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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丞相今天呕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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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丞相今天呕血了吗 第38节
      皇帝心疼贵妃,摆驾碧梧宫,只令众卿随意。
      安宁公主冷哼一声:
      “真真是红颜祸水,板上钉钉的妖妃无疑!上回皇兄便为她误了早朝不说,前几日还千里迢迢命人从蜀中为她运来荔枝,劳民伤财。”
      “也不知道魏桓从哪里找来这妖孽,把皇兄迷成那样。”
      “魏桓?”白雨渐侧目看来,声若玉石相击。
      “是啊,”这还是男子头次对她说的话感兴趣,安宁面上划过一丝喜悦:
      “她是魏桓的族妹,大名叫做魏元贞,名字起得规矩,可人就不怎么样了。每次一见到皇兄,就恨不得黏在他身上,真不害臊。”
      白雨渐抿唇,不欲再多打听。
      毕竟是君王的家事。
      安宁还想再与他多说点话,谁知男子修长如玉的手放下杯盏,离席而去。
      一袭白衣胜雪,挺拔颀长,冷峻孤绝。
      当晚,一卷圣旨到了白府。
      着状元郎为翰林院编撰,即日起至明渊阁编修太行国史。
      赐令牌,入住濯英殿。
      “微臣接旨。”
      男子垂眸接过圣旨,声线清寒。
      ……
      翌日,白雨渐踏进阁楼。
      这里似乎很久没有人来了,看着满屋子的灰尘,他叹了口气,挽起袖子。
      家道中落后,他独居多年,事事亲力亲为,清扫整理之事,自然难不倒他。
      忙碌许久,直到地板书案都光可鉴人,他方才施施然落座。
      负责洒扫的小太监都目瞪口呆了。
      这位状元郎……未免也太接地气了点。
      男子挽起衣袖,点燃缠枝莲纹的灯盏,借着微弱烛光,在灯下铺开书卷。
      他侧颜俊美,鼻梁挺直,墨发用雪色缎带半束,其余披散在两肩。
      白衣染尘,如白璧微瑕。
      难怪圣上当众赞他——青莲濯濯。是那璞玉一般的人物。
      小太监不便打扰,悄然退了出去。
      滴漏声声,不知不觉,大半个时辰过去。
      白雨渐眸色微凝。
      许是孤灯独坐,人的心便容易陷入寂寥,难免就思及了过往……
      以往,也有这样深夜著书的时候。
      这时,常常会有叩门之声响起,有人低唤一声“兄长”,送上一盏热茶,或是羹汤。
      不过恍神一瞬,又继续落笔。
      他体内的毒至今已经清除了大半,那眼翳之症也恢复许多。
      看事物已然十分清晰,不需再借助外物了。
      烛火摇晃,照出他袖口的杏花疏影,上面针脚细腻,却洗得有些发白,显然是一件旧物。
      他落笔有序,丝毫不乱。
      神色沉稳,一头长长墨发,安静地垂在肩侧。
      黑者愈为黑,白者愈为白,纤尘不染。
      执笔的手,亦是修长有力。
      偶尔,他会抬起手来,按一按眼角,借以缓解那股针扎般的刺痛。
      再落一字,他的眉梢忽地一蹙。
      有人。
      这间书室,除了他,还有别的人在。
      听那呼吸声,就在十来步开外,他下意识望去,却只见排排的书架。
      ……想必是整理书册的小太监吧。
      分神不过一瞬,很快不再理会,又提笔饱蘸浓墨。
      傍晚很快来到。
      暮色四合,光线暗沉,外面下起了小雨,雨打芭蕉,沙沙作响。
      他终于起身。
      拿起搁置在一旁的帕子,将手上墨渍仔细擦得干净,方才拿过墙角的二十四骨油纸伞,缓步走出阁楼。
      临走之际,他心中犹疑,还是温声询问了那个负责洒扫的太监,是否有人进入过这间书室。
      小太监茫然一瞬,“小的没见有人……”
      忽地一拍脑袋:“不会……不会是芳华宫的那位娘娘吧?”
      “芳华宫?”
      “就是冷宫,专门用来关押那些受到皇帝厌弃的妃嫔。那位娘娘啊,位份不高,自从被打入冷宫之后,这儿,就出了点问题。”
      小太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摇头唏嘘道:“人人都说,她疯了。以前还正常的时候,尚算识得一点字,偶尔会到明渊阁来看看书。只是疯了以后,也很少来了。莫非今日她……?”
      芳华宫的弃妃?
      白雨渐微感诧异。
      只小太监看上去颇为为难,像是不知该不该将此事告知的样子。
      白雨渐便没有多问,抿起薄唇,向他礼貌颌首,撑伞离开了。
      雨雾濛濛中,男子背影孤高疏离,却又温润儒雅。
      第二日,他来得极早。
      大概不会碰到……了吧。
      他环视一周,如同昨日般干净整洁,微感满意,目光倏地一凝。
      走到放置着花瓶的桌边,伸手摆弄了会儿,让它回到昨日原本的位置。
      望了望里边,白雨渐神色微怔。
      花瓶里,不知何时被人插.进了一支杏花。
      枝叶舒展,碧色通透,杏花白里透红,夹杂着一丝暧昧的暖香。
      他看得皱眉,忽地,一道浅浅的嘤咛传来。
      眼中愕然闪过,白雨渐转身看去。
      只见书架之后,一袭素色裙角被风吹得轻飘起来,又缓缓落回地面。
      如云如雾,柔软得不可思议。
      他默了一默,乌靴轻抬,缓步上前。
      靠得越近,那股香气便愈发清晰。
      杏花的香气。
      有人背靠书架,睡得正酣。
      地上散落着一些书本,杂乱无章。
      有一本大喇喇地翻开,盖在那人脸上,遮住了面容。
      从衣领中伸出的一截颈子,却细嫩雪白至极,而那分外窈窕起伏的身形,分明显示,此人是个女子。
      白雨渐守礼止步。
      他眼眸垂落,落在脚边的一本书上。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术般,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有点鬼使神差地,弯腰将它捡了起来,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泛黄的封页,神色有些恍惚。
      曾经有个少女,很喜欢这本游记。
      总是翻开来指着上面的山川河流,央着盼着,他能陪她一起去。
      “兄长,你就带蓁蓁去嘛……”
      话音尤在,斯人已去。
      她与他说起里面的山川风景时,眼角眉梢都是明亮的笑意,像是天上最璀璨的星,白雨渐捏着扉页的手指微紧,淡淡涩意涌至喉头。
      本以为早就忘记。
      却原来……还是记得。
      可命运如此,到底还是与她失散。
      他轻叹口气,握着书卷刚要转身,一股香气骤然袭至。
      “还给我。”
      一只漂亮到不像话的手伸到面前。
      伴随着清脆动听的四个字:
      “这是我的。”
      白雨渐浑身一震。
      宛如当头一棒,他古井无波的眼眸中,推开一层一层的涟漪。