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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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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章
      他这辈子到现在为止都过得挺顺遂的,考学顺利,工作顺利,晋升也顺利,似乎没有什么能难住他,秦茉俞是他遇到的最大的难题。
      但这道难题没有标准答案,也没有可参考的解法,陈行止只能一点点自己摸索,企图在那个“解”字的后面多写一笔。
      可他才落笔就错了。
      “我家离医院不远,你去过,公交也就四五站,”秦茉俞将陈行止变化的神情尽收眼中,却毫不留情,“大中午头的没什么车,颠也不会颠到哪去,陈医生累了一晚上还要开车,我可真不敢坐。”
      秦茉俞的声音又飘又虚,绵绵软软的没什么气力,才出口就被吹散。
      她深吸一口气接着叹出,接着说道:“您早些回去休息吧,我出门的时候听护士说明天您还要手术,两三台呢,可别因为我耽误了人家的病,多罪过。”
      病患与家属来来往往,进医院或者离开都是脚步匆匆,但每个人似乎都会在车边驻足一下,再短暂的留下目光。
      陈行止抬起头,双眸从黎江白脸上扫过,这会儿风大,黎江白被吹的眯起了眼睛。
      “秦…”陈行止找回了声音,刚想说些什么,却被秦茉俞打断。
      “陈医生,”秦茉俞稍稍抬高音调,说,“医院人多,你这车碍事儿了。”
      坐上公交车的时候风已经小了很多,太阳攒起了温度,送来深秋最后一丝热意。公交车上为着挡风,一直没有开窗,一路走来被太阳晒得暖烘烘的,将这热意蒸腾,散发着塑料与劣质皮子混合出的难闻的味道。
      黎江白靠着窗坐,他看着缓缓后退的树,将窗户拉开一条小缝,清冽的风驱散气味,让他的脑袋清明不少。
      “为啥树叶还不黄?不是秋天了吗?”黎江白盯着路边枝头似掉非掉的树叶,脸贴着风。
      “还没到时候,再冷冷就黄了,”秦茉俞窝着胃,闭眼靠在黎江白肩上,“说不定你等你发现叶子黄了的时候,树已经秃了。”
      闻言黎江白应了一声,颇有些漫不经心。
      车晃晃悠悠的停下,又晃晃悠悠的起步,过了一个红绿灯后车多了一些,司机不由得松了松油门。
      刚过的那个路口黎江白能记一辈子,他的父亲就是在那个地方翻了车,年初一一早的血腥深烙在他脑中,令他每次走过这个路口都会心慌,手也会不自觉的跟着颤抖。
      他奋力偏开目光,努力模糊那段记忆,余光里飘着秦茉俞的白发,他稳了稳呼吸,生硬的起了话头:“你为啥不喜欢陈医生?”
      秦茉俞也没想到黎江白会突然问这个,她甚至没想到黎江白会注意到她与陈行止之间的微妙,毕竟之前在病房里陈行止并没有什么出格的言语或者举动。
      果然小孩子的心思还是细腻的,秦茉俞也不避讳这个话题,她睁开眼,看着栏杆上的广告牌说:“我为啥得喜欢他?”
      黎江白想了想,说:“不知道,我就觉得陈医生对你挺好的,跟你说话都轻声细语的,也有耐心,你看他那么累了还要送你回家,还有…”黎江白顿了顿,偏头瞧了秦茉俞一眼,“陈医生看你的时候眼睛是亮亮的。”
      这倒是没注意。
      猛一下子听了这话,秦茉俞眸光滞涩一瞬,她这阵子只顾着养病,哪有闲工夫去看人家的眼睛亮不亮,这会儿让她回忆她也想不起来什么,只能是黎江白说什么就是什么。
      黎江白不知道秦茉俞心里头的弯弯绕绕,路口已落在身后,他再次转向窗外,脸贴着风:“我觉得陈医生喜欢你。”
      秦茉俞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她有点累,重新闭上眼睛:“看谁眼睛亮就是喜欢谁呀,你这喜欢也忒简单了。”
      她拍了拍黎江白的腿,然后搁在那不动了:“那你看谁眼睛亮?”
      黎江白想了想,长长的“嗯”了一声后没有言语。
      秦茉俞难得起了逗人的心思,她接着说:“该不会是那个晏温吧,”她又笑了一声,“不过出了他我也没听你再提起过谁,还是我太忽视你了,都不知道你有几个朋友。”
      窗外的树叶晃得厉害起来,黎江白瞧见了几片边缘泛黄的叶子,叶片描摹风的形状,黎江白后知后觉的察觉到冬天似乎真的不远了。
      “晏温就很好啊,”黎江白蹭了蹭秦茉俞的指尖,和自己的一样凉,他轻声说,“不是很好,是特别特别好,我跟他做朋友就够了。”
      【作者有话说】
      谢谢垂阅。
      ◇ 第34章 要去看病
      黎江白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见过晏温了,这些日子忙忙碌碌,家与医院两头跑个不停,偶尔慢下步子抬头看看,还好,402的灯一直亮着。
      那温暖柔和的灯光就像是黎江白的抚慰剂,它只要亮在那里,黎江白就会觉得心定,即便是这样慌张的日子也能让他不那么手忙脚乱。
      这份暖意一直陪着他,陪着他在这数月间变成一个尚未成年的大人。
      “你家里怎么样了?”晏温坐在石桌上,边写作业边问,“秦阿姨怎么样了,我爸说得让阿姨好好休息,所以我一直也没上你家看看。”
      晏温说着,笔尖一顿,接着他皱起眉头,用力的将方才所写的东西尽数划去。
      初中的课业量几乎是骤增,学几门课就有几门课的作业,并且课课都要考试,周考月考期中考折磨的晏温头疼不已,他落笔写了两行,突然叹了口长气,偏头看向黎江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