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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日酒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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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6章
      爷爷说陈谨燃有一次在学校尿裤子了一直忍着下午回家,给他整得哭笑不得。
      许若安也笑着揭郑温峤的短,说她牙牙学语的叫妈妈,一岁半还没断奶。
      作为谈论的主人公,郑温峤和陈谨燃无奈地看着对面两个人谈论起他们的糗事笑得开怀。
      那一天,曾是郑温峤印象很深刻的一天,周围人的笑脸让她恍惚觉得,一切都还停留在最初最美好的样子。
      没有苦痛,没有悲伤,没有绝望。
      只有快乐和陪伴。
      阳光不吝啬地撒下,请温暖再多停留一会,让我能够紧紧抓在掌心吧。
      ……
      许若安的情况越来越差,恶性脑瘤一点点蚕食她的脑神经,整个人形容枯槁。
      最终许若安还是没逃过命里那一劫,被郑温峤叫的急救车送去医院。
      许若安躺在病床上,知道自己的身体快不行了,用尽力气让护士叫郑温峤和陈谨燃进来。
      主治医师检查了许若安的情况,无奈摇了摇头。
      郑温峤咬紧颤抖的牙关。
      她疯了一样跑进去,趴在许若安的病床上,眼眶里的泪水滚落,滴到许若安身下的白色床单上,晕湿了一小块,看不清痕迹。
      许若安现在连侧头都费劲,可她还是努力地转头,慈爱的眼神看着郑温峤:“峤峤,还记得妈妈最喜欢的歌吗?妈妈还想听你再唱一次,好不好?”
      许若安费劲的吐字,枯瘦的手想要擦拭女儿眼角的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郑温峤握住她的手,贴在她脸边。
      是妈妈的温度。
      “我记得……”
      郑温峤眼眶里掉下大滴大滴的泪水,开口唱起妈妈最喜欢听的歌,但因为哭腔断断续续的。
      “那天的云是否都已料到,
      所以脚步才轻巧,
      以免打扰到我们的时光,
      因为注定那么少。”
      郑温峤浑身颤抖,快要跌坐在地上时陈谨燃连忙扶了她一把。
      她感觉许若安的手在一点一点脱力,她的手托着妈妈的,不让许若安的手垂下。
      心房的瓦砾崩塌,她控制住发抖的声音继续唱下去。
      “风吹着白云飘,
      你到哪里去了,
      想你的时候,
      我抬头微笑,
      你知道不知道。”
      许若安听到郑温峤的歌声,满足地阖上眼。
      熟悉的旋律,是她曾经深爱的旋律。
      丈夫早年意外离她和女儿离去,她用无数个深夜疗愈自己的伤口,可是如今,她把再次失去亲人的苦难加诸在了女儿身上。
      峤峤,妈妈对不起你。
      来生,妈妈在你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守护你,好不好?
      许若安眼睛闭上,眼角滚落的一滴泪极速滚落在雪白的枕头上,没有留痕。
      峤峤,妈妈会一直,祝福你的。
      永远。
      许若安的手指渐渐失去温度,嘴角依旧挂着往常看向女儿欣慰的笑,仿佛她只是太累了想睡一个好觉,又好像只是做了一场美梦,很快就会醒来。
      郑温峤趴在病床边泣不成声,黑暗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以前的一幕,她仿佛回到了妈妈第一次给她唱这首歌时。
      那时她刚七岁,唱到那句“想你的时候,我抬头微笑,你知道不知道”的时候。郑温峤好奇地问许若安:“妈妈,为什么想你的时候要抬头微笑。”
      许若安忍俊不禁,抬手捏捏郑温峤肉嘟嘟的小脸蛋:“因为妈妈以后会化作天上的一颗星星。”
      “所以,以后当你找不到妈妈的时候,别着急,只要抬头看看天空,看着那颗妈妈化成的星星,妈妈就能收到你的思念,马上下来看你的。”
      想你的时候,我抬头微笑。
      妈妈,你可曾听见,我思念的声音?
      -
      许若安于8月29日下午4:32分去世,郑温峤和陈谨燃在大学里请了假,这段时间专门处理许若安的后事。
      整个过程不繁冗,郑温峤想让妈妈无忧无虑地离开。
      这段时间陈谨燃一直陪在她身边,没有多言,只是在她需要依靠时及时出现,成为他所说的港湾。
      郑温峤整理东西时从书柜里拿出一个牛皮本,刚要打开就被陈谨燃叫走了。
      于是那个本子就一直放在书桌上,没有被任何人亲启。
      许若安去世以后,房子依旧按照原样摆放,偶尔郑温峤会请专门人员过去打扫,寒暑假她也会和陈谨燃回来到墓园看看妈妈。
      郑温峤习惯在夜晚忙碌之后看看天空,后来她发现,除了下雨阴云密布的天之外,基本上每天晚上都有星星。
      妈妈,是你吗?
      别担心我,我过得很好,阿燃对我也很好。
      我们很幸福。
      看着看着,她就晕湿了眼眶,思念也是一种毒药,深入骨髓不自知。
      -
      一晃五年过去。
      陈谨燃和郑温峤都已经大学毕业,踏上工作岗位。
      他们早早领了结婚证,婚礼也是在一座洁白的礼堂简单的举办。
      必要的形式,以及,我眼中的最美最好的你。
      就都是我余生的全部希望了。
      收养陈谨燃的爷爷在去年去世,老人家走得安详,在那张掉漆的躺椅上于睡梦中去世。
      临走的时候腿上还放着每天擦到一尘不染的相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