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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嫡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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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嫡长子 第184节
      说起来也要有五六年了。
      朱厚照紧抿着嘴唇,不管怎样,既然是天才,应该能悟出什么东西来了吧?
      “先不要打扰他。给当地的属官去个急递,叫他们暗中寻访,看看这个王守仁在做什么。八百里加急吧,此事要快。”
      王鏊心说,王守仁果然是有才得,被贬到贵州那种角落里,竟然还能被皇帝记在心里。想来将来一飞冲天,也是可以预见的了。
      “是。臣这就回吏部去办。”
      “好!”
      朱厚照搓了搓手,他心中的信心更足了,只要不打出土木堡那种大败,留着朝廷的底子,将来有王守仁、周尚文、杨一清等狠人,还怕边疆不靖?
      不过也不能说他把王守仁给忘了,这是要悟道成圣的人,朱厚照想着尽量还是不要去打扰他,此次派人探听消息,只要他开始神神叨叨的讲学,那么其实就差不多可以让他出山了。
      当然,皇帝这一番安排,还是让勋贵们有些丢面子,本来嘛,平时都是文官们的舞台,好不容易等到有战事了,结果皇帝直接无视了他们。
      树要皮,人要脸啊!
      从第二天开始,定国公、保国公就倚老卖老的在侍从室递牌子要插队。
      朱厚照哭笑不得,就命人把这些牌子合一合,一并见了拉倒。
      结果这帮老头儿、大明朝正儿八经的贵族们,全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跟小孩子似的。
      翻完手中一个奏疏,皇帝撇了一眼这四人,“朕听说,丰熙都叫你们给骂了一顿,怎么现在来了,都不说话吗?”
      保国公朱晖先讲了,“陛下,这次出兵,臣本来想自荐替皇上杀杀这些北虏锐气的,可是……皇上您问都没问过我们,朝廷出兵,却将兵马尽数交了杨一清指挥,他……他……”
      “朕知道你的意思,监军朕已派了张永去了。出不了乱子。”
      “可现在外边儿都说陛下不信任我们。”定国公个头小,人又胖,活脱脱一个享清福的小老头,还打仗呢。
      朱厚照想了想,“皇室与勋贵是一体。朕怎么会不信任你们?定国公,你不要和朕胡搅蛮缠。朕是觉得出征是苦差事,累着你们几个长辈。这样吧,如果你们实在觉得面子挂不住,那就以五军都督府的名义替朕分别巡视京师周边各卫所。上次奏报鞑靼人在宁夏,但谁也不知道他们会打到哪里,朝廷在各地的卫所也要加强防备。这也是很关键的。”
      “朕在紫禁城,说是皇帝。但其实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朕只能信任你们,你们用自己的眼睛替朕看,用自己的耳朵替朕听。”
      几个老头儿一想,这活儿倒也不是不行,作为皇帝的‘特使’,至少能封住那些猜疑他们和皇帝关系的人的臭嘴。
      “臣等遵旨!”
      朱厚照忍不住笑出了声,“几个长辈为难我一个小孩儿。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啊!”
      定国公、保国公等人看皇帝心情其实不错,所以也不是很害怕,嬉皮笑脸的,“那老臣们就干活去了,陛下你也要保重身体。”
      “你们才要保重身体,保国公,你都要六十了吧?”
      “臣老当益壮,还能再为陛下执锐呢!”
      朱厚照只能摇头,不去理这些老头儿,转而对刘瑾说:“此次出征的八卫指挥使都到了嘛?”
      刘瑾沉着脑袋,“回皇上的话,都已经到了,在候着呢。”
      皇帝伸了伸懒腰,“走!见见去!”
      弘治十二年,他作为太子监军时恢复了部分上直亲卫的职能这些由皇帝亲领的军队,本身他就很重视,更何况,此次要出征。
      第二百一十章 严嵩
      御史齐睿杰、靳自鲁等人被皇帝处以取其功名的结果。
      官没了还好,只要打出‘君子’的名声,等待个几年再起用也不是难事,但是功名没了,就代表他们和普通老百姓一个身份了。
      说句不好听的话,人性还是喜欢看人倒霉。
      这其中,齐睿杰是江西人,作为年轻一代的御史,他本来还是小有名气的,如今有这番结局,也是令人唏嘘。
      盛仪一早从江西会馆中找到好友严嵩的房间。
      “……现在人人都说齐三友(齐睿杰别称)是弃朝廷而去的奸臣,可我偏不信,三年前我曾有幸当面请教过他,我知他胸有良策,品行高洁……”
      严嵩听了半天,越听越觉得是个恐怖剧,“盛兄的意思,是要组织几名士人去给齐三友正名?”
      盛仪面白细嫩,因他出生还不错,从未劳作过,其实有一身风流倜傥的劲儿,此时面色一正,说道:“惟中,我不是落井下石之人,亦不愿为落井下石之事。齐三友有此名,我辈为其正一正,难道不是应该?”
      严嵩眉头一皱,拱了拱手,“盛兄,这些天以来,严某受你照顾颇深。严某也知道你是急公好义之人,可朝堂之事,绝非是义气二字。”
      “你不愿?”盛仪有些惊异,他本以为他和严嵩已经交流颇深、互相交心了呢。到此刻才发现,原来自己似乎并不了解这位同乡。
      严嵩则不知道说什么好。
      “盛兄,容兄弟问你个问题。”
      “你说。”
      “好。盛兄说要为齐三友正名。既然要正,则说明他的名已歪。”
      盛仪点头,这是逻辑内,没什么问题。
      严嵩凑近了脑袋,“盛兄可曾想过,是谁歪了他的名?”
