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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弦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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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9章
      最后的记忆,停留在暴雨时跌跌撞撞地逃离,然后撞见她的命中注定。
      从董富明事件平稳地画上句点,她就没有再涉足过这里。
      凭时祺现在的财力应该不算什么难事, 豪掷千金, 为博美人一笑的事应该也做得出来。
      好奇怪,温禧看见光中时祺的侧脸, 竟然萌生了这种不劳而获的想法。
      不行,要靠自己好好努力。
      “没关系,”她轻声给自己鼓励,情不自禁地攥紧裙摆:“以后总有机会,会有更大更好看的别墅。”
      细如微尘,却还是一字一句落进时祺敏锐的耳里,他听见她的雄心壮志,微微地弯了嘴角。
      温禧的观察还是不够仔细,他对这座城市阔别八年,但却连从未见过的郊区道路都驾轻就熟,是有缘由的。
      保安对陌生的车辆似乎并没有任何不妥,行了标准礼后,就抬杆放行,好像是对待熟悉的业主一般客气。
      观澜庭46号。
      门铃滋滋作响,他们本以为会见到电话那端联系的男人,但门应声而开时,见到的却是身形瘦弱的年轻女子。
      “唐小姐。”
      温禧脱口而出。
      对方愣了片刻,却用像看陌生人的目光看他们,眼神戒备。
      ”你们是谁?“
      唐金的脸颊比上次在琴行见到时显得更加瘦削,穿着及地的礼服裙,突兀的颧骨截断了流畅的脸型。她瘦骨嶙峋,肩翼好像随时都会刺破薄纸的利刃,衬得整个人都有几分诡异。
      记忆里的违和感变得更浓重了。
      “您好,您好。”
      眼前闯入一个慌乱的声音。温禧看见穿休闲装的男人从她身后探出头。
      “抱歉,你们请进。”
      整套别墅的装修十分简约,几乎没有复杂的陈设,寂然空旷,倒真的像一个演奏场地,客厅里却是一片狼藉。
      他似乎正在收拾地面上的碎片,手里还拎着簸箕。
      她机械地做好开门的动作,左手却在空气里微张,根本不知道将什么抓在手心里。
      男人自我介绍,说自己叫林市昌,他似乎刚从一片狼藉中脱身,急匆匆地从唐金身后来。
      “他们是谁?”
      唐金歪头,眼神警惕,看向自己唯一熟悉的人,连声音都变得尖锐。
      “为什么我演出的时候有外人进来?”
      她的声调越来越高,情绪已然徘徊在崩溃的边缘。
      温禧心中骤然缩紧。
      “是两位经纪人。”
      林市昌却游刃有余,他耐心地跟唐金解释,将毛毯披在她孱弱的肩膀上。
      “那我是不是很快就可以正式登台表演了?”
      她欢快地拍手,瞬间变得兴高采烈起来。
      “是的,他们刚刚看了你的彩排,觉得你很有潜力,准备跟你签十年的长约。”
      “真的?”
      她的眼睛一瞬间变得明亮。
      “回去吧,我们要商量一会合约的细节。你回房间练习一下签名,到时候在合同上签一个最好看的名字,好吗?”
      他为人温和,和电话里一样,没有咄咄逼人。对自己的伴侣轻声说。
      “好。”
      唐金好像听懂他的话,轻轻地点点头,听话地走回自己的卧室里,将门掩上,却不着痕迹地留下一条缝。
      温禧和时祺站在原地,窥见了这个家庭不足沉重的秘密。
      眼看着唐金安静地回到房间,他这才腾出手来去招呼时祺与温禧。
      “林先生,”
      温禧与时祺同时开口,话缠在一处。
      “你的手。”
      时祺冷静地提醒他。
      林市昌的右手被玻璃划破,流了血,刚刚在忙着安抚唐金,还来不及处置,现在看起来触目惊心。
      看见鲜血,温禧胸口生理性地感到压抑,好像突然压上巨石千钧,却被时祺敏锐地发觉。
      “别看了。”
      他侧过身,遮住她的视线范围。
      “我处理一下,”林市昌像早已习以为常,从茶几的抽屉中取出消毒的碘伏,面不改色。
      因为唐金的存在,这个家的装修虽然简陋,但却地板上铺了软垫,尖锐的棱角也都用布包好,清晰地倒映在温禧眼里。
      “不用招待我们,我们自己可以。”
      林市昌飞快地处理好自己的伤势,又折去厨房里将做好的茶水和点心端到客厅上。
      温禧与时祺坐在沙发上没有被沾湿的那一角。客厅里的空气似乎不知何时被灌了铅,每呼吸一口都分外沉重。
      “你们看出来了吗?”
      几乎是一目了然,唐金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却并不好。
      “吓到你们了,本来这几天她一直很好,今天起床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变成这样。”
      他低声解释。
      “温小姐,这位是?”
      他的目光落在时祺的身上。
      “我姓时。”
      时祺适时抬眼,介绍了自己的身份。
      “时先生,让你们见笑了。”
      但温禧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上次看见女人的神色很不对劲,有种违和的古怪,现在来到家里目睹这一切之后,有种所思所想被证实,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大抵每个家庭有每个家庭的不幸,都有在不同时刻需要体会的苦难。
      她几乎是在第一时间想起时祺的母亲,想起当初他年少与母亲相依为命时的辛苦,他独自用孱弱的肩膀扛起一片天时,不知会不会有这样绝望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