人单座。
他们班跟大二的班级交叉排座, 单学号的去阶梯教室,双学号的一半留在本班教室,一半去大二教室。
这个学号是按录取顺序排的, 跟座位无关。他们班盛景是一号, 方毅二号。
“你是一号,我是二十九号。咱俩都去阶梯教室。”
陈涛说着,看到林卫红过来, 赶紧拉了她一把:“林卫红, 你是什么学号?”
林卫红是一个人来的,她还没看到通知,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老实答道:“我三十号。”
“那你是在本班教室考试。”陈涛凑近她,问道,“吴玉梅是什么学号?”
“她四十一。”
陈涛一拍巴掌:“那她跟我们一个考场。”
她拉着盛景就往旁边大二的教室冲:“走走走,去看看咱们坐哪儿。”
大家都很重视考试, 没有扣着时间来的,都起码提前十分钟到场。因此哪怕是临时看到通知要转移考场,在考试铃声响起时,大家都在自己的考位上坐好了。
盛景一号, 就坐在教室门口第一张的位置上, 与她一排隔了一个位置坐着的, 则是大二的一个男生。她身后也是大二的学生。大一和大二的学生完全隔绝开来,而且考的还不是同一类科目。
看着吴玉梅惶惶然进了教室,盛景微挑了一下眉。
等了一会儿,估摸着吴玉梅坐下后,她转头扫视了教室一眼,发现吴玉梅坐在第四列第三排的位置上。除了隔绝在四周的大二学生,跟她隔了一个位置的都是跟吴玉梅不怎么熟悉的同班同学。
看到监考老师进来,盛景就没再转头,随着试卷发下,她沉浸在了作题里,再没空想别的。
可盛景刚做了几题,就听到轻微的说话声,紧接着一阵脚步声响起。
盛景抬头一看,就见吴玉梅捂着肚子满脸痛苦地被老师扶着从里面走了出来,路过她身前朝门口走去。
果然不出所料!
盛景的嘴角玩味地勾了勾,低下头去继续答题。
显然陈涛也看到了吴玉梅装病出考场。
等考完试出来,她就忍不住暴了粗口:“我靠,果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竟然用装病来逃避考试。盛景,咱们要不要去举报她?”
盛景摇头:“不用,生病没参加考试的,学校会另外出题,重新组织一次考试。她越这样就越被怀疑。学校不会轻易放过的。”
陈涛一听兴奋了:“你把对她的怀疑跟魏老师说了?”
盛景点头,又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别跟任何人说。”
“我知道我知道。”陈涛一扫刚才的郁闷,顿觉神清气爽了。
结果都没等到重新对吴玉梅组织考试,第二天吴玉梅还以生病为由没参加考试时,学校就派了两位女老师带她到医院检查,结果自然是没病。
学校马上报了公安,公安派人将吴玉梅带走,并对她进行了审讯。
吴玉梅再如何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看到公安时精神就已快崩溃了。到了公安局一审讯,她就老老实实交待了罪行。
不过盛景忙着考试,没时间管这个。只知道吴玉梅以生病为由请了假,不在学校了。魏华特意让人告诉了盛景和林卫红,让她们不要担心,安心考试。
等所有的科目都考试,盛景走出教室,就看到魏华朝她招手。
“魏老师。”她赶紧跑过去,心里猜测着有可能是吴玉梅的事有了结果。
“走,去我办公室谈。”魏华看看站在原地的陈涛,又道,“陈涛先回去吧。”
盛景跟陈涛挥了一下手,跟着魏华去了他的办公室。
魏华坐下后习惯性掏了根烟,点燃,这才道:“吴玉梅在被查出装病后,就被带到了公安局。”
“她老实交待,她确实是顶替了一个叫吴玉梅的知青的名额来上的大学。她自己叫孙美娟,收买了当地干部改了名字,叫那干部帮她截了同宿舍一个叫吴玉梅的女知青的录取通知书。”
太过龌龊的事魏华不好说,但有些还是能说的:“孙美娟今年二十三岁,下乡六年。家里姐妹五个,她排老三,全家就她爸一个人挣钱,靠家里回城没指望。”
“而她是初中毕业,小学初中都没好好上,靠考大学回城也不现实。再加上嫉妒同宿舍的吴玉梅,就拿揭发检举来威胁那个干部。那干部迫于无奈替她做了手脚,让她冒名顶替吴玉梅来上了大学。担心当地的知青发现端倪,她以回家看病的名义来的北城。”
说到这里,魏华很是感慨。
如果没有盛景,或许孙美娟真能靠作弊完成学业。乡下有那个干部替她遮掩,她做的事或许永远不会被发现。
四年后等她走上工作岗位,这件事就彻底湮没在红尘里了,就算是吴玉梅本人都不会知道她曾在第一年就考上了华清。
盛景的提议在魏华向上汇报的时候,就引起了校领导的高度重视。大家都觉得她提的建议不劳师动众,却行之有效,是甄别真假的最优方案。
而且冒名顶替的事情实在恶劣。如果被顶替者发现,闹了出来,教育部的领导脸上也没光,更给反对恢复高考的那一派人打脸的机会。
校长当即给教育部领导打了电话。
第二天早上教育部召开了会议,紧接着各地高校都接到了当地教育局的指示,要求各校段考严格考试纪律,严查冒名顶替者。
如果在这次段考中能查出一些冒名顶替者,并且因为这些真相的揭露,下一次高考能更加严格,从而避免冒名顶替的事发生,盛景可谓是大功德一件。
“她这样会坐牢吧?那位吴玉梅同学,还能补录进咱学校里来上学吗?”盛景问道。
据她所知道的、后世揭露出来的冒名顶替事件,有些人就算知道自己被冒名顶替了,也没办法再去那个学校报道,只能等下一次重新参加高考。如果时间长了,就只能认命。
“会坐牢。”魏华点头肯定道,“另外我们学校发现不止孙美娟这一例,还有两例,也是冒名顶替的。”魏华道,“经学校领导研究决定,因为耽误的时间不长,这些同学入校学习也能跟上进度,所以会补发录取通知书,让这些同学入校学习。”
“太好了。”盛景本来心情不怎么好,听到这话终于高兴起来。
回到宿舍,刚一进门她就听到了周爱华的声音:“……段考都没参加,可见病得很严重。我昨天问了魏老师,魏老师叫我专心考试,说吴玉梅的事不用我操心,我当时也就没提。现在咱们都考完了,是不是应该去医院看一看吴玉梅?”