      “是谁……”盛仪略微动下脑子,其实也想得到,“是陛……”
      “诶。”严嵩伸手,脸色一变,“盛兄慎言,这里可是京城。我严某不是知恩不图报的人,在我心中,盛兄亦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才多说了这些话。”
      咕咚。
      盛仪吞了一口唾沫,他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脖子上的青筋刚刚还不显,此刻已经能瞧得清楚了,“……难道我们也只能屈于名利之下,连话也不敢讲吗?”
      严嵩心想你这种话就不要讲了,讲了就连基本的对话资格都没有。因为那就说明你不是正常人。
      “要讲什么话?又要辩解什么?陛下说齐三友之流在鞑靼人进攻大明的时候弃朝廷而去,这不是事实么?”
      “可这件事……不是这么解释的啊!它的本意并非如此!”
      “盛兄的意思是,陛下故意曲解了这件事?”
      盛仪一个没及第的举子,他可不敢这么讲,“我并非指陛下。”
      “哎。”严嵩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盛兄能在这个时候想着要去救齐三友等人,足见盛兄是性直刚烈的君子。但严某说句实话,当今天子是数年难得一见的一代雄主。便是这一封太祖当年之圣旨便用得妙到毫巅。”
      “现如今,京中内外谁不知道圣上是继太祖之余烈,齐三友这一局乃是死局。刚刚有句话严某没说。便是盛兄今日去为其正名,这名还正得回来么?”
      严嵩说完那么多,直接低头拱手。
      言尽于此,他也不能再讲了,祸从口出,说那么多干嘛?
      这天下、朝堂无时无刻不是是是非非,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说得再多也是浪费口舌。
      盛仪也是可怜,严嵩这一番话说的他后背直冒冷汗,考进士、做大官,他第一次觉得后半句比前半句要难,而且难得多。
      好在,他还是分得清好歹的,严嵩的话虽然很难听,但也是为了他好。
      盛仪在心中的道义和现实的利益面前反复挣扎,人也在街上晃晃悠悠,魂不守舍一般。
      也许是无意识,也许是有意识,过了半个多时辰后,他竟然就这么晃到了齐睿杰的家门前。
      刚入京时,他来拜访过,那时候这里的人络绎不绝,便是看门通传的下人脸上也带着骄傲,但此刻,不要说下人了,屋门大开之下,连一辆车马都没有!
      “严嵩,吾不如多矣!”
      他感慨这么一句,随后又想到了另一个更为折磨自己的问题。
      就是这个门,他进还不进!
      人都已经来了,如果不进,盛仪觉得自己可能都会瞧不起自己!
      但严嵩的那些话言犹在耳,此事涉及朝堂,也许进去之后就是万劫不复。
      老话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盛仪就在门口这么纠结,原本撞不上齐睿杰,也硬生生让他把人给等到了。
      正在捶胸顿足之时,某个瞬间抬头一看,身穿粗布麻衣的齐睿杰竟然出现在了门口!
      这个因素打破了盛仪内心的平衡,
      见到了像没见到,只因人家失了圣宠,这类事盛仪实在是做不出来。
      所以只一瞬间,他就因为脸皮不够厚而彻底将严嵩的话忘记,还尽量展示着客气向齐睿杰打招呼,“齐兄,久违了。”
      齐睿杰也发愣,现在人人都对他避之不及,今天竟然还见到这么一个老友。
      街头的拐角处,严嵩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人各有命,强求不得。
      却说门内,院落中。
      齐睿杰还是像模像样招待了盛仪一杯水,但气氛显然不是那种老友重逢。齐睿杰甚至要在盛仪这个举人老爷面前姿态放得低些。
      “齐兄……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盛仪安慰的话刚出口,齐睿杰就忽而开始落泪,“十几年寒窗苦读,转瞬之间就一切成空。这世态更加炎凉,现如今,竟就只有盛兄愿意登门饮茶!”
      说到痛苦处,齐睿杰一个大男人都要哭泣。
      “……有没有办法再做补救?齐兄在京为官几年,总有些认识的,能不能递上话,求求情,总归这功名……来之不易。”
      这还不是最苦的,
      最苦的是京里现在有小孩儿沿街乱唱,蹦蹦跳跳的有时候还经过他家门前,听听那唱词:刘大爷,大忠臣,谁提打仗他咬谁,朝廷当官一千人,被称奸臣九百九。
      这其中唱得谁不言而喻,虽然齐睿杰不姓刘,但他们性质一样。
      ……
      ……
      宫里。
      刘瑾把今日民间得来的条子给皇帝看。
      “陛下,那几个人奴婢都叫人盯着了,取其功名果然是打蛇七寸,现在啊,估摸着都知道陛下是不好得罪的。”
      朱厚照有些奇怪,“这个盛仪是什么人?”
      “是江西分宜县的一个举子。是不是要奴婢去将其抓起来。”
      “抓起来做什么?”朱厚照将手中的纸条捏碎,放在炭盆里扬了,“做事情要有目的,一个举子而已,考不考得中进士还两说,只因他去看了一眼齐睿杰,你便找人把他抓起来?”
      刘瑾碰了壁,“奴婢愚钝。那便不抓。说起来这个盛仪也算有些骨气,本来他的那个同乡严嵩还劝了他一番的。”
      朱厚照往前迈的步子在空气中停滞,“谁?”
      “严……严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