“是啊,人生地不熟的,一个人躺在医院多可怜。”秦春也道。
说着她问林卫红道:“林卫红你知道她住在哪个医院吗?”
段考三天,第一天吴玉梅就在宿舍里躺了一天,第二天就不见了,说是被学校老师送去医院住院了。
秦春当时就想问林卫红这事。但周爱华阻止了她,说林卫红跟吴玉梅虽然玩得好,但并没有看护吴玉梅的义务。现在考试这么重要的时刻,她们去问林卫红,势必让林卫红分心。
倒不如去问魏老师。
“我……”林卫红为难地看向了陈涛。
陈涛正要说话,就听盛景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知道。”
“盛景你回来了?”陈涛欣喜于盛景来得及时。
宿舍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盛景。
回来前盛景问过魏华了,魏华说孙美娟的事可以让宿舍的人知道,但尽量不要往外传。因为有些学校段考的时间要晚于他们。
本来瞒着宿舍人最好。但陈涛、林卫红、张苗、姚欣欣都是知情人,她们为监督吴玉梅出了很大的力。现在盛景明明知道情况却什么都不说,太辜负几人前段时间的付出了。
另外周爱华和秦春都不是多话的人,平时两人埋头学习,都不怎么跟宿舍外的人来往,她们应该不会把事情说出去。
盛景先把宿舍门关上,把大家叫到她铺位前,将魏华那里听来的消息都告诉了大家。同时她也再三叮嘱大家不要把这消息往外说,并说了后果的严重性。
“天呐,怎么会这样?”最吃惊的就是周爱华和秦春。两人都不敢相信这种事竟然发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果然是冒名顶替的!咱们这是不是为民除了一害?”张苗异常兴奋。
“那肯定算啊。你没听盛景说吗?被她顶替的那位吴玉梅很快就会接到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咱们这算是改变了她的命运。而顶替她的孙美娟已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陈涛用力握拳,面色泛红,兴奋的情绪一点也不比张苗少:“而且还不止孙美娟。盛景提的这个建议没准能把那些冒名顶替者一网打尽,还被顶替的人一个公道,真是太棒了。”
姚欣欣站在她的铺位前默默地听大家议论。她虽然没有说话,但听到吴玉梅受到惩罚时,她眼里也闪过兴奋的光。
她看向盛景,眼神复杂,嘴唇蠕动着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盛景摇头:“也就咱们这种学校才能看出学习上的明显差距。一般的学校,尤其是文科专业,顶替者进了学校后如果努力学习,很有可能在段考中考出不错的成绩,至少不是倒数的那一拨。想要用这个方法甄别出所有顶替者是不可能的。”
“但至少有一部分坏蛋被揪出来了。而且你也说了,之后的高考也会堵上漏洞,杜绝冒名顶替的发生。咱们这是做了天大的好事。”张苗道。
“对,那倒是。”盛景赞同。
大家脸上都露出笑容来。
秦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好奇地问道:“你们都知道吴玉梅作弊的事?”
“盛景看出来的,让林卫红、姚欣欣、张苗监督。”陈涛十分自豪地道,“担心吴玉梅作弊,她事先提醒了林卫红,还提议学校严格考试纪律。”
周爱华恍然:“难怪这次段考跟以往的考试都不一样,特别严格。我去考场时听大二的学长们小声议论,说上大学果然应该看成分,像他们那种根正苗红的就不会作弊,以前不管段考还是期考,他们都是按平时的座位考的。我们这些成分复杂的一进来,学校就严格了考试制度。”
“简直放屁。”陈涛一听就暴了粗口,“他们难道就没有人品低劣的?去年还发生过一件大事,有个大三的男学生乱搞男女关系,搞大了一个女工的肚子。”
“结果两人匆匆登记结婚后,那女工发现他在乡下结过婚,还有孩子,他原先的妻子依然住在他家里,根本不知道他在城里又结了一次婚。事情败露后,那人根本就不承认原先的婚姻。他们在乡下只办了酒,根本没打结婚证。他原来的妻子气不过,跑到学校来喝滴滴畏死了。”
“天哪,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太可恶了!”大家都被这结局吓了一跳,纷纷打听细节。
不过陈涛听说的也就是这些,她也不知道更多的细节。
“这女人真傻。”张苗道,“她都闹到学校来了,那就把那男的上大学的名额给闹没呗。那男的没大学上了,只能回去种地,难道那位女工还会跟他过